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人民币升值真的对美国工人的就业有贡献,但此得也不能补偿美国消费者买贵货的损失。假设失业换来的休闲一文不值,就业增加所获之利要高于进口中国货升价之害,需要的弹性系数不容易存在,而如果算进休闲有所值,就业增加之得是无法补偿中国货升价之失的。同学们可以证出来吗?美国的经济大师们都躲到哪里去了?
——张五常(著名经济学家,曾在北京大学演讲)
在经济学中,“升值”是少数几个非专业人士也能一目了然的词汇。顾名思义,升值就是价值提升了。具体到人民币升值,便是说人民币值钱了。毫无疑问,这对中国消费者来说是件好事。人民币升值,至少意味着中国老百姓手里的钱更加值钱了,原本只能在国际市场上买到一单位商品的人民币升值后就能买到更多单位的商品,中国的人均GDP全球排名也可以往前挪一挪。
事实上,人民币升值的好处远不止此,具体说来还包括有利于商品进口、境外投资、人才留学、提高购买力、稳定物价、抑制通货膨胀,提升人民币的国际地位、提高GDP、促进产业结构调整,等等。
于是我们的问题来了——既然人民币升值对中国来说有这么多好处,那么一向对中国没什么好感的西方国家,为什么总是把此类好事送到中国面前,而中国看起来又一点儿也不领情呢?
原因倒也简单:人民币升值固然有好处,但也有坏处,而且坏处可能会比好处大得多。
人民币升值最大的坏处,就是不利于商品出口。在这方面,日本是吃过大亏的。20世纪80年代初,美国对外贸易逆差大幅增长,财政赤字剧增。与此同时,日本产品行销世界,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制造业饱受冲击。我们知道,由于自身的问题,日本二战后一直没能成为“正常国家”,其政治、军事大权基本上都操纵在美国手中。因此,美国联合联邦德国、法国、英国迫使日本签署了“广场协议”,逼迫日元急速升值了30%,再加上当时的日本人大多只看日元升值的好处不思相应的坏处,最终引发了日本连续十年的经济衰退,至今都没有走出低谷。
如今,全球经济危机的始作俑者美国动辄要求人民币升值,也无非想把自己的问题转嫁给中国。但中国不是日本,不能随随便便就签协议,加之中国政府实行“盯住美元汇率”政策,美国想通过操纵汇率陷害人民币的想法也难以得逞,因此美国的政客们只有不断地吵吵嚷嚷,时而赤裸裸地威胁,时而又抛出诸如“G2”等颇具诱惑力的概念,软硬兼施,荤素齐上,阳谋也用,阴谋也耍,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只为人民币升值。用某些别有用心的美国政客的话说,中国还是汇率操纵国,是货币战争的发动者,是敌人。
但正如著名经济学家张五常在北大演讲时所说:“在政策上稍有变动皆可视为‘操纵’看,但欺骗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蛛丝马迹或行为规律。这些我看不到,看到的是有点发神经。不要忘记,周小川先生曾经几次获西方的奖项,最近一次是美国某杂志选他为全球最佳央行行长,要到华盛顿领奖。难道这些奖项是发给周先生的高明骗术吗?不可能吧!”
尽管如此,人民币也早已开启了升值的大门,并进入了持续升值通道。有人认为,这是中国政府的软弱,其实不然。如前所述,人民币升值自有其好处所在,一味与美国硬碰硬也不符合中国式智慧。
事实上,了解经济史的人都知道,美国当年虽然靠“广场协议”成功“抢劫”了日本,但并未解决美国对日贸易逆差的问题,充其量只是减缓了美日贸易失衡的增势。
或许让美国人真正不爽的原因在于,日本走入了经济低谷,但中国却迅速填补了原来日本的空位,逐渐代替日本成为美国最大的贸易逆差对象国,且差额越来越大。按照美国人之前的逻辑,只要人民币一升值,美国的状况就会改善。但从2005年开始,人民币已升值了将近20%了,可中美双边贸易差额依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美国的失业率也始终在10%左右的高点徘徊。
可见人民币升值与中美贸易平衡完全是两码事。人民币升值或许真的会影响中国的出口业,但这并不意味着相关制造业会回流美国。如果一定要流动,它们只会流动到其他成本更低的发展中国家。
美国若想改变中美贸易失衡其实非常简单,几亿美元一架的F22卖给中国几十架,上百亿美元的航母卖给中国几艘(假设中国肯要),其他高科技产品也多卖给中国一些,什么差额都弥补了,可美国宁肯逆差到吐血也要对中国限制出口,这怪得了谁呢?所以说,人民币升值问题绝不是个简单的经济问题,而是复杂的政治问题、外交问题和战略问题的集中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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