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东盟服务贸易竞争力及服务业开放度关系研究

厉英珍

（浙江省现代服务业研究中心　杭州　310015）

【内容摘要】　基于2000—2013年的数据，本文比较分析了我国与东盟五国的服务贸易竞争力与服务业开放度，得知我国与东盟五国相比，服务贸易竞争力稍弱，服务业开放度也相对较低。本文进一步对六个国家的数据做了面板实证，实证结果显示服务贸易竞争力与服务业开放度正相关，服务业开放度增加1%，则服务贸易竞争力上升0.015%。

【关键词】　服务贸易竞争力　服务业开放度　中国　东盟

在经济全球化、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背景下，服务贸易自由化趋势已不可逆转。2007年1月，中国与东盟正式签署《中国—东盟全面经济合作框架协议之服务贸易协议》。根据该协议的第一批开放承诺减让表，中国将在对WTO承诺的基础上，分别在商业服务、建筑、环境保护、运输、娱乐文体服务、运输等五大服务部门的26个分部门向东盟作出新的开放承诺。东盟是中国服务贸易的重要合作伙伴之一，随着服务业市场开放度的不断提高，中国与东盟各国的服务贸易竞争日益加剧。在此背景下，探讨服务业市场开放对本国服务贸易竞争力的影响，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对策建议无疑具有现实意义。

服务业市场开放，意味着形成充分竞争的格局，即允许更多的企业加入市场竞争中，从而产生优胜劣汰的效应，使整个产业更加具有竞争力。如Mattoo，Rathindran and Subramanian比较了服务贸易自由化与货物贸易自由化的静态与动态福利效应，分析得出两者的静态效应都表现为降低价格、提升福利。但从动态效应看，服务贸易自由化更大，因为服务贸易自由化将促进技术变革与知识创新，扩大服务产品差异，提高服务产品质量，提高生产率。Sherman Robinson，Zhi Wang and Will Martin（2002），采用一般均衡模型对10个国家11个部门的服务贸易自由化进行分析，认为服务贸易自由化不仅直接提高服务业的生产与贸易，而且还通过投入—产出关系，使得发展中国家得以吸收发达国家先进的技术和管理方法，从而提高其他经济部门的全要素生产率。

国内学者针对服务业开放度与服务贸易竞争力关系展开研究。较早的有：杨圣明对我国服务业市场开放与服务贸易竞争力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理论分析，提出要积极地参与国际服务贸易自由化，利用国内市场的开放促进服务贸易竞争力的提高。丁平结合波特的“钻石模型”从微观、中观、宏观三个层面构建了服务贸易竞争力影响因素模型，他认为服务业发展水平、外商直接投资、货物出口额、服务业开放度以及国内消费水平都会影响一国的服务贸易竞争力，运用计量方法论证了服务业开放度对我国服务贸易出口额的影响，得出服务开放度对我国服务贸易出口的影响非常显著，开放度每提高1%，服务出口将增加3.4%。而王佃凯对于服务业开放提升服务贸易竞争力持不同观点，他引入了三个服务业开放度的分析指标，即承诺覆盖率、加权覆盖率及无限制覆盖率，并用三个指标的计算结果与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标做对比分析，结果认为服务业开放度对服务贸易竞争力不一定存在正面影响。

由此可见，一方面，服务市场开放会通过“外溢”效应吸收他国先进的技术，从而提高本国的服务贸易竞争力；另一方面，也可能由于服务市场开放，导致激烈的竞争从而淘汰本国服务业企业。因此，如何把握好服务业市场开放的度，就显得尤为重要。本文将在已有文献的基础上做如下研究：一是比较中国与东盟五国的服务贸易竞争力及服务业开放度，二是对服务业开放度与服务贸易竞争力的关系做定性比较及实证分析。

因为东盟五国占东盟服务贸易比重很大，本文以东盟五国（包括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及印度尼西亚）为比较样本。以2013年为例，东盟服务贸易总出口量为2794.5亿美元，其中印度尼西亚（以下简称“印尼”）、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泰国的服务贸易出口分别为217.33亿美元、398.34亿美元、216.71亿美元、1221.37亿美元、585.84亿美元，东盟五国的服务贸易出口量占东盟服务贸易总出口量的94.5%。^[1]可见，选择东盟五国作为比较样本具有很强的代表性。

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Revealed Comparative Advantage，RCA），即用某商品的出口占本国总出口的比重相对于该商品在世界出口中的比重来衡量其在世界市场中是否具备比较优势。一般认为，该指数大于0.8，则竞争力较强，反之则较弱。

根据计算结果（见表1）所示，2000—2013年东盟总体的服务贸易RCA指数处于一个稳步上升的阶段，从2000年的0.732上升到了2013年的0.897，说明东盟的服务贸易具备中度竞争力，且其竞争力在国际上的地位较稳固。而中国的服务贸易RCA指数则出现下降态势，2000年时为0.579，2013年则仅为0.434，基本徘徊在0.5左右，这说明中国服务贸易发展滞后，国际竞争力较为薄弱。

从东盟五国具体情况来看，新加坡的RCA指数自2002年始均大于1，2013年为1.165，说明新加坡的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较强。菲律宾是东盟成员国中RCA指数上升最快的国家，2000年时仅为0.436，2013年为1.404。印尼、马来西亚两个国家的RCA指数相对稳定，但都小于1，说明这两个国家的服务贸易竞争力一般。

因此，从国家之间比较来看，中国与印尼、马来西亚的服务贸易竞争力相近，而与菲律宾、新加坡、泰国相比则存在较大差距。

表1　2000—2013年中国与东盟五国服务贸易RCA指数

资料来源：根据WTO 资料库资料（http：//stat.wto.org）计算编制。

贸易竞争力指数（trade competition，TC），表示一国j产品进出口差额占其进出口总额的比重。若TC大于零，说明具备竞争优势，TC小于零，则表明不具备竞争优势。从出口角度来讲，当TC指数越接近1，说明产品的出口竞争力越强。

就服务业分类来看，目前我国在其他商业服务、通信、建筑、计算机及信息服务行业的TC指数均大于零，都显示出了一定的竞争优势（见表2），而在运输、旅游两项传统服务贸易上不具备竞争优势。我国的运输服务贸易历来贸易逆差严重，这与我国运输基础设施相对落后，运输能力无法满足国内货物贸易快速发展的势头有关。旅游贸易逆差主要源于我国近年来居民出境游消费的增长。保险、个人文化娱乐是我国目前竞争力最弱的两项服务业。

与东盟五国比较来看，新加坡作为世界发达的贸易港和世界金融中心，其运输、金融业的TC指数要远大于其他各国。而泰国的旅游业、个人文化娱乐竞争力很强，这与泰国丰富的自然资源和独特的人文旅游资源及发达的娱乐行业相关。菲律宾在通信、计算机及信息服务行业的竞争力较强，这主要是由于菲律宾电信自由化改革推动了国有电信私有化，使国内市场垄断地位被打破，同时也与近年来菲律宾成为美国软件业重要接包方有关。但就保险业而言，目前中国与东盟五国均不具备竞争优势。

表2　2013年中国与东盟五国服务贸易分类TC指数

资料来源：根据WTO资料库资料（http：//stat.wto.org）计算编制。

服务业开放度通常可用服务贸易依存度、服务业FDI依存度以及服务贸易壁垒限制指数加以衡量。本文选取服务贸易依存度作为测度服务业开放度的指标。服务贸易依存度又称服务贸易系数，是指一国服务贸易进出口总额占该国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该指标也反映了一国服务业对国际市场的依赖程度。

由表3可知，相比东盟五国，中国的服务业开放度非常低，2000年时为5.51%，虽然2000年到2007年期间，有小幅上升趋势，但2009年金融危机之后又有回落，2013年为6.45%。东盟五国服务业开放度最高的国家是新加坡，除了2000年、2001年、2002年相对较低，其他年份基本都保持在80%以上，2008年甚至达到了97.7；其次是泰国和马来西亚两国，服务业开放度基本保持在20%～30%；菲律宾、印尼的服务业开放度则是东盟五国中最低的，但仍然比中国要高几个百分点。由此可见，我国的服务业开放度显然比东盟五国要低，服务贸易的发展落后于东盟五国。

表3　2000—2013年中国与东盟五国服务业开放度（单位：%）

续表

资料来源：根据WTO网站（http：//stat.wto.org）联合国网站（http：//www.un.org）计算。

由表4可知，从服务业分类来看，中国与印尼的服务业开放度相似，两国仅运输服务业、旅游服务业、其他商业服务业的开放度大于1%；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的旅游业服务业开放度较高，都在10%以上；而新加坡的运输服务业、其他商业服务业的开放度都非常高，分别为28.59%、43.05%；菲律宾的计算机及信息服务行业是六国中开放度最高的，为10.6%；而除新加坡外，其余五个国家金融业的服务业开放度都近乎为零。

表4　2013年中国与东盟五国服务业开放度（单位：%）

资料来源：根据WTO资料库资料（http：//stat.wto.org）计算编制。

从RCA指数计算结果与各国服务业开放度比较来看，新加坡、泰国的服务业开放程度最高，两国的服务贸易竞争力也相对最强；马来西亚的服务业开放度比菲律宾高，但其服务贸易竞争力近年来稍落后于菲律宾；中国、印尼的开放度最低，两国的服务贸易竞争力也相对较低。

从TC指数与各国服务业开放度比较来看，中国的运输、旅游相比其他服务业开放度都要高，但其服务贸易竞争力反而低；马来西亚、泰国的旅游开放度高，其服务贸易竞争力也相应较强；菲律宾的计算机及信息行业开放度最高，其竞争力也表现最强；新加坡的运输、建筑、金融服务业开放度高，其服务贸易竞争力也相对强。

因此，从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数与服务业开放度比较来看，RCA指数反映的服务贸易竞争力与服务贸易开放度的相关性较大，基本呈正相关关系；而TC指数所计算的服务业具体行业的竞争力与服务业开放度之间的关系存在不确定性。

笔者使用服务业开放度的数据研究其对服务贸易竞争力增长的效应。构建模型（1），式中被解释变量是中国与东盟五国的服务贸易竞争力（RCA），解释变量为中国与东盟五国的服务业开放度（X），进行面板数据的协整检验和回归分析，反映服务业开放度对服务贸易竞争力的长期效应。

其中，RCA_it表示第i国在第t年的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数，X_it表示第i国在第t年的服务业开放度，β_it测度的是服务贸易竞争力指数对服务业开放度的弹性。

本文的原始数据主要源自WTO 统计数据库和联合国网站统计数据，研究的面板数据时间长度T为14年，分析对象N为6国，即样本容量为84个。

根据两个变量的时序图，变量的单位根检验应选含有截距项和时间趋势的检验模式。面板数据单位根检验的方法较多，为了方便起见，本文只采用相同根单位根检验（LLC）和不同根单位根检验ADF-Fisher两种检验方法。检验结果见表5。RCA、X原序列的LLC检验结果在5%的水平上显著，但其ADF-Fisher检验值均不显著，所以RCA、X原序列为非平稳。一级差分ΔRCA、ΔX序列的LLC、ADF-Fisher检验值则都在1%水平上显著，所以RCA、X序列均为一阶单整，可进行协整检验。

表5　RCA和X的单位根检验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5%的水平上显著拒绝序列存在单位根的假设。

本文采用Pedroni检验、Johansen Fisher检验进行协整检验，两种检验的原假设均为“不存在协整关系”。因为本文的面板数据属于小样本，所以Pedroni检验以Panel ADF和 Group ADF作为最主要的判断准则。检验结果见表6，Pedroni检验的Panel ADF和 Group ADF的P值均小于0.01，所以说明在1%水平上显著拒绝两序列不存在协整关系的原假设；Johansen Fisher检验None统计P值在5%水平上拒绝原假设，但接受至多存在一个协整关系的假设。

表6　协整检验结果

注：^**、^*分别表示在1%、5%的水平上显著拒绝不存在协整关系的假设。

基于F检验和Hausman检验的结果（见表7）表明，F统计量、Chi-Sq.统计量的P值均小于0.05，所以应建立个体固定效应模型。

表7　面板数据回归模型的判别

注：^*表示在5%的水平上显著拒绝原假设。

在建立个体固定效应模型过程中，发现D.W值过小，判断存在序列相关。因此用AR（1）消除序列相关性，回归结果如式（2）：

因此，服务贸易竞争力与服务业开放度正相关，并且服务业开放度增加1%，则服务贸易竞争力上升0.015%。

由上文分析可知：第一，与东盟五国相比，我国服务业整体竞争力较弱，且提升速度缓慢。我国除建筑服务业相比东盟五国具备一定的竞争优势外，其他各行业包括运输、旅游、保险、金融等服务业都尚不具备竞争力。第二，我国服务业开放度较低，与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的服务业开放度仍相差很大。从服务业分类来看，我国也仅在运输、旅游等传统服务行业有一定的开放度，而通信、金融、个人文化娱乐等服务业的开放度仍然很低。第三，从理论与实证研究均可得知整体的服务贸易竞争力与服务业开放度呈正相关关系，服务业开放度的提高会促进服务贸易竞争力的增长。

中国服务贸易竞争力的提高与服务业开放度相关。第一，中国应以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为发展平台，以东盟组建“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RCEP）为契机，以我国服务业和服务贸易的比较优势和国际竞争力为基础，从易到难、从局部到整体不断推进服务业市场的开放。第二，对于已重点开放的运输、旅游等传统服务业，我国应努力寻求合作，如澜沧江—湄公河国际航运合作、曼昆公路的建设，以及打造中国—东盟无障碍旅游圈等项目，拓宽我国传统服务业的发展渠道，增强我国传统服务业的国际竞争力。但同时，我国也应该积极引导现代服务业部门的开放，通过开放优先发展信息服务、咨询服务、现代物流等支持国民经济高效运行的生产性服务业，改善我国服务业结构。

参考文献

［1］Mattoo A，Rathindran R，Subramanian A. Measuring services trade liberalization and its impacton economic growth：An illustration World Bank’s Research Program on Trade in Services，2001：2-7.

［2］Robinson S，Wang Z，Martin W. Capturing the implications of services trade liberalization. Economic Systems Research，2002，14（1）：4-8.

［3］杨圣明.服务贸易——中国与世界.北京：民主与建设出版社，1999.

［4］丁平.中国服务贸易国际竞争力的影响因素分析与对策研究.世界经济研究，2007（9）：49—52.

［5］王佃凯.市场开放对服务贸易竞争力的影响——基于中国服务业市场开放的分析.财贸经济，2011（12）：82—88.

注释

[1]数据来源于WTO数据统计网站，由笔者计算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