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闲产业集群的竞争优势与城市竞争力提升

作为一种新的产业组织形式，产业集群在市场中表现出的强大竞争优势已被世界各地经济发展轨迹所证明。而且近年来的研究逐步发现，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城市的核心竞争力往往表现在地方特色产业集群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产业集群已成为促进城市经济发展和提升区域综合竞争力的重要途径。根据《2012年中国城市竞争力蓝皮书：中国城市竞争力报告》，2011年综合竞争力排名前50名的城市中，东部沿海占据7成，而佛山、苏州和无锡位居地级市前3名。特别是佛山在2011年城市综合竞争力排名中位列第12位，保持了与2010年同样的排名，连续两年稳居地级市第一的宝座。而从这三个城市的产业结构和发展概况可以得知，产业集群无一例外地成为其城市竞争力提升的强力“引擎”。作为一种新型的产业集群形式，休闲产业集群有哪些主要特征？休闲产业集群的竞争优势有哪些体现？它与城市竞争力之间的关系如何？

一、休闲产业集群的主要特征

虽然与其他产业集群存在诸多共同点，但由于休闲产业独有的产业特点，使得休闲产业集群体现出资源禀赋弱依赖性、产业合作高风险性、龙头企业导向性、部门强关联性、稳定与灵活共存性以及跨地域虚拟性等六大典型特征。

（一）资源禀赋弱依赖性

传统工业特别是制造业集群是典型的资源禀赋依赖型产业集群。尽管休闲资源对休闲产业集群的发展具有一定影响，但相比较而言，总体上休闲产业集群仍呈现资源禀赋弱依赖性。面对目前自然资源越来越稀缺的状况，休闲产业集群作为一种资源禀赋弱依赖型产业集群，其发展可以不完全受自然资源紧缺的限制，也不用将大量的投资花在土地、原材料等资源上，发展模式更加灵活，风险性相对较小。资源禀赋弱依赖性的特征也是休闲企业吸引民间资本投资的主要原因之一。但需要注意的是，尽管休闲产业集群具有资源禀赋弱依赖性，但仍然表现出与资源禀赋相关的生态学特征。休闲产业集群是在一定空间中由一定的相同或相关产业的经济单位组成，集群中的企业和机构通过有效的整合实现在有序状态下的生存。因此其特征与生物种群更为相似，种群内各个个体不是孤立的，而是通过复杂的种内关系做成一个有机的统一共生体。在这个复杂的共生系统中，每个企业都有其特定的位置，并通过物质循环和能量流通实现休闲产业集群与集群环境的互动。

（二）产业合作高风险性

休闲产业是一种综合性产业，需要各相关产业的支持，因此独立经营对大部分休闲企业来说，难以获得规模经济效益。与其他行业相比，休闲产业不仅需要主体类休闲企业起带头或先锋作用，而且需要大量的辅助类休闲企业提供多样的商品及服务，如深圳的“华侨城集团”、哈尔滨的“文化旅游集团”等均在当地休闲产业集群发展中发挥着示范效应，同时周边小型休闲企业集聚作用不可低估。在这个意义上，与其他行业相比，休闲企业之间的合作愿望将更为强烈。但休闲产业链不同于一般的产业链，它的各环节都直接面对消费市场，所以休闲产业链上各节点企业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当产业集群内部产业链的某个环节发生断裂时，将会对其他成员产生较大的影响，因此休闲产业集群合作的经营风险较之其他行业来说更高一些。

（三）龙头企业导向性

休闲产业集群通常有一个威信较高、实力较强的龙头休闲企业或核心休闲企业，该企业一般能够在集群形成过程中起带头或先锋作用，在集群经营决策和经营管理中拥有较大的发言权，其经营理念和战略指导思想对休闲产业集群的影响较大，有时甚至会左右休闲产业集群发展的成败。杭州的“宋城集团”、东阳的“横店集团”等当地龙头企业对地区休闲产业集群显示出了明显的导向性。在龙头企业导向作用下，不断形成企业的自然繁育机制。新企业的衍生是休闲区域本身自组织作用的结果，而形成的小企业则具有相当大的同质性，这种同质企业数量的快速增加，又必将导致市场竞争程度的激化，从而有助于实现市场机制优化资源配置的目的，并最终促进休闲产业集群的蓬勃发展。

（四）部门强关联性

休闲产业集群囊括的行业、部门较多，主要的集群成员来自休闲系统的内部，其他辅助性、支撑性的集群成员则来自其他不同的行业或部门，甚至是某些中介结构、民间协会组织、政府机构等。集群企业横向合作的关联度及其协同效益可以分别通过关联项目的数量、企业现金流量及营业收入等指标来衡量。在消费者休闲需求多样化和多元化发展的背景下，休闲服务的提供不可能由单一企业独立完成，需要有众多的企业协同合作，不仅要使消费者在休闲资源上获得享受，而且还要有吃住行游购娱等一系列的服务，这就需要相关企业组成产业链条共同协作来提供休闲服务。因此在拥有核心休闲资源的企业外围通常会聚集大量提供各类服务的关联企业以及产业支撑系统，它们服务于相似的客户群体，形成新的产业链条。

（五）稳定与灵活共存性

休闲产业集群是一个需要大量企业配合才能形成规模效应的集群，且企业之间的合作风险较高。因此，休闲产业集群要获得协同效应并实现与企业长期互惠互利的合作，就必须使休闲产业集群具有相对的稳定性。但与此同时，激烈的市场竞争和创新的加速，要求集群具有一定的灵活性，并适时调整集群内部的经营战略和合作方式。由于休闲产业具有较强的综合性和渗透性，因此休闲产业的产业链条极易向纵向和横向延伸，只要有消费者的需求存在，提供相关服务的企业就会因为频繁的合作和交易而融入产业链。因此，尽管在产业链中的各单元之间存在着专业化分工和生产环节的分离，但大部分的休闲产品和休闲服务从开发到销售的全过程基本集中在同一区域内完成，强化了集群内企业之间的互动联系，形成了网络式的发展格局。

（六）跨地域虚拟性

休闲产业的特征决定了休闲产业不可能完全依赖不可移动资源，同时也决定了休闲产业集群不能完全从地理角度来定义，休闲产业集群更多地关注特定市场和活动的经济联系，所以地理和行政区划对休闲产业集群没有太大影响。集群可以跨越地理和行政界线，依赖价值链上所有参与者的共同努力。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和技术协作的国际化发展，信息技术和网络技术成为拓展休闲产业集群联盟的新工具和新手段，企业之间建立了集生产、销售、服务为一体的虚拟网络，使休闲企业之间的合作更加便利。跨地域虚拟性的特点决定了集群发展的内外部联系更加紧密，通过联合向消费者提供高质量的休闲产品或者高价值的休闲服务，从而提升城市乃至整个区域休闲产业的竞争力。

二、休闲产业集群的核心竞争优势

米切尔•J.沃尔夫在《娱乐经济》一书中说：“文化、娱乐——而不是那些看上去更实在的汽车制造、钢铁、金融服务业——正在迅速成为新的全球经济增长的驱动轮”。^[1]在当今世界，休闲产业集群带动经济发展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我们可以从众多休闲经济发展的具体数据中看到休闲产业集群发展的强劲势头。休闲产业集群的核心竞争优势主要体现在以下三点：

（一）集聚经济优势

在产业集群发展中最重要的向心力就是集聚经济。通常来讲，空间经济活动的基本特征就是各种能量物质和信息在空间范围内的流动与结合，这些生产要素通过产业集聚所建立的“输送管道”在区域空间结构中进行沉淀，进而促进空间经济结构的演进和区域经济的发展，而在这个过程中相关产业所产生的规模经济与外部经济共同推动了产业集群的发展。休闲产业自诞生初期就有一种集群化的发展趋势，因为休闲产业为满足消费者的多样化需求，本身也呈现出业务多元化的发展特性，众多的支撑产业和关联产业只有通过整个产业系统在空间上相互支持和相互影响才能实现优质的多样化的服务供给。不同类型、不同风格、不同功能、提供不同内容产品和服务的休闲企业在一定空间范围内的集聚，可以形成和发挥集聚效应、市场效应以及品牌效应。另外，各企业由于空间上的接近也提高了土地的使用效率，尤其是对于乡村休闲产业来说，集约化的土地使用是非常必要的，将功能相近或互补的企业在空间上进行集聚，共同使用相关基础设施（诸如道路、水电等），不仅节约了成本而且还节省了土地，同时使消费者享受服务时也能够节省休闲成本，而各企业也由于纵向产业链上的优势互补，可以共同发挥互补效益，享受外部网络效应所带来的优势。

（二）专业化分工优势

休闲产业是一个具有高度综合性的产业，产业内部各企业之间有着很强的关联性，其突出表现是企业之间存在着广泛的物质、能量和信息的交换。单就休闲产业中的休闲旅游产业来说，其行业关联度之高和涉及行业种类之广，可以说是很多其他产业无法比拟的。但是综合性的产业若要实现健康可持续的发展，就必须重视产业内（纵向）和产业间（横向）的专业化分工。休闲产业在空间布局上的整合是伴随着专业化分工进行的，简单的空间集聚只是企业数量的加总，不能发挥出应有的优势。但是伴随着分工的空间集聚，则可以大幅降低交易费用，包括内生交易费用的降低和外生交易费用的降低。对休闲产业的发展来说，只有将高昂的交易费用降下来，才能使整个产业在形成集群后还存在大量提供不同服务与产品的企业，从而保证集群内高度柔性化的企业网络。提高休闲产业对市场变化的适应能力，在面对消费者富有个性、变化多样、不断更新的需求时，可以更快地调整生产进程，同时还可以减少消费者高昂的休闲成本。另外，专业化的分工又造成迂回生产方式的产生，也就是出现越来越多的中间产品生产部门，这些不断分化出来的中间产品生产部门也会通过产品和服务彼此产生联系。从空间上看，众多相关企业聚集在一起形成稳固的空间网络，有助于实现和增进彼此的利益。

（三）知识共享及创新优势

在产业集群形成初期由于主体休闲企业、辅助休闲企业以及支撑企业入驻数量很少，无法形成有效的创新动力，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企业入驻，各种各样的基础设施也逐步完善，创新就成为促进休闲产业集群化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休闲产业的创新主要体现在服务内容的创新和相关技术的创新，消费者对休闲服务的需求是随着社会生活内容的变化而变化的，休闲产业直接面对消费市场就必须能够跟得上这种快速的变化。这种创新仅仅依靠企业家敏锐的嗅觉是不能够实现的，还必须凭借整个产业内部的知识传播和信息传递，众多企业在空间上的接近为这个过程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产业集群化发展的主要外部效应之一就是知识的共享和传播，直接促进集群企业的集体创新和产业系统的共同演化。休闲产业内部细致的分工使各类企业专注于各自的核心业务，但是由于集群内部频繁的交易和委托使得各企业甚至各个产业之间得以共同面对并解决技术难题和市场难题。如流通产业的发展，随着休闲经济的力量越来越壮大，流通产业的发展也呈现出休闲化的发展特性，不仅在流通技术上作出了创新，而且在营销理念、经营方式上也作出了创新，并且这种创新经由流通企业外溢到整个休闲产业的上下游。同时由于大量从事相同业务的企业以及具有相同实践经历的企业家在空间上的接近也导致了知识在集群内部的流动。可以说休闲产业的空间集聚是培育企业创新能力的平台，同时由于技术、制度、营销、经营方式等方面的创新也使得休闲产业在未来的发展中更加倾向于在空间布局上的整合。

总的来说，休闲产业的集群化发展，降低了企业间的交易费用，实现了企业网络的高度柔性化，提高了彼此间物质、信息、人才的交流频率，加速了创新的不断出现。而创新又导致了分工水平的持续上升，促使企业集聚形成稳固的空间网络结构，建立了分工与产业集群化发展的互动关系，最终实现了休闲产业空间布局的优化整合。这一目标的实现最直接的效应就是提升了区域休闲产业的服务质量和核心竞争力，因此集群化不仅能够解决困扰消费者许久的“休而不闲”问题，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指明了休闲产业未来发展的主要方向和发展趋势。

三、休闲产业集群提升城市竞争力的路径

市场运行是一个连续过程，在这个过程当中，各种经济力量以累积的方式相互作用，并推动经济系统进一步脱离它的初始位置。休闲产业集群所具有的规模经济效益不仅体现在集群内的企业中，而且体现在整个行业中。此外，在城市宏观经济水平上也会出现规模收益递增，这主要是由于休闲产业与其他各行业之间的紧密联系引起的。休闲产业集群是一种高度依赖城市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产业，产业的发展是建立在城市经济全面发展的基础上的。因此，产业集群内部生产率的提高不仅取决于本行业的内部扩张，而且依赖整个经济的生产扩张。同样，休闲产业集群的发展会通过生产联系影响到整个区域内的其他行业。由此看来，休闲产业需求的扩张不仅使该产业的发展具有高效率的特征，同时也有利于其他行业提高生产率。如此循环，形成休闲产业集群运行与其他行业互动，共同促进区域发展环境的优化，并提升城市竞争力的运行机制。休闲产业集群提升城市竞争力主要基于以下三大路径。

（一）优势铺开路径

一般来说，休闲产业集群是以区域的禀赋优势为前提，依靠良好的产业系统和外界环境形成的。遵循优势铺开路径提升城市竞争力的地区，通常具有丰富多彩的休闲资源，浓厚的休闲传统和休闲氛围，休闲产业通常向着综合型的方向发展，涉及的产业链范围极广。如作为世界著名的休闲之都，法国巴黎休闲产业集群的形成即城市天生气质自然演化的结果，也是城市丰富的休闲资源和休闲文化沉淀的结晶。凭借着深厚的城市休闲文化、丰富的城市休闲资源，形成以名胜、音乐、舞蹈、戏剧、传媒等为主体的休闲产业集群，带动了区域相关产业的发展，并通过这些产业优势的铺开促使整个区域竞争力得到了提升。政府在休闲产业的发展中起着指导性的作用，成熟的市场机制和庞大的市场需求是巴黎休闲产业集群提升区域竞争力的主导机制。国内的杭州、成都等城市也是这样通过优势全面铺开路径来促进区域整体竞争力的提升。

（二）优势扩散路径

休闲产业集群以地区的后天资源优势为前提，依靠地区主导产业的平台，带动与之配套的休闲产业各部门的发展，从而使得主导产业的优势扩散到休闲产业，进一步使城市竞争力得以增强。遵循优势扩散路径提升城市竞争力，依靠的是地区强大的主导产业，以及主导产业的广阔平台，最终达到主导产业优势逐步扩散到其他相关领域的目标。如新加坡即为典型的依靠外向型经济发展起来的地区，区域的历史沿革和休闲人文底蕴是无法和巴黎相比的，休闲产业的发达源于地区经济的高度发达，为休闲产业和休闲经济的滋生提供了肥沃的土壤。外向型的经济发展模式使新加坡具有敏锐的时尚感，休闲文化和休闲设施具有现代化的时尚气息，依靠外向型工业的平台，为休闲产业提供了巨大的发展空间。政府作用方面，新加坡实行的是休闲设施和服务的供给实行市场主导、私人参与的混合机制，鼓励民企民资进驻休闲产业各个领域，根据市场需求提供各种休闲设施服务，政府对私人开发商的行为进行有效积极的干预。浙江义乌通过义乌商圈的扩散效应，促进了会展和商贸旅游业的发展，是优势扩散路径的典型个案。

（三）优势渗透路径

通过优势渗透路径来提升城市竞争力的区域一般以休闲产业的某个领域作为突破口。该行业发展到一定程度时，通过产业链的横向延伸和纵向加粗，加快整个休闲产业集群的发展。这种路径比较适合于一些区域禀赋优势并不突出，甚至是受禀赋约束比较严重的城市，通过锥形渗透的发展路径，将精力集中于休闲产业的某个领域，并通过该领域产业链的逐步延伸带动其他休闲相关产业的发展。譬如浙江横店影视城、无锡三国影视城均以影视产业为切入点，通过影视产业的高度发展逐渐将优势渗透到其他范围更广的休闲领域，被认为是这一路径的典型代表。总之，优势渗透路径不仅能够充分发挥集中优势，而且能够较快地体现后发优势，对目前中国特别是中小城市产业集群的发展未尝不是一个可行的选择。

当然，优势铺开路径、优势扩散路径、优势渗透路径等主要是以休闲企业自身力量为基础，以休闲产业集群发展规律为依据，但三种路径都离不开地方政府的外力推动和政策支持，地方政府在休闲产业集群发展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政府的支持构成了休闲产业集群发展的政策环境，即良好的制度环境、政策环境和公共服务供给。政府通过创新制度与政策，鼓励和推动民间投资，形成多元化的投资格局；政府不断地转变职能，在审批制度改革、工商管理政策创新、社会服务供给等方面为集群创造了良好的外部条件；同时，政府还可以积极挖掘本地的地理、人文、商业传统等有利因素，配合休闲企业进行地区文化创新，促进地方特色的休闲产业集群的发展，从而有效实现城市竞争力的整体提升。

注释

[1]米切尔•J.沃尔夫：《娱乐经济》，黄光伟译，光明日报出版社2001年版，第28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