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睹过几次乔治投机的行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在永福楼宴请一位朋友,在席间他跟朋友说:“这笔生意要6000万元,我拿1亿元担保,你要拿多少?”对方知道乔治的实力,立刻开了张2000万元的支票给乔治。
回程的时候,我问乔治:“他都不用跟你签合约吗?”因为这个计划是我做的,我心里很清楚这笔生意其实2000万元就绰绰有余。没想到乔治看透了我的心思:“你觉得我在坑他吗?”我吓得不敢讲话。乔治转过头来面对着我说:“你要知道,我做生意靠的是多年的信用,不是靠我的资产。因为我的信用,他才有投资的机会,他花了2000万元,我可是拿我的全部信用交换担保。你以为我的信用只值1亿元吗?”
交易其实是一种“双赢”,而非剥削。交易会成功,是因为双方互有所需,需求导致了“代价等值”的交换成功,条件是你一定要付出对等的代价。乔治曾经告诫我:“如果你不想交换任何代价,而是恣意妄为,通常会付出更大的成本!因为信任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我们社会上有一种恶习,大家都想搞一种不负责任的“双赢”,但不是我刚刚说的那样双方面的“双赢”,而是一种既不想花成本,又希望能自由选择,最好是把代价推到别人身上而自己获利的“双赢”。
如果我们总是希望用投机的方式,冀图一石二鸟、两面获利,最后付出的代价会更大。尤其是在生意上,乔治曾经告诉我:“信用是一个人一生的最后防线,你可以失去所有的财产,但只要还有信用,一切都能再赚回来;一旦没有信用,即使你富可敌国,最终还是都会失去。”
当我第一次创业失败时,我回去向乔治请教。他问我:“是不是有一种像船只失去控制,随波逐流的感觉,甚至就是想着:‘管它呢!算了吧!我没有办法了……’这样的想法。”我点点头,告诉他:“更像是去玩蹦极,绳子突然断掉的感觉,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乔治警告我:“你要控制这样的感觉,因为你要保有你最后的信用。它是你东山再起的机会。”乔治还告诉我:有钱人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们已经练就了两种本事,一是“坚持到底”,二是“断尾求生”。而这正是靠着无数次失败练就的直觉。“坚持到底,是坚持自己的信用不会破产;断尾求生,是控制那些你曾经乱用信用扩大的损害。”当时我听不大懂,以为坚持到底,就是要坚持挽救自己的事业;断尾求生,就是砍掉不获利的项目、裁掉不必要的员工,保住自己的事业。
好几年以后,我才在一场官司的诉讼中了解了乔治“坚持到底”的意思:坚持不伤害信任你的供货商、员工、家人和朋友。那一次我和股东打官司,发生危机的初期我就公开向员工坦承我的困境,虽然很多人纷纷离开,但是在这个官司上他们都一致支持我,为我出庭当证人,帮我打赢了官司。虽然后来我仍然一无所有,不过,我却赢得了其他供货商的信任,让我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乔治所说的:“断尾求生,是结束自己好大喜功、扩张信用做出来的恶果。”有一年的年关将近,许多经济状况不太理想的朋友纷纷借钱,希望以债养债,当然我也是被借钱的对象。后来发生“卡债风暴”,我也亏了一些钱。其中一个朋友让我很感动,原来他是为了付员工薪水跟我借钱周转,但是因为连锁店倒闭,原本预期的收入也泡汤了。
但是他仍十分有勇气地跑来跟我道歉,并开了张本票给我,告诉我,无论如何他都会还钱。于是我们聊起了他的生意状况,其实他的公司还是赚钱的,周转不灵,是因为当初生意不错,他决定扩大规模,但是这还不是他遭遇危机的主要原因。除了扩厂,他还好大喜功地弄了一个很气派的办公大楼,请了很多不必要的美丽的客服小姐。所以当危机来临时,他想这是一时的风暴,还想着要用借钱的方式来维持场面。不料不景气的时间超过他的预期,让债务超过了负荷。
我突然想起乔治告诉我的话,问他:“你怎么不断尾求生呢?”他跟我说:“这样不就很没面子?而且很多员工也需要负担家计。我也不忍心。”我只是顺着他的话,突然脱口而出:“如果整个公司倒掉,那不是更没面子?所有员工因为倒闭而都失去生计,你不是更愧疚?”他突然站起来:“黄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原来断尾求生,控制损害,是因为不让整个局面崩盘,不是一种无情的残忍,而是一种为大局着想的心态。不仅这位朋友得到启示,我自己也豁然开朗。原来人要为自己过度乐观、滥用信用负责,断尾求生不是自保,而是要有更大勇气去负起责任,收拾残局。
做生意的人几乎不可能没发生过周转借钱的事情,而银行借贷和交易往来所依赖的都是信用,当然向一般朋友借钱也是这样。俗话说得好:“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如果信用破产,后果是十分严重的;要重新建立诚信,通常也是非常困难的事,带着更大的诚意和债主商量是个很好的方法。不过,如果我们的债务是一些不良的债务,像是赌债、高利贷,那问题就会很麻烦,因为这批债主恐怕不会等你以工资慢慢偿还,他们认为你一定会有其他亲朋好友能先筹一笔钱还给他们,他们也不会考虑你的生活,所以根本无法谈,这是最困扰的事情。
乔治跟我说过做生意失败了,则更要维护诚信,因为一帆风顺只是普通的商誉,而生意失败,商誉虽然因为经商失败而受损,但是我们还可以依据残存的信誉和债主谈判,只要有诚意,他们通常会延期或者让我们分期偿还。只要你有诚意按时还款,通常债务还清之后建立的商誉会更坚固,因为大家都知道,你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背信。
有朋友问我:“如果现在身陷债务风暴,沦为卡奴(信用卡透支消费),还有什么机会?”
其实,很多债务是因为消费习惯不当所造成,除了要吸取教训,改变消费习惯之外,还要积极建立自己对于资产管理的态度,这样才有可能摆脱困境。当然对于已经债务缠身的朋友来说,这样的建议感觉是缓不济急,但是却是根本,因为即使有机会脱困,但不良的心态,往往会让人更深陷困境,我就有这样的人生经验。
如果是个人债务,努力工作是偿还债务的诚意表现、保证基础。担心自己有了工作,对方就来讨债,因而拒绝工作的想法恐怕不是好现象,因为这意味着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信誉。所以要担心的不是工作会引来债主,而是应该和债主谈好还款的条件,才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我不会好高骛远,提出超过我能力范围的还款金额,因为那样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维系,病倒了就无法继续工作还款。要重建诚信,就要务实地分析自己的能力,仰仗外援和以债养债的还款方式,恐怕会承担如履薄冰的危险。
躲避当然是一时的方法,但是对于重建诚信并没有帮助;跟债主好好谈是釜底抽薪的好方法,毕竟把人逼死了,他们一毛钱也拿不到。通过小额长期的还款,一点一滴地扩大自己的诚信基础,虽然慢,但是诚信总有恢复的一天。
成功方程式十七:富有的人都重视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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