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向集团从1969年创立时的一个农机修理厂发展成为国家大型企业集团,企业40多年的发展见证了中国改革开放全过程,也经历了中国民营企业与民营经济发展的全过程。万向集团及其掌门人鲁冠球被人们称为中国民营企业的“常青树”、“活化石”,尤其是万向集团在改革开放初期就走出国门,开展国际化经营,但大多数中国企业是在2000年以后才开始实施“走出去”战略,如海尔集团、TCL集团。万向集团的国际化成功的经验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中国改革开放过程中,针对民营经济发展的政策是一步步向前推进的,万向集团适应改革不同阶段的外部政策与市场环境,不仅生存下来了,还得到了发展,而与万向集团同时期创立、现今仍然存在的企业已经寥寥无几,那么万向集团的“常青法则”是什么呢?“利益相关者”这一概念首次出现在弗里曼的战略管理著作《战略管理:一种利益相关者的方法》中,他认为利益相关者就是“能够影响组织行为、决策、政策、活动或目标的人或团体,或是受组织行为、决策、政策、活动或目标影响的人或团体”。利益相关者理论的概念与范畴经过克拉克森(Clarkson)和纳克西(Naxi)等人的研究和传播,得到了管理界的普遍承认。“利益相关者”管理理论一般认为企业的股东、员工、顾客、供应商、政府与社区等为企业的利益相关者。
一、股东关系
万向集团创业初期是一家乡镇企业,1983年鲁冠球与浙江杭州市萧山区宁围乡政府签订“承包责任制”,1984年推行内部职工入股分红,1986年吸收中国汽车投资公司等社会法人入股,完善了股份合作制度,1988年从企业总资产中划出750万元人民币作为乡政府的资金投入,企业明确了与乡政府的产权关系,实行“政企分开”,1989年企业作为全国十家国际级股份制试点企业,1993年集团主体企业杭州万向节总厂改造为万向钱潮股份有限公司,1994年“万向钱潮”股票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成为产权清晰的正式的股份制企业,进一步理顺了万向集团与各外部股东的关系,包括镇村集体股、外部法人股、外商股、社会个人股、职工个人股等,这部分占总资产的24%。企业内部占76%的员工集体积累资产,万向集团采用了基金制的形式达到了“相对清晰”,即把企业的积累资产分为四块基金:一是政府基金,作为政府的资金投入;二是发展基金,属全体员工所有,用于集团再生产,投资于集团内各企业;三是开拓基金,属集团管理层所有,用于开拓事业,对外投资等;四是保障基金,用于企业的员工退休、伤老病残等福利事业,以及社会慈善事业等。这四项基金分别代表四个股东,按各自章程组成的万向集团公司就是一个规范的有限责任公司。1995年时任国家主席、中共中央总书记的江泽民同志曾肯定了万向集团的做法:“你们不把企业的产权完全量化到人是对的,现代企业制度要求明晰产权,但并不等于说只有量化到个人才算明晰嘛!”由于理顺了与股东的关系,本着“谁投资,谁创造,谁所有,谁受益”的原则,集团公司才能做到“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我约束,自我完善,自我发展”。
在国际化经营中,万向集团同样把保持与股东的良好关系放在企业经营管理的重要位置。万向美国公司通过设立“万向美国制造基金”,吸收美国市场的个人与组织的资金参与美国公司的经营、并购,让各个阶层的利益主体都可以参与万向美国公司的发展,并分享发展带来的利益,从而建立了良好的股东关系。
二、员工关系
万向集团公司总资产的76%属于员工集体积累资金,并按照基金运作的方式做到了合理划分,员工既是股东,又是企业职员,自身的利益与企业的发展连接在一起,极大地调动了员工的积极性,这也是员工关系管理的最好方式。
万向集团在创业初期就提出“奋斗十年添个零”:20世纪70年代,企业实现日创利润1万元,员工最高年收入1万元;80年代企业日创利润10万元,员工最高年收入10万元;到2010年,企业日创利润1 000万元,员工最高年收入1 000万元,将员工的货币收入随着企业的发展而提高,充分激励了员工的工作热情。在万向集团的经营哲学中的人本原则是“两袋投入,使员工身心与物质收益”,所谓的“两袋”就是“脑袋、口袋”,即指员工的物质财富的增长,以及职业发展和综合素质的提高。万向集团逐步形成了“新员工培训计划—员工再培训计划—精英培训计划”等三个层次的员工职业发展培训计划,体现了鲁冠球提出的“为员工创造前途”的理念。
万向美国公司通过设立管理者基金来激励公司内美国本土的管理人员,这个旨在“激活智慧、分配未来”的人力资本奖励模式施行于2001年2月。在总部投入仍归总部所有的前提下,万向美国公司把自己每年利润增长超过26.58%的部分划到基金内,归经营者所有,并通过购买新股的方式,逐步转化为总额不超过40%的公司股权。在万向美国公司关键岗位任职的人员,流动性一般较小,有的人甚至在万向美国工作了10年,如万向美国公司的首席运营官兼财务官加里·韦策尔,这些为万向工作多年的人,对万向都有很高的忠诚度。加里就说:“即使有人拿鞭子赶我,我也会坚定地留在万向,因为这里有我热爱的事业。”他感到在这个有中国背景的企业工作,有一种投身朝阳产业的感觉,“尽管会面临很多挑战,但更多的是机遇”。凭借着对万向的这份执著和贡献,加里已多年被万向集团评为“洋劳模”。2003年9月30日,他还受邀到北京人民大会堂领取由中国政府颁发给外籍友人的最高荣誉奖——“友谊奖”。
三、顾客关系管理
著名经济学家张维迎教授曾说过,市场经济就是一个“我为人人好,人人为我好”的生产模式,只有能为顾客创造价值的企业才能长久生存下去,也就是“我为人人好”。当所有的企业都能做到“我为人人好”,自然就出现了“人人为我好”的结果。万向集团历经40年,经历了各种不同的外部环境的变化而不断发展,势必是始终抓住了为顾客创造价值的基本信条。在企业创立初期的1980年,企业派出技术人员从全国各地的顾客手中回收了价值43万元的不符合质量标准的万向节产品,并当作废品处理,而当时的43万元相当于企业半年的营业收入。这就是万向集团针对顾客关系管理的实践:顾客的利益第一。一个有远大理想的企业一定会像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一样珍惜企业的声誉与品牌,从万向集团的经营历史,我们看到了一个基业长青企业的身影。
2002年,万向美国公司的一名经销商采购了大量的汽车零部件产品,但此时美国市场上同类型的产品销售量非常大,预计很快市场供应将会过剩,为此万向美国公司总经理倪频打电话给这位经销商,建议少购买一些,并分析了市场变化的情况。但这位经销商觉得让一个年纪轻轻的中国小伙子来指导自己的经营业务,并不领情,但过了一段时间后,这位经销商的产品销售情况果然很不好,仓库积压了大量的库存。万向美国公司主动找到这位经销商,愿意全部回收仓库积压的产品,并按之前的原价退款,这位经销商对万向美国公司的总经理表达了感激之情。一年后,国内的一位生产汽车零部件的企业找到了美国的这名经销商,并声称以比万向集团更低的价格向其供货,这位经销商告诉万向美国公司总经理倪频,说他没有从这家公司购买任何产品,因为他和万向美国公司之间不仅仅是业务关系,更是伙伴与朋友关系。正是以客户的利益为第一,才能赢得客户的信任,才能获得稳定的市场。
四、政府与社区关系
万向集团创业初期,是以宁围乡政府农机修理厂的名义开展经营,属于最早的乡镇企业,尽管是个人经营,但所有权属于乡政府。1983年企业第一次试行产权改革,企业将固定资产、流动资产的50%划归乡政府,另外50%归属企业所有,乡政府不参与利润分配,企业以销售额的20%作为管理费上缴政府,并计入企业成本。企业通过有效的管理与经营,每年都能创造利润,每年向地方政府上缴资金,为地方经济的发展做出了较大的贡献。同时鲁冠球个人也积极为地方经济与社会发展做出贡献,1983~1986年连续3年间,按企业承包合同,鲁冠球个人可获得超过30万元的奖励,但他将其中的10万元捐出为当地修建了一所小学,其余的钱用于企业再生产。在1988年,企业出资购买乡政府的股权后成为一家名副其实的私营企业,万向集团仍然积极为地方经济与社会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当时地方政府每年都发愁没有单位安置从部队转业复员的军人,鲁冠球知道后就向乡政府承诺,今后凡是从部队转业复员的军人都可以到万向来工作,为地方政府解除了后顾之忧。从2000年开始,万向集团在杭州、丽水两地开展“四个一百”工程:资助100名孤儿长大成人、100名特困学生完成学业、100名残疾儿童自食其力、100名孤寡老人安享晚年。到2006年,“四个一百”已扩大为“四个一千”,2008年再次扩大为“四个一万”工程。
企业与政府和当地社区建立良好的关系,而这种关系也能成为企业发展壮大的有用之源,万向集团基本获得了政府给予乡镇企业、民营企业的所有优惠政策,鲁冠球本人也获得了多项国家级荣誉,这也是促进企业发展的一种无形资源。比如万向集团在20世纪90年代就获外交部准许,企业具备出国人员自我审批权,这也说明政府相关职能部门对企业的信任。此外,万向集团是浙江省第一家获得中国人民银行批准成立财务公司的民营企业,也是第一家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的乡镇企业,同时是国家520家重点企业集团之一、国家120家大型试点企业之一,获国家高新技术企业称号等,有了这些国家级的资质与称号都能享受国家相应的优惠政策,进一步促进了企业向更高层次发展。
在国际化经营过程中,万向集团也非常重视和当地政府与社区的关系。万向集团的国际化经营主要以兼并收购为主,近几年大家经常从新闻中看到我国企业在国外参与并购过程中时常受到当地政府与工会力量的阻挠,但万向集团的海外并购却很少受到这方面的影响,这与万向美国公司在创立之初就重视与当地政府和工会的沟通是分不开的,如聘请美国前总统布什的弟弟担任形象代言人,在美国成立“万向制造基金”,吸收美国当地资本参与万向美国公司在当地的经营与并购业务,同时在国际化经营中坚持雇佣当地职员,为地方就业做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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