胡厥老的爱国爱社情怀

胡厥老的爱国爱社情怀

黄宾笙^[1]

胡厥文（1895—1989）上海（原江苏）嘉定人。中国工商界领袖人物之一，著名爱国民主人士。历任中华职教社上海分社主任、上海市副市长、上海市政协副主席、民建市委主任委员、民建中央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中华职教社理事长。

胡厥老蓄须抗日的故事，众有所闻。1954年我由原华东行政委员会办公厅调到上海市政府办公厅，常见到有位个子高大、身材魁梧，满腮胡须，常常捏着烟斗的老人，大家都亲切地尊称他“胡厥老”、“厥老”。不久胡厥老当选副市长，那时副市长的办公室和秘书处同在一层楼面，我们相见机会也多些。之后我到统战系统工作，仍能直接或间接地学习了解胡厥老爱党、爱人民、爱社会主义祖国的精神和崇高思想境界，回顾他奋斗的一生，使我受到深刻教育。

一、蓄须抗日，致力民族复兴

在国弱民穷、灾难深重的旧中国，胡厥老深感落后就要挨打，他始终把自己的命运和民族国家的前途紧密联系在一起。从青年时代就立志实业救国。他高中毕业就考入北京高等工业学校机械科，4年毕业后放弃工程师助理的职位，坚持到生产第一线。在汉阳铁厂，每日工作十多个小时，向老工人学习技术，刻苦勤奋，掌握了一手过硬本领。回沪后，同济大学的机械、电器、木工三个实习工场，原聘用的三个德国籍的主任回国，他正好被推荐担任这个缺位。短短几个月，从生产到管理干得十分出色，为中国人争了气。接着他决心创办机器厂，致力发展祖国母机工业。于是变卖了家产所得，加上亲友资助，办起了自己设计、自行施工和管理的第一个新民机器厂，自任厂长、工程师，为兄弟厂制造机械、设备，为发展民用工业作贡献。他常常说，“外国人能干的，中国人也能干。”当时洋人说：生产灯泡中的钨丝精度要求高，中国人根本不行。胡厥老硬要争这口气，结果在新民机器厂试制出质量优于洋货，成本仅为洋货的四分之一的产品。让洋人瞠目结舌。为了抵制洋货，他集资兴办企业，并开办联合公司经销国产生铁，抵制日本倾销，为了抵制日纱，他组织1.9万多部木机集中纺纱，解决了各纱厂当时生产困难。还先后创办起合作五金厂、黄渡电灯公司、长城机械砖瓦公司、南京石城窑厂、大中机器厂，成为20世纪二三十年代著名爱国实业家之一，被誉名“机器之友”。

1931年“九一八”事变，东北三省沦陷。国难当头，中华大地燃起熊熊抗日烽火。1932年“一二八”淞沪战役，胡厥老全身心投入抗日救亡活动。为了支援十九路军奋起抗日，他动员数十家企业拆迁机器设备，到沪南建起临时工场，组织工人轮班生产，夜以继日赶制一批批手榴弹、炮弹、地雷、水雷送往前线。还组织40余名优秀翻砂工人支援上海兵工厂承制迫击炮弹生产任务，使日产量增至五倍，确保前线急需。十九路军指战员在上海广大人民支援下英勇抗敌，使日军死伤万余，三易主帅，粉碎日军扬言4小时占领全上海的狂言。胡厥老由于数十天日夜奔忙，须髯盈颊，他索性蓄髯明志，以记国难，决心不驱逐日寇誓不剃须。

1937年“八一三”，日军侵犯上海，胡厥老为了保存民族工业，又组织苏、浙、宁146家企业，包括机器、造船、纺织、化工、电器、印刷、丝绸、饮食、陶瓷等行业，迁往内地，并出任迁川工厂联合会理事长。意在积蓄实力，发展生产，使之成为抗战时期后方民族工业的中坚力量，保证军需和民用急需品供应；并为奠定大后方工业基础立下大功，在中国民族工业发展史上写下光辉一页。胡厥老还教育家人，抗战御敌匹夫有责。当年举家内迁到汉口时他母亲率诸媳一起缝制棉衣300件捐赠给前线将士，同时将佩带的金银首饰一并捐献支持抗战。

1945年抗战胜利后，胡厥老认识到民族工业家还必须有自己的政治团体，他与黄炎培等一批民族工商业民主人士开始筹备建立民主建国会。

二、当家做主，共织锦绣前程

1949年9月胡厥老应邀参加开国大典，当他亲眼看到五星红旗在天安门广场徐徐升起，使这位年逾半百的铮铮汉子热泪洒襟，他为多灾多难的祖国得到新生，人民成了国家的主人而感到无比的激奋。他深情地回顾自己数十年摸索、奋斗，从新旧社会对比得出结论：“国家要富强，非要共产党领导不可，只有共产党能救中国，也只有共产党领导下才能振兴华夏。个人要进步，必须坚定不移地跟党走。”

1950年6月美国侵略朝鲜，战火烧到鸭绿江边时，中国共产党同各民主党派联合发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宣言》，胡厥老等爱国人士坚决拥护并主持召开工商界动员大会，亲自参加15万人示威大游行，并在他等8人的提议下，全市工商界先后组织3次捐款，总计数额折合人民币可购买战斗机404架，胡厥老将自己的积蓄悉数捐出，并把在印尼教书的次女寄来的外汇也全部捐献给国家。同时写信支持正在天津北洋大学求学的儿子终止学业，参加志愿军奔赴朝鲜战场。胡厥老为了鼓励和表达他对战斗在朝鲜前线英勇儿女必胜信念，并题诗一首：“中华好儿女，去国赋长征。飞雪随歌舞，狂风带笑迎。壮士制暴力，热血染和平。”1952年10月年中央组织赴朝慰问团，拟请胡厥老参加。当时战线已推到“三八”线，战争仍在激烈地进行，赴朝慰问还有风险。年逾花甲的胡厥老毫不犹豫地表示，“志愿军指战员都不怕牺牲，我怕什么，能代表祖国人民赴朝慰问，这是一生中的大事，感到十分光荣和高兴。”胡厥老作为中国人民抗美援朝慰问总团副团长，兼华东地区分团团长率团赴朝。历经38天，夜行晓宿，冒着敌机袭击，辗转了6 400华里，走遍了条条山沟、各个阵地战壕，将祖国人民的心愿和数以千吨的慰问品和慰问信送给了志愿军指战员。通过慰问、座谈、访问等活动，向他们报告了国内各项建设成就和表达祖国人民的热爱与关怀，鼓励他们与朝鲜人民军并肩英勇杀敌，早日凯旋。慰问回国后，胡厥老马不停蹄地先后到沈阳、天津、济南、安徽、江苏、浙江、上海等地报告赴朝慰问的情况。并在华东和上海人民广播电台进行了演讲，胡厥老深有体会地说：通过慰问也使自己经受了一次生动、真切的国际主义和爱国主义的深刻教育，在与人民子弟兵接触中，不知不觉自己也年轻了许多，进一步激发了他当家做主的主人翁思想。

1953年9月毛主席发表题为《改造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必由之路》重要讲话，以召开座谈会形式，听取胡厥老等人意见。当毛主席说了：“胡先生记得我在重庆时说过：中国民族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具有同一的命运，它们都受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压迫。过去在革命战争中，民族资产阶级中立过、参加过，从历史上看，现在从企业情况看，我们没有理由排斥。”胡厥老返沪后，一方面向工商界传达会议精神，发表文章积极宣传总路线；另一方面率先提出新民机器厂公私合营的申请。1954年3月底，上海市人民政府正式批准新民机器厂等第一批44家合营厂，胡厥老以私方代表被任命为工厂经理。此后，资本主义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走向一个新阶段，胡厥老自觉把个人前途与国家前途结合起来，坚定走社会主义道路，乐于把自己改造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社会主义公民，更加坚定了他跟党走的决心，自觉成为听、跟、走这一口号的倡导者和模范践行者之一。他多次在民建、工商联大小会议上说：现在正是我等千载难逢的好时光，是我们工商界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黄金时代。又说原工商业者同仁中，我们许多人在经营管理、生产技术等方面各有所长，如今我们年岁是大了些啦，真可说：报国之日苦短，报国之心倍增。为了实现祖国四个现代化，振兴中华，我们要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协助中国共产党把国家的事情办好。还赋诗曰：“春城何处不光明，当识前途锦绣程；垂暮欣逢此盛世，愿随青壮赴长征。”

三、奋勇争先、职教老树逢春

1975年1月，胡厥老出席四届全国人代会，聆听了周恩来总理抱病在会上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的四个现代化建设，他倍感亲切与激动。决心以周总理为榜样，为振兴中华贡献自己的力量，坚信中国共产党创导的四个现代化建设宏图一定能实现。

1976年10月6日，“四人”帮被一举粉碎，胡厥老和全国人民一样兴高采烈，预感“四化”建设的盛世即将到来，当天让阿姨买来螃蟹，请了几位挚友共庆这一历史性胜利。并当场以《祝捷》为题，填写满庭芳词一首。其中有“四害而今消失，从人愿胜利从容。要知道，万山拥护，雾散一轮红。”经过拨乱反正，政协、党派、工商联先后恢复活动，胡厥老更是兴致勃勃地向大家说：如今我们的心情如同解放初得到第二次解放。民建、工商联当务之急，要设想把各项工作开展起来，在新的形势下，要为社会主义事业贡献力量，要积极为祖国四化建设服务。“文革”结束后，万象更新，百废待兴。邓小平同志提出“实现四个现代化，必须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对此，胡厥老尤为感慨，他认为必须多层次、多渠道为四化建设培养人才。胡厥老牢记毛主席教导：谁真想发展社会生产力，谁就不能忽视职业教育。他的心一直牵挂着中华职教社，一直牵挂着中国的职业教育，他坚信具有中国特色的职业教育必将有广阔灿烂的前景。为迅速恢复中华职教社组织，积极发展职业教育为经济建设作贡献，1982年11月30日他以中华职业教育社代理事长名义，致函胡耀邦总书记，很快得到批复。胡厥老反复阅读了胡耀邦同志热情洋溢的复信，心情无比激动，他回顾黄任老早年创办的中华职教社，具有悠久历史和优良传统，在海内外颇具影响力。遭受十年动乱的严重摧残之后，又受到胡耀邦同志的关爱，这是职教社继往开来的一个转折点。国家为职教社恢复提供了良好条件，胡厥老认为职教社要不失当年的本色，必须始终贯彻调动一切积极因素，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方针，为加速培养建设人才而努力，切戒得了国家的拨款，办成脱离群众，面目可憎的衙门。胡厥老领导社内同仁深入调查研究、积极建议，中央和国务院分别在1983年、1986年先后召开了全国社员代表会议和全国职业技术教育工作会议，胡厥老遵照总书记“勉励职教社同仁，应多多提倡人人奋勇争先，发扬主动精神和创造性，放胆把工作推向前进。”“重放光彩”等批示精神，亲自多次深入地方进行调查研究，总结职业教育的发展情况和特点，阐述大力发展农村职业教育的必要性，并强调职业道德教育的重要性。各地职业教育犹如老树逢春，生机蓬勃地发展起来。

【注释】

[1]作者：上海中华职业教育社原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