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困境中摸索

第四节　在困境中摸索

最困难之时，就是离成功不远之日。

——拿破仑

汽车收音机行业往往季节性营业，只在每年的上半年生产。到6月底，汽车收音机企业要关闭多条生产线，同时也有一大批雇员会闲下来。于是保罗想到应该生产家用收音机来填补每年6月到12月这段时间的生产空白。

在30年代初期，高尔文制造公司曾专门为制造商生产过一批按照需求加配外壳的家用收音机。1937年春，保罗·高尔文开始思考设计一款新的、可以利用公司在汽车收音机方面已开发的新技术的普通家用收音机。

随着奥古斯塔工厂的开工，保罗·高尔文预感到公司进入家用收音机市场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其实早在1930年和1931年时，他们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那时他们的技术还不成熟，而这次，他们希望大规模地进军家用收音机领域。他的经销商曾极力支持他设计并生产家用收音机，因为这一产品也可以提供给汽车收音机的购买者。

在奥古斯塔工厂完工前，保罗·高尔文就安排了他的工程师和新工作班子，在芝加哥郊区的森林公园实验室中，着手研究开发桌上收音机、落地式收音机以及留声机等一系列产品。

在那一年，有希望研制成功的收音机新产品之一便是安装有按钮调谐器的收音机。不过，在研制过程中，难以解决的问题出现了：在整个AM波段上的所有所需点上或频道上都应该有按钮。可是，全国一共有108个AM频道，而要在一台收音机上安装100个按钮是不可行的。保罗·高尔文的要求是，安装按钮的数量不能太多，同时方便用户在108个频道中用调谐器调到想听的电台。

收音机制造商尽管长年对这一问题苦苦研究，但依旧没有找到一个好的解决方法。在1937年夏天举行的家用收音机会议上，保罗·高尔文介绍了他的新型收音机。经销商已经尝到摩托罗拉汽车收音机连续六个月破纪录的销量所带来的甜头，他们兴致勃勃地前来参加会议。他们对新型收音机的问世表示高兴，并订购了大量的家用收音机。高尔文制造公司的大卡车昼夜不停地将收音机运到经销商手中。

但没过多久，令人沮丧的消息反馈回来了。按钮调不到使用者想听的台，还有关于调声器、变压器以及其他劣质部件出现故障的怨言纷至沓来。按钮调谐的失灵以及不断出现的其他问题，使经销商的热情逐渐消失。

在努力进行革新的同时，高尔文制造公司新型家用收音机项目组的工程师们忽略了某些明显的因素。但还有更可怕的问题陆续出现，持续低迷的经济和罗斯福试图强行通过的某些法案，使人们产生了不安的情绪。

1937年后期，美国经济开始普遍下滑。即使在销售旺季，其他公司生产的收音机竟也纷纷降价出售，这使保罗感到不安。经验使他敏锐地觉察到这种现象会带来的后果。在银行倒闭的一周前，保罗·高尔文取出了现金。这笔不大不小的现金使公司继续运转下去，而未顷刻破产。

不仅如此，保罗还预感到接下来可能发生更加不利于公司的事，并及时采取了行动。他立即下定决心，削减存货。他打电报给经销商，约请他们到他的办公室开会。

在办公室，保罗发布命令：“现在，赶快努力出售你们的存货。”大多数经销商开始时不相信，但保罗·高尔文不容他们置疑。他对他们说：“大风暴即将来到，现在适当地降价会使我们减少损失。”大多数经销商按照他的命令出售了存货，得以避免在情势恶化时疯狂倾销存货带来的恶果。

1937年高尔文制造公司的销售额略多于700万美元，这主要来自该年前6个月汽车收音机的销售。高尔文制造公司1938年的销售额下降到450万美元，因此，公司必须暂时解雇三分之二的员工，留下的人每周也只能工作3天。

当时高尔文制造公司经济状况的危险迹象在约瑟夫·高尔文1937年12月27日填写的公司备忘录中有记载，他说道：“任何部门购买价格在10美元以上的物品时，必须经过约瑟夫·高尔文或保罗·高尔文的批准。”

保罗·高尔文为了缓减经济压力，甚至解雇了自己的秘书。之后的好几个月，他只能让簿记员打出一切他必须答复的信件，同时，他本人则亲自接听所有打来的电话。

而正当此时，家用收音机和车载收音机上按钮的研发还需要大量的投入，在这样艰难的过渡时期，高尔文制造公司能否坚持下去成了大问题。不过，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意外情况又一次使保罗的公司渡过时艰。

此前，收音机行业内虽然进行着激烈的竞争，但几个大公司的管理机构通过私人接触，以及它们的组织——“收音机厂家协会”（该协会于1924年在芝加哥成立）已经让彼此非常熟悉。在研究企业问题时，保罗·高尔文同这个协会的其他成员包括菲尔科公司的一些高管，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互相尊重。

当时费城的菲尔科公司受到严重的打击，生产设备完全停产。但是，菲尔科按照写意要求需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生产出大量的家用收音机。因此，高尔文制造公司成了在芝加哥被选定的两家公司之一，负责生产几千台菲尔科收音机。

于是，一群菲尔科公司的工程师进入奥古斯塔工厂，同高尔文制造公司的工程师和工厂管理人员密切合作。保罗·高尔文却宁愿保持较平稳的生产量，以便使他们的生产线保持运转直到汽车收音机订货的季节来临。

保罗·高尔文对菲尔科公司分配给他的生产量表示感谢，但他更担心满负荷生产期一旦终止，随之而来的饥饿的间歇期有可能使他们难以恢复。

然而，对于保罗·高尔文来说，幸运的是，菲尔科公司分配来的工作一直持续到1938年后期。而这时，经济情况已经转好。

20世纪30年代后期的经济危机，的确挫伤了保罗·高尔文的锐气。在这一时期，他们只能勉强维持。经过多年的努力，他建成了奥古斯塔工厂。保罗认为自己已脱离最坏的境遇，他相信，企业需要经营者坚持不懈的努力，他们绝不能让这种全国性的经济大萧条再次出现。但他对自己的经历感到庆幸，他为自己建成了一座巨大的“宝库”。这一“宝库”储藏着他经历的一切。他从来不是一味的乐观，他有的是坚韧不拔和果断。

1937年至1938年期间的经济大萧条使他投身于多样化经营与制造新产品，他由此学会了清醒地重新估价。在以后的岁月中，他将这些估价方法用来解决其他问题。后来，他不无幽默感地说：“当时我做出了正确的转移，但不巧的是时机不对。”

处于困境时，保罗就用举债的办法来缓解，虽然他憎恶借贷。甚至在之后的经营中，当公司进一步扩展需要大笔的资金时，他也从不相信借钱是好办法。保罗的会计员试图使他相信借钱是利弊均有的事情，向他说明大量举债固然不适宜，但根据公司的规模与潜力而寻求的合理贷款是有益的。他却回答说：“你们这些人从来没有破产过，永远不会理解我所考虑的一切。”

1939年的一个星期六夜晚，保罗回到家，在脱掉外套和帽子前，他的妻子丽莲说要付房租、要买食物。丽莲问保罗：“你身上带着多少钱？”保罗说：“我带着24美元，公司只有这点余钱了。”没错，举债能使一个人度过困难期，能给人一种虚假的安全感。如果保罗在当时贷了款，那实际情况就变成：他连带回家的24美元都不是他的钱。

他的这种做法同他如何看待利润有关。他认为，对一个人或一个企业来说，赚钱不是目的，通过努力而得到满足才是目的。他还认为，企业应该把利润投入到下一轮生产之中，并时刻掌握资金的动向。

保罗·高尔文始终认为，利润是实现其他一切的手段。

保罗经常过着俭朴的生活，杜绝任何浪费金钱的行为。而一些人却不把钱用于生产，要么是挥霍滥用，要么是放纵自己。

创建公司之初，保罗在他最大胆的梦想中，也未曾设想过公司的未来。他并没有过分奢望公司能有巨大的规模与雄厚的实力。他喜爱建筑，如果当初没有涉足收音机行业，他也许会是一名热情的建筑家或建筑商。他也乐于为自己确定一个奋斗目标。他感到，制造一定数量的优质收音机和赚一笔相当可观的利润，都是他所希望的。当他们每日的产量达100台时，他却会说：“现在是我们该停步的时候了。”

1936年近150万台摩托罗拉车载收音机在汽车与收音机企业售出，而1932年的销量仅为14.3万台。保罗·高尔文在这一年比以往生产出多得多的收音机，他觉得这已经是他们的峰值了。

这时，他也理解了企业运营基本规律，那就是，一个公司不是前进，就是后退，没有静止不前的时候。他把他的公司的命运同这一真理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因而他说：“我们要奋勇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