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闲与城市发展的互动

休闲是劳动力再生产和劳动力再提高的过程，休闲让城市更加美好，其原因不仅在于休闲创造快乐，而且在于休闲创造价值。这种价值包括精神价值，也包括实际价值。培育休闲功能和发展休闲经济，不仅是城市功能的完善和城市质量的提升，而且是城市品牌的创造和城市环境的优化，是以人为本的根本性体现。基于这种全新的发展理念，在城市空间功能和形态呈现多样化发展趋势的背景下，无论是信息空间、服务空间、消费空间还是交往空间，均高度重视空间品质和场所精神。城市空间发展已经开始从“生产性空间主导”向“生活性空间主导”的模式转型，城市发展将更多地面向市民对休闲、娱乐、精神和文化的需求。休闲对城市发展发挥着重要影响，休闲活动的进步和生活质量的提升，是城市走向现代化并且区别于农村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标志。与此同时，城市发展也对休闲理念有着重要的启示，休闲必须以人的需求为导向，同时也必须与环境发展相协调，从而最终提高人的生命质量和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一、休闲对城市发展的影响

在世界各国迈向现代化的进程中，城市的产生和发展是人类社会进步的一个重要标志。而城市化的过程，特别是大都市的诞生，在普通公众的观念里，无非是形形色色的人从四面八方向着一个特定的中心汇集。但事实真的仅仅如此吗？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指出：“城市本身表明了人口、生产工具、资本、享乐和需求的集中，而在乡村里所看到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情况——孤立和分散。”^[1]由此可见，城市化不仅导致人口和生产的集中，还为人类带来各种不同的观念和行为方式。尽管由于人口过于向大城市集中而引起人口膨胀、交通拥堵、环境恶化、住房紧张、就业困难等一系列社会问题，这些问题长期无法得到有效解决并使人们生存面临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拥挤，但是人们还是坚持不懈地涌向中心城市或小城镇。其关键原因在于，与乡村比较而言，在城市里总有更多人生机会的选择和不同生活方式的尝试。在这里有一个历史唯物主义的重要结论是，城市化带来的不仅是人口、生产、消费等因素的汇聚，同时也带来休闲（亦有不少人侠义理解为“享乐”）的集中。

不论进入城市的人们持有怎样不同的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或是抱着选择各种体验实践和实现人生的目标，都决定了城市生活的丰富多彩。这种丰富多彩并非因为城市中的生产行为或劳动方式的有序性和机械化，或者在城市吃饭睡觉可以比农村享受到更多的安静与甜蜜，而答案恰恰相反，城市的丰富多彩在于工作时间、生理必须时间和生活必须时间之外的闲暇时间里。休闲对于城市发展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在形式上和实质上，我们都能够体会到，在城市现代化的进程中，伴随而来的总是人们休闲时间的增加、休闲观念的变化、休闲形式的多样、休闲内容的丰富，以及由此带来的个人生活目标和公众价值目标追求的实现。休闲活动的进步和生活质量的提升，是城市走向现代化并且区别于农村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标志。无论中国还是国外城市发展，尤其是现代大都市的形成，都非常清晰地说明了这一点。

作为中国最大的经济中心城市和国际著名的港口城市，上海的形成正是如此。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中英签署中国近代史上与外国签订的第一个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此后英国不仅强占香港，而且把上海作为重要的通商口岸。凭借着优越的地理位置，上海迅速崛起成为亚洲重要的中心都市之一，其中与休闲密切相关的各种产业飞速发展甚至畸形繁荣，则是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20世纪初的上海作为东方中心都市的地位已经确立，而与此相适应的是，各种参差不齐的休闲场所和丰富多彩的游乐形式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而且有的经久不衰，其中蜚声中外的就有大世界、跑马厅、跑狗场以及四大公司等。与此同时，许多高雅抑或时尚的娱乐活动都是始于上海而后才走向全国。当时的上海被世人称为“十里洋场”、“东方不夜城”、“万恶的销金窟”、“冒险家的乐园”等，如果撇开字面的贬义，实际上可以透视的是上海作为繁华都市背后所拥有的休闲功能，以及相应的生活内容与行为方式。也正因为具有这种休闲功能，上海方才能够吸引大批中外人士接踵而至，成为鲁迅笔下有钱又有闲者的“天堂”。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离开了休闲功能，城市的产生和发展是难以想象的，这不仅是社会上层人士生存和生活的需要，也是社会下层民众的谋生手段和途径之一。这种不间断的、大量的、且不同来源的人口汇集，是一个城市特别是大都市生成、发展、繁荣的显著特征和基本依据。综观世界各国城市的现代化进程，虽然像美国拉斯维加斯那样完全依靠娱乐发展起来的城市并不典型，但如果哪所城市缺乏休闲功能，那么它不仅无法实现自身发展，甚至可能使其所在泛区域都走向衰落。

二、城市发展对休闲的启示

就城市的本质而言，休闲是城市的共性，因为每个城市都需要为城市居民创造舒适的生活环境。在这层意义上，所有的城市都可以称为休闲城市，这是广义上的“休闲城市”。由于政治、经济、文化、地理、自然等多方面的历史和现实因素的影响，一部分城市的休闲功能在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中占有主导地位，从而决定了城市的休闲个性。这种具有休闲个性的城市，是狭义上的“休闲城市”。显然，广义上的休闲城市与狭义上的休闲城市相比较，其休闲功能的外延有所不同。在人类文明的进程中，城市的产生与发展给了“休闲”生长的土壤。城市带来的大量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不断地满足人们的多种需要，尤其是现代人迅速增长的自身发展需要，这与休闲理念是相吻合的。然而城市的重要性在于为人性的展现与回归提供一种人工环境，因此以城市发展为根基的休闲理念也必须要体现出超越利益与价值的人性倾向。

城市对休闲理念的影响和启示主要体现在以下四点。其一，城市不仅仅是高楼林立和商场云集，还高度聚集了各类先进的文化娱乐设施，满足了人们的物质需求和精神追求。休闲必须要有适宜的物质设施保障，“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休闲心境并非人人都能够做得到。其二，人的需求是城市的生命所在，城市休闲必须以人的需求为导向。人的需求不仅要有生存性，更要具有发展性，现代休闲理念应更多地关注人的发展性需求。人们已经慢慢开始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越来越关注自身的精神生活和全面发展。因此，城市休闲的转向，特别是观念的转向已刻不容缓。其三，强调人的需求的导向作用并不是“唯需求论”，城市休闲也必须与环境协调发展。相对于人工环境而言，城市休闲必须社会化和公共化，由政府出面进行统筹规划、组织实施或维护管理。相对于自然环境而言，应强调“天人合一”的思想，提倡绿色休闲和生态休闲，真正树立和落实科学发展观。总之，现代休闲必须要以适宜的物质设施为保障，必须要以人的需求为导向，同时也必须与环境协调发展。但更为重要的是，现代休闲必须最大限度地实现城市的目的，即提高人的生命质量和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注释

[1]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17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