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阿吉尔贝尔的经济思想

布阿吉尔贝尔（P.Boisguillebert，1646—1707）是法国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创始人，也是重农主义的先驱者。他出生于法国里昂，曾任里昂地方会议法官，并做过路易十四的经理官。在担任法官期间，经常接受农民案件，对农民一贫如洗的状况，深表同情。所以，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中说：“布阿吉尔贝尔虽然是路易十四的经理官，对被压迫阶级却既热情而又勇敢。”他的主要著作有《法兰西详情》（写于1695年，出版于1714年）、《谷物论》（1697）和《论财富、货币和租税的性质》（1706）等。在他的著作中，主要强调税务改革，废除谷物出口税，同时对当时的经济政策提出不同的意见。他的著作生动地描写了法国的经济惨状以及税捐的苛扰和弊端。

布阿吉尔贝尔以生产领域为研究对象，摆脱了重商主义从流通领域考察问题的思想方法。他反对科尔培尔的牺牲农民利益的经济政策，指出流通不是财富的源泉，财富也不等同于货币，而是由人类所需要的必需品和方便品所构成。认为农业是一国财富的基础，比工商业重要，必须大力予以发展。他一再引用亨利第四的大臣徐理的话：“农业和畜牧业是国家的两个乳头，它们完全可以代替秘鲁的银矿。”就是说，一个国家不必通过对外贸易去追求交换价值的金银财富，只要优先发展农牧两业，生产出更多的使用价值的产品，就是财富的增加。但是创造财富有其不可缺少的前提，就是消除人为的对自然和谐的障碍，即消除国家对经济生活进行干预，允许经济自由，以巩固各阶级的经济利益，平衡经济力量。为了保护和发展农业，他严厉批评政府的财政开支及财政政策：如租税的滥用，关税的不适当，垄断性的基尔特的存在，宫廷的挥霍无度，巨大的赤字债务等。他反对政府的粮食低价政策，主张废除小麦出口税，许可并奖励粮食输出，而禁止其输入。这个主张是和他的自由竞争原则相矛盾的。

布阿吉尔贝尔没有专门研究价值理论，他是在分析农产品的价格应如何确定时谈到这个问题的。当时法国由于重商主义的干预政策，使谷物售价不足以补偿其生产费用，造成农业衰落，从而影响到各种行业，使整个国民经济濒临危机边缘。为了拯救农业，他提出农产品必须按“公平”价格进行交换的论点。他说的“公平”价格，就是真正价值，又称比例价格，它是由耗费于生产另一件商品的同样劳动时间决定的。因为人们用以交换的是自己的劳动成果，购买到的是他人的劳动成果。所以真实价值的基础是劳动耗费，各种商品的“公平”价格就是以这种劳动耗费做比较依据的比例价格。这实际上就是交换价值。

但是，要贯彻这个“公平”价格的原则，必须保持各部门之间，特别是农业部门同其他部门之间生产的平衡。因为一种行业失调就会立刻反映到其他行业，影响整个国民经济的运行。如何保持这种“平衡”？其办法就是按照社会各部门之间对物品的互相需要，把整个社会的劳动依正确比例分配于各个生产部门。换句话说，各个部门使用劳动的平衡，是各部门生产得以平衡的保证。如何实现劳动分配在各部门的正确比例呢？办法就是实行自由竞争。因为在自由竞争下，能够通过市场价格的涨落，来调节劳动在各个部门间的分配。如某一产业部门使用劳动过多，从而产品较多，其价格必然会降低，就会有一部分劳动退出该部门；反之，如另一产业部门使用劳动过少，从而产品较少，其价格必然会升高，就会有一部分劳动转入该部门。劳动就是这样按正确比例分配于各个产业部门，从而各部门的生产就能实现平衡，商品就能按照真正价值进行交换。

由以上可以看出，布阿吉尔贝尔所说的自由竞争，是指各生产部门之同的竞争；他说的平衡，是指各个生产部门之间使用劳动和生产的平衡，他说的真正价值或比例价格，既指一个部门同类商品总量的价值，也指单位商品的价值，后者是商品总量的真正价值的平均数。所以，应该说，布阿吉尔贝尔的劳动价值观点，实际上已触及社会必要劳动的第二种含义。他是最早不自觉地涉猎过这个问题的人。

布阿吉尔贝尔劳动价值论中的缺点，是混同了物化在商品交替价值中的劳动和个人直接的自然活动，把具体劳动作为衡量价值的尺度；混同了价值和交换价值，因为他说的价值实际上是交换价值。

布阿吉尔贝尔反对重商主义者对金银的无限追求，认为货币本身不是财富，只是将来换取他物（权利移转）的保证，但是商人掌握货币后，通过买贱卖贵去掠夺别人，破坏了交换的等价性，破坏了“真正价值”的实现，致使再生产无法进行，造成农民和小生产者贫困和破产。因此，他憎恨货币，把它比拟为以儿童为祭品的疯狂的慕洛克神；主张废止金银货币，以消除社会不平等和一切灾难的根源。至于贵金属作为流通手段的正常货币职能，他建议由信用货币来代替。在他看来，信用货币不能充当贮藏手段的职能，可以避免被积累为追求暴利的工具。

可见，布阿吉尔贝尔所反对的是作为商业资本的货币，而不是反对单纯作为交易媒介手段的信用货币。他不知道银行券代替贵金属并不能阻止货币转化为资本；而且信用货币是铸币的符号，可以兑现，仍然执行着贮藏手段的职能。

在工资问题上，布阿吉尔贝尔维护资产阶级利益的立场是十分鲜明的。他“同情”小农的悲惨生活，但不同情农业工人和一切产业工人。在农业资本家和农业工人的利益冲突中，他维护的是前者而不是后者。他反对农业工人要求增加工资，反对一切工人为提高工资而斗争的战斗团结和集体协议。他认为只有自然界有权调剂经济秩序，意即只有合乎“自然秩序”的自由竞争原则，才能适应经济规律。按照这个规律，资产阶级有剥削的自由，工人阶级有出卖劳动力的“自由”，凡是违反这个原则的都应该反对。

布阿吉尔贝尔像配第一样反对高工资，认为如果一个工人得到完全的报酬，他就不愿做全星期的工作。他主张工人的工资只能等于最低限度的生活资料。这个“最低限度”不需要法律来规定，只要实行粮食高价政策，在劳动（力）市场的自由竞争下，实际工资就自然下降到这个“限度”，甚至这个“限度”以下。

显然，他的工资理论代表着新兴资产阶级的要求，但由于当时法国小农生产占统治地位，在他反对一切苛捐杂税以及重商主义的政策时，则又十分同情小农，并主张保护小农经济，以巩固国民经济的基础。这种同情，实际上也是出于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力图通过改良税制使法国摆脱经济困境。

总的来说，布阿吉尔贝尔不是从流通而是从生产领域考察经济问题，阐述了劳动价值观点，这标志着法国科学的政治经济学的开始。他的重视农业和经济自由的思想为后来重农主义者所继承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