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文革”开始后,串联浪潮席卷全国。12月的一天,小学五年级的胡葆森,发现毛泽东《七律·冬咏》里有句诗“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他与六年级的几个同学一共12人,组成“驱虎豹战斗队”,扛着背包,在两节火车车厢之间报纸一铺、背包一放,坐在背包上一路颠簸地奔赴北京,那个毛主席生活的城市,红太阳升起的地方。
第一次到北京,胡葆森和他的红小兵小伙伴们一共住了35天,住在北京南郊一个叫沙子口的地方。那是胡葆森生命中第一次独自远行,回忆中总少不了一种小英雄的味道。胡葆森记得,北京的冬天比河南更冷,幸好住的红卫兵接待站是个煤站,炉子烧得倒是很暖和。男孩们住在一间房子里,打通铺,就这样开始了革命小将们在北京的生活。
他还记得,自己跟着红卫兵去斗了两次吴晗:
“我们住的沙子口接待站离吴晗家很近,接待站还住了好几拨红卫兵,其中有一拨是内蒙古的,他们说吃完饭咱们去吴晗家斗吴晗去,我们这些红小兵就颠颠地跟着去了,兜里装着笔记本,拿着笔,到吴晗家,把他从家里拽出来,让他站在家门口凳子上。吴晗是湖南人,个子特别小,站在凳子上也没多高,我一看,两脚都肿了。”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还体会不到革命的残酷:
“当时很冲动,知道吴晗这个人,写《海瑞罢官》的嘛。不过说老实话,其实没那么多想法,脑子里也没有‘敌人’的概念,就是跟着红卫兵大哥哥大姐姐。那时候经常到街上,看到大字报内容好,就一个字一个字地赶紧抄下来,小手冻得红扑扑的。回到住所,马上刻成蜡版,准备回到河南刻成传单散发。来串联不就是为了取经嘛,很多在河南听不到的消息,都可以抄下来带回去。那时候天天干这个事情。”
一个从县城走出的孩子,11岁就在首都北京“混过了”,留下的生命印记是历久弥新的。
“那个时候吃饭不花钱,坐车发个通票,见车就上,觉得挺幸福。还有,一看北京生活还不错,可以吃到很多河南吃不到的东西,水果、面包、啤酒,第一次喝啤酒还觉得这玩意儿不好喝呢。”谈起童年往事,胡葆森兴味十足。
一次参观军事博物馆,胡葆森和伙伴们坐10路车到天安门,再换车往西到军博。老胡回忆,当时长安街没有今天这么宽,又赶上1966年北京开始修建地铁,马路也没有想像中的气派。在军博,看到解放军的飞机大炮,看到英雄邱少云、黄继光的遗物,让这个少年的心跳突突地加速,“前所未有的激动”。
军博之行,胡葆森还收获了人生中第一次失散后的重逢。一起到北京的12个同学里,有个比胡葆森大一岁的男孩,抵京当晚在虎坊桥红卫兵接待站等待分配介绍信时走失,胡葆森向上级报告,可半个多月杳无音信。当一个生命就要这样从视野里消失时,参观军博时正撞上了这个失散的男孩,一见面,孩子们搂在一起,一通抱头痛哭。重逢后才知道,这个伙伴解手时走丢,后来跟着别的队伍混了20多天,安然无恙。
那段岁月也有遗憾,比如没能见到毛主席。“8月18日后,毛主席8次接待红卫兵,我们本想12月26日他生日那天会出来,结果也没出来。”胡葆森的伙伴们还去陶然亭听了一场江青和姚文元的讲话,不记得什么原因,反正胡葆森那天没赶上。
1966年底,革命形势已有所变化。毛主席发出了“打回老家去,就地闹革命”的最高指示,全国大串联的声浪渐弱。在北京的最后几天,因为年龄太小不太会照顾自己,或许也有没见到伟大领袖的缘故,胡葆森火上得不轻,嘴里起了不少水泡。
十一二岁的胡葆森还是个娃娃,但自己感觉已经非常成熟了。至今最让胡葆森兴奋的一个镜头,是火车一路走过石家庄,走过邯郸,靠站时孩子们卸下塞满传单的书包,在人群聚集的地方打开车窗,掏出传单那么一撤,革命情怀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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