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

前面分别讨论了价格变动或收入变动对需求量的影响。实际上，这两种变动对消费者需求的影响往往是不可分割的。引入比较静态分析，我们还会发现当一种商品的价格发生变动时，会对消费者产生两种影响：一是使该商品的相对价格发生变动，消费者用一种商品交换另一种商品的比率会发生变化。二是使消费者在名义收入不变的条件下，因一种商品价格变化，导致消费者实际收入变化，从而导致消费者所购商品总量发生变化。这两种变化通常同时出现，都会改变消费者对该种商品的需求量，并且对消费者需求的影响是不可分割的；在几何图上则表现为，一种商品价格变化不仅使预算约束线的位置改变了，而且使它的斜率改变了。所以，消费者要达到新的效用最大化，预算约束线不仅需要移动到新的无差异曲线上，而且还要改变MRS。对这一问题的深入探讨，一是可以进一步认清消费者对于价格变化的多种反应。比如深入认识替代效应有助于我们了解为什么有些需求曲线的价格弹性较低而有些曲线的价格弹性较高，为什么在同一条需求曲线上不同点的需求价格弹性不同；二是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导致需求曲线向右下方倾斜的因素，了解与税收有关的低效率，并为税收政策调整引导消费提供理论依据。本节专门讨论这两种变化是如何影响、改变消费者对该种商品的需求量的。本节对两种效应的分析先采用希克斯分析法，后用斯勒茨基分析法进行补充。

一、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的含义

（一）替代效应

某种商品的价格变动时，会引起一种商品交换另一种商品的比例发生变化，在几何图形上表现为预算约束线斜率的改变。例如，当商品X1价格下降时，商品X2价格相对昂贵了；商品的组合选择受到预算约束、消费者又不能提高效用水平时，这意味着消费者为多购买商品X1而必须放弃购买的商品X2的数量少了；理性消费者会增加商品X1的购买而减少商品X2的购买，在几何图形上表现为预算约束线斜率绝对值的下降，这刺激消费者的消费组合沿着原效用水平的无差异曲线右下移动直到效用水平最优点。反之，当商品X1价格上升时，用相同的分析法可知，商品X2价格相对便宜了，商品的组合选择受到预算约束、消费者又不能降低效用水平时，这意味着消费者为多购买商品X2而必须放弃购买的商品X1的数量少了；理性消费者会增加商品X2的购买而减少商品X1的购买，在几何图形上表现为预算约束线斜率绝对值的上升，这刺激消费者的消费组合沿着原效用水平的无差异曲线左上移动直到效用水平最优点。这种由于一种商品的价格变动所引起的另一种商品相对价格的变动，进而由商品相对价格的变动所引起的消费者对两种商品的需求组合的心理变动而实际效用水平保持不变的现象，由英国经济学家约翰·理查德·希克斯首次提出，被称为希克斯替代效应。如不特别说明，本章讨论的替代效应均指希克斯替代效应。替代效应的大小取决于消费者可以替代其他商品的难易程度。

（二）收入效应

某种商品的价格变动时，如果该种商品变得便宜，意味着消费者在名义收入不变时的实际收入呈相反方向变动，从而引起消费者商品需求量的相应的变动，在几何图形上表现为预算约束线的平行移动。例如，当商品X1价格上升时，消费者的实际收入减少，商品的组合选择受到预算约束，对于商品X1、X2的购买量随之而减少，在几何图形上表现为预算约束线的左下方平行移动；当商品X1价格下降时，消费者的实际收入增加，商品的组合选择受到预算约束，对于商品X1、X2的需求量随之而增加，在几何图形上表现为预算约束线的右上方平行移动。这种由商品的价格变动所引起的消费者实际收入水平的变动，进而由实际收入水平的变动所引起消费者商品需求量心理的变动，最终引起效用水平的变动的现象，称为收入效应。收入效应的大小取决于商品对个人的重要程度与需求收入弹性的大小。

（三）总效应

一种商品的价格发生变化引起消费者对于该商品需求的变化是两种心理因素共同作用的产物，可以分解为收入效应和替代效应两个部分。替代效应改变了商品X1和商品X2的相对价格，但保持实际效用水平不变；收入效应保持相对价格不变，但提高了消费者的购买力。然而，一种商品的价格变动所引起的消费者对该商品需求量的总变动称为商品价格变化的总效应或价格效应，而需求量的总变动等于替代效应与收入效应之和。即有

总效应=替代效应+收入效应

二、正常商品的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

根据所考察的商品是正常商品还是低档商品，替代效应与收入效应的分析有所不同。正常商品是需求收入弹性大于零的商品，其需求量与实际收入呈同方向变化。

以图3-21为例进行说明。在图3-21中，X1、X2均为正常品。商品X1从P1降价至，引发预算线AB围绕纵轴截距点）向右上旋转至AB′，表明消费者的实际收入增加了，相对于其他商品，X1商品变得更加便宜了。新的效用最大化的商品需求组合点从a点移动到b点，在b点上新预算线AB′与无差异曲线U2相切，于是效用水平由U1增加到U2；随着实际收入增加，△X1/△I、△X2/△I都大于零，其中X1的购买数量从增加到就是X1商品降价后的总效应，它可以看做是两种效应共同作用的结果。这两种效应可以被分解为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

如何确定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的作用程度呢？需通过作一条平行于新的预算线AB′并切于原有的无差异曲线U1的补偿性预算线FG来区分。

当一种商品价格变动引起消费者实际收入发生变动时，补偿性预算线FG是用来表示以假设的货币收入的增减来维持消费者实际收入水平保持不变的一种分析工具。所谓实际收入水平保持不变，是指消费者维持在原来的效用水平上，但又要用新的价格比率（由FG的斜率来表示）来度量这一不变的效用水平。具体地说，在一种商品价格下降引起实际收入提高时，假设可取走一部分货币收入，以使消费者的实际收入维持原有的效用水平。

图3-21　正常品的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

当商品X1的价格下降时，替代效应作用使需求量的增加量为收入效用作用是需求量的增加量商品X1的需求量的增加量为这便是商品X1的价格下降所引起的总效应并有在这里，商品X1的价格P1下降时，替代效应所引起的需求量的增加量是一个正值，即符号为正。也就是说，正常商品的替代效应引起该商品的需求量与价格呈反方向变化。收入效应所引起的该商品需求量的增加量也是一个正值，表明当P1下降使得消费者的实际收入水平提高时，消费者必定会增加对正常商品X1的购买。也就是说，正常商品的收入效应引起该商品的需求量与价格呈反方向的变动。

可见，对于正常商品X1来说，商品降价后，一方面，其相对价格较为便宜，诱使消费者增加该种商品的购买，其替代效应导致需求与价格成反方向的变动；另一方面，消费者的实际收入增加，会增加对该商品的购买，其收入效应也导致需求与价格成反方向的变动；在它们的共同作用下，正常商品X1的替代效应与收入效应均使该商品的需求量与价格反方向变动，总效应下必有需求与价格成反方向的变动。正因为如此，正常商品X1的需求曲线是向右下方倾斜的。

三、低档商品的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

图3-22　低档品的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

我们已知低档商品是指需求收入弹性小于零的商品，其需求量与实际收入呈反方向变化。现在分析价格下降时一般低档品的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

以图3-22为例进行说明。在图3-22中，商品X1为低档品，有X2为正常品，有对于低档品商品X1，价格P1变化前消费者效用最大化的均衡点为a点，设P1下降以后的消费者的均衡点为b点，其曲线仍符合MRS递减假设。因此，价格下降所引起的消费者对商品X1的需求量的增加量为这便是总效应。运用与上一节相同的方法，即通过作与预算线AB′平行且与无差异曲线U1相切的补偿预算线FG，便可将总效应分解成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具体地看，P1下降引起的商品X1相对价格的变化，使消费者效用最大化的商品需求组合点由均衡点a运动到均衡点c，该商品相应的需求量的增加量为，这就是替代效应，它是一个正值。而P1下降引起的消费者的实际收入水平的变动，使消费者效用最大化的商品需求组合点由均衡点c运动到均衡点b，该商品的需求量由减少到，这就是收入效应。收入效应是一个负值，其原因在于：价格P1下降所引起的消费者的实际收入水平提高，会使消费者减少对低档商品X1的需求量。由于收入效应是一个负值，所以，图中的b点必定落在a、c两点之间。^[16]

综上所述，对于低档商品来说，其替代效应导致需求与价格成反方向的变动，其收入效应导致需求与价格成同方向的变动，而且，在大多数场合，收入效应的作用小于替代效应的作用。所以，总效应下需求与价格成反方向变动，相应的需求曲线是向右下方倾斜的。

四、吉芬商品的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

吉芬商品^[17]是低档商品的极端情况，其显著特点是在其他因素不改变的情况下，当商品价格上升时，消费者的需求量反而增加；价格下降时，其需求量反而减少。从数学上分析，吉芬商品就是指需求曲线上可能存在的情况。对于其替代效应与收入效应，以图3-23为例进行说明。

图3-23　吉芬商品的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

在图3-23中，商品X1是吉芬商品、X2为正常品。X1的价格P1下降前后的消费者的效用最大化的均衡点分别为a点和b点，相应地，商品X1的需求量的减少量为，这就是总效应。通过补偿预算线FG可得：为替代效应，它是一个正值。是收入效应，它是一个负值，而且，负的收入效应的绝对值大于正的替代效应的绝对值，所以，最后形成的总效应为负值并有在图中，a点必定落在b、c两点之间。

作为低档商品，吉芬商品的替代效应导致需求与价格成反方向的变动，收入效应则导致需求与价格成同方向的变动。吉芬商品的特殊性就在于：收入效应的作用很大，超过了替代效应的作用，从而使总效应下需求与价格成同方向的变动。这也就是吉芬商品的需求曲线呈现出向右上方倾斜的特殊形状的原因。

为了便于比较正常商品、低档商品、吉芬商品的异同，我们在表3-3中列举了这三种商品价格总效应的分解情况。

表3-3　商品价格变化所引起的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

五、希克斯替代效应与斯勒茨基替代效应

如前所述，希克斯替代效应是指商品相对价格变化后，而令消费者实际收入不变情况下所引起的商品需求量的变化。在希克斯替代效应中，实际收入不变是指使消费者在价格变化前后保持在同一条无差异曲线上。还有一种替代效应分析方法，由俄国经济学家尤金·斯勒茨基提出，称之为斯勒茨基替代效应。在斯勒茨基替代效应中，实际收入不变是指消费者在价格变化后能够买到价格变动以前的商品组合，两种对于替代效应的分析方法的差别，在于他们对什么是消费者实际收入不变所下的不同定义。斯勒茨基是从购买的成本组合来分析的，希克斯则是从满足或效用方面来分析的，两种分析方法各有优劣。

利用图3-24讨论斯勒茨基替代效应，并与希克斯替代效应进行比较。

图3-24中的横坐标X1表示某种特定的商品，纵坐标X2表示除了X1商品以外的所有其他商品。我们讨论X2商品价格不变，X1商品价格下降以后的斯勒茨基替代效应。X1商品降价前，预算线为aj0，aj0与无差异曲线U0相切于E点，E点是消费者效用最大化的均衡点。在E点，X1商品的购买量为q0。X1商品降价后，预算线变为aj3，消费者效用最大化的均衡点为P点。与P点相对应的X1商品的购买量为q3，q3-q0便是总效应。

假定我们想在X1商品降价后维持消费者的实际收入不变。按照希克斯替代效应中所定义的实际收入不变，应该使消费者在新的价格比率下回到X1商品降价前的无差异曲线上，通过画一条与aj3相平行、并与原无差异曲线U0相切的预算线可以保证这种意义上的实际收入不变。a1j1线便是我们所需要的预算线，a1j1与U0相切于R点，与R点相对应的X1商品的购买量为q1q1-q0便是希克斯替代效应。

按照斯勒茨基替代效应中所定义的实际收入不变，若想在X1商品降价后维持消费者的实际收入不变，应该使消费者在新的价格比率下能够购买他在降价前所能购买的商品数量，即能够购买图3-24中E点所表示的商品数量。通过画一条与预算线aj3相平行、并且过E点的预算线可以保证这种意义上的实际收入不变。图3-24中的a2j2线便是我们所需要的预算线。a2j2和一条高于无差异曲线U0、低于无差异曲线U2的无差异曲线U1相切，切点为T。与T点相对应的X1商品的购买量为q2，q2-q0为斯勒茨基替代效应。由于q2大于q1，所以斯勒茨基替代效应大于希克斯替代效应。

图3-24　希克斯替代效应与斯勒茨基替代效应

六、连带外部性

至今为止我们都假设消费者对于一种商品的需求是彼此独立形成的。这一假设能够使我们把个别需求加总形成市场需求曲线。但是，就某些商品而言，一个消费者的需求也受其他消费者购买决定的影响，我们将这种情况称之为连带外部性。它分两种情况讨论。

（一）连带外部正效应

如果一个消费者的商品需求量随着其他消费者的购买量的增加而增加，我们就称之为连带外部正效应。连带外部正效应的典型例子是攀比效应。攀比效应是一种赶时髦的心理，想拥有一件几乎所有的人都已拥有了的时髦商品。这些东西对消费者个人不一定很有使用价值，但是如果你没有，会感到低人一等，因此一定不能够落后，所以这种商品一旦推广到某个爆发点，则会更加快速地发展。如图3-25所示：如果消费者认为只有20000人购买了该商品，这一数量在区域总人口的比重极低，消费者缺乏动力购买该商品以赶上时髦，这时需求就由曲线D20表示；如果消费者现在认为有40000人购买了该商品，该商品在区域总人口的占有率快速上升，消费者产生动力购买该商品以赶上时髦，这时需求就由曲线D40表示；同样，如果消费者认为有60000人拥有该商品，这时需求就由曲线D60表示；如果消费者认为有80000人拥有该商品，这时需求就由曲线D80表示；等等。连接对应于数量20000、40000、60000、80000和100000的D20、D40、D60、D80、D100等上的点就可以确定市场需求曲线了。

攀比效应导致了一条更具弹性的市场需求曲线。因为如果没有攀比效应，当市场价格从30降至20时，需求量会从40000增至48000，此时的需求量之差称为纯价格效应；由于有攀比效应，需求量便从40000增至80000，此时的需求量之差称为攀比效应。

（二）连带外部负效应

如果消费者的商品需求量随着其他消费者购买数量的增加而减少，这一现象就被称为连带外部负效应。连带外部负效应的典型例子是虚荣效应。虚荣效应是指拥有只有某些人才能享用的或独一无二的商品的欲望。拥有某种虚荣商品的人越少，该商品的需求量就越大。图3-26显示了虚荣效应。如果消费者认为只有2000人拥有该商品，那么就适用于需求曲线D2；如果消费者认为有4000人拥有该商品，那么其虚荣价值就下降了，需求量也因此下降了，就适用于需求曲线D4；如果消费者认为有6000人拥有该商品，需求量就更小了，就适用于需求曲线D6；如果消费者认为只有8000人拥有该商品，那么就适用于需求曲线D8。通过连接与数量2000、4000、6000、8000等实际对应的D2、D4、D6、D8等上的点就可以确定市场需求曲线了。

虚荣效应导致了一条缺乏弹性的市场需求曲线。因为如果没有虚荣效应，当市场价格从30000降至15000时，销售量会沿着D2从2000增至14000，此时的需求量之差称为纯价格效应；由于有虚荣效应，销售量便从2000增至6000，此时的需求量之差称为虚荣效应。

图3-25　连带外部正效应：攀比效应

图3-26　连带外部负效应：虚荣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