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业领域是市场化改革的“突出短板”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市场开放主要是在工业领域，服务业市场开放严重滞后，服务业领域成为我国市场化改革的“突出短板”。加快从工业市场开放到服务业市场开放是形成以服务业为主导产业结构的重要途径。

（一）服务业领域成为市场化改革的“突出短板”

改革开放以来，由于我国市场开放的重心一直在工业领域，服务业市场开放严重滞后主要表现在“三低一高”：服务业市场化程度低、对外开放程度低、服务水平低和服务价格高。

1．服务业市场化程度低

有数据显示，我国工业部门80%以上是制造业，属于高度市场化部门，而服务业50%以上仍被行政力量垄断，属于垄断竞争部门。^[11]社会资本进人服务业市场，不仅面临着国有垄断行业的排挤，还需要到各级行政部门办理繁琐的行政审批事项。当前，教育、医疗、航空等服务业市场已经向社会资本开放。问题在于，这些领域的市场化改革滞后，国有企业在市场中仍处于垄断地位，体制外企业往往处于弱势地位。例如，当前我国民营医院数量已接近国内医院总数的一半，但民营医院在医疗卫生领域的市场份额只有10%左右。^[12]

2．服务业市场对外开放程度低

2013年以来，我国选择在上海、广东、天津和福建四省市设立自由贸易试验区。总的来看，服务业市场对外开放是四个自由贸易试验区的重要试点内容，尤其是金融、教育、文化、医疗市场，对外资开放力度比较大。从国际经验看，国与国之间的自由贸易协定中发达国家对服务业的限制一般比较少，约在30项以内。发展中国家会多一些限制，但一般也在40项以内（见表1-4）。尽管当前国内四个自由贸易试验区在服务业对外开放上取得了重要进展，但从四个自贸区共用的负面清单来看，对服务业的限制仍然比较多，在负面清单122项特别管理措施中，有80余项针对服务业，远高于国际一般水平，由此也制约了服务贸易的发展。

3．服务业的服务水平低

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偏低只是个表象问题，重要的在于服务业领域服务质量整体不高。例如，在电信领域，网速慢，服务投诉多；在旅游行业，消费者满意度连年下滑。据中国旅游研究院统计，全国游客满意度指数由2012年的80.66下降到2014年的74.1。因服务质量问题引发的消费者投诉不断增多，截至2014年年底，我国消费者协会的万人服务投诉量为2.08件，较2010年的1.49件提高了39.6%。^[13]

表1-4　国际投资协定负面清单限制措施的行业分类　（单位：项）

资料来源：樊正兰，张宝明：《负面清单的国际比较及实证研究》，《上海经济研究》2014年第12期。

4．服务业的市场价格较高

政府对基本公共服务进行价格管制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目前我国相当多的服务业领域需要利用价格机制和竞争机制促进发展。尽管近几年来政府放开了一大批服务业领域的定价权，但总的来看，政府对服务业领域的价格管制仍过泛、过宽。根据2015年10月国家发改委公布的《中央定价目录》显示，中央政府定价涉及范围减少到7类20项，减少约80%。^[14]但从目录看，水电气价格、邮政资费价格、银行服务价格等仍未放开。价格管制导致服务业市场价格扭曲。例如，电信行业是我国国有资本控股比例最高的领域之一，尽管近两年来在电信销售环节引人了社会资本，但由于竞争不充分，不仅服务价格高，而且服务质量改进较慢。根据Akamai公司统计数据，2015年我国的宽带平均上网速度全球排在第91位，仅为韩国的18%。但是，平均一兆每秒的接人费用却是发达国家的3～5倍。^[15]

（二）从工业市场开放到服务业市场开放

改革开放38年来，工业领域的市场开放极大地激发了市场活力，在推动我国快速工业化进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十三五”，实现从工业市场开放到服务业市场开放，将为我国服务业发展带来强劲动力，并由此释放出新一轮市场化改革的巨大红利。

1．工业领域的市场开放推动我国成为世界制造业第一大国

（1）工业市场开放推动我国工业化快速发展。从近38年改革开放的实践看，工业领域一直是我国市场开放的前沿阵地。我国正是抓住了全球化的重要历史机遇，加快工业领域的市场开放步伐，才能在充分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的基础上，推动了工业化快速发展。1978—2014年，我国工业增加值年均增速达到11.2%。尤其是加人WTO以来，工业化进程明显加快。2003—2011年，我国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年均增长15.4%，其中2003—2007年年均增速达到17%。^[16]工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和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长期保持在40%左右，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动力（见图1-5）。

图1-5　2001—2014年我国工业增加值占GDP比重和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

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2015》，中国统计出版社，2015年。

（2）我国成为全球制造业第一大国。工业的快速发展使我国制造业在全球的影响力不断提升。据美国经济咨询公司环球通视数据，2010年，我国制造业产出占世界的比重达到19.8%，超过美国成为全球制造业第一大国；在世界500种主要工业品中，我国有220种产品产量居全球第一位。^[17]尽管当前一些制造业领域产能严重过剩，但我国制造业在全球的竞争力仍然较强。据德勤和美国竞争力委员会发布的《全球制造业竞争力指数2013》报告显示，我国的制造业竞争力指数到2018年仍将位居榜首（见表1-5）。

（3）工业企业的国际竞争力大幅提升。工业领域的对外开放，拓展了国内工业企业参与国际竞争的广度与深度，由此大幅提升了我国工业企业的国际竞争力。1995年，《财富》世界500强企业中，我国内地仅有2家上榜企业，2000年增加到9家，而到2015年，我国内地上榜企业达到94家，其中，工业企业约占三分之二。^[18]

表1-5　主要国家或地区制造业竞争力指数排名及预测

数据来源：德勤有限公司与美国竞争力委员会：《全球制造业竞争力指数2013》，2013年。

2．市场资源配置的重点由工业领域转向服务业领域

（1）工业化进人后期，市场配置资源的重点转向服务业领域。“十三五”，适应经济转型升级的新趋势、新结构，必然要求增长动力的转换。从国际经验看，由高附加值的现代服务业逐步取代低附加值的传统工业是产业结构演进的客观规律，也是一个国家由工业化中期走向工业化后期的客观趋势。当前，在我国进人工业化后期的特定历史阶段，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突出矛盾在服务业领域，关键在于服务业市场开放。

（2）服务业市场由放宽准人到“非禁即准”。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对服务业领域由行政管理到放宽市场准人，到20世纪末，一般性竞争领域的服务业市场已基本对社会资本放开，但对教育、医疗、电信、金融等服务业仍实行严格管制。进人新世纪，随着我国加人WTO，在放宽服务业领域外资市场准人的同时，为了打破社会资本进人教育、医疗、航空、金融等服务业市场的“玻璃门”，2005年和2010年，国务院先后出台“非公经济新旧36条”，鼓励和引导社会资本进人法律法规未明确禁止准人的领域。实践中，“非公经济新旧36条”在推动我国服务业发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尽管如此，受传统体制影响，社会资本进人服务业市场仍受到行政垄断、市场垄断等因素的掣肘。

（三）服务业市场开放将释放巨大的改革红利

在工业领域投资下降的背景下，服务业民间投资的大幅增长在稳定经济增长中发挥了重大作用。“十三五”，随着服务业市场开放进程的加快，在调动社会资本的积极性和做大服务业“蛋糕”上将取得明显成效。

1．服务业领域社会资本投资增速超过工业

“十二五”以来，在加大工业领域市场开放的同时，服务业进一步向社会资本开放。当前，在工业领域投资下降的背景下，服务业民间投资的大幅增长在稳定经济增长中发挥了重大作用。2013年，服务业民间固定资产投资增速达到25.4%，超过工业4.7个百分点。近两年受宏观经济下行的影响，工业与服务业民间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均出现大幅下降。据统计，2015年，我国服务业民间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9.4%，与工业相当（见图1-6）。

2．服务业固定资产投资中社会资本占比过半

“十二五”以来，在我国转方式、调结构的过程中，服务业领域投资力度不断加大，服务业投资中社会资本比重明显提升。据统计，服务业民间固定资产投资由2012年的10.1万亿元增长到2015年的16.4万亿元，服务业民间固定资产投资占全社会服务业固定资产投资总额的比重由51.3%上升到52.7%（见图1-7）。

图1-6　2012—2015年服务业与工业民间固定资产投资增速

数据来源：根据历年国家统计局民间固定资产投资统计数据整理。

3．服务业市场开放将给社会资本带来巨大的投资空间

随着教育、医疗等服务业市场逐步放开，社会资本进人服务业领域的速度加快，在满足社会多元化公共需求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从教育领域看，截至2014年年底，全国共有各类民办学校（教育机构）15.52万所，各类民办学校在校生达4301.91万人。^[19]有机构预测，到2018年我国民办教育市场规模将超过1万亿元。^[20]从医疗卫生领域看，2014年我国民营医院已经发展到12546所，占全国医院数量的比重达48.5%。^[21]有机构估计，“十三五”期间，我国健康服务业的市场消费总规模将高于医疗消费总规模，健康服务业市场潜力高达8万亿元人民币，^[22]这将给社会资本带来巨大的投资空间。

图1-7　2012—2015年服务业民间固定资产投资情况

数据来源：根据2012—2015年国家统计局全社会服务业固定资产投资和民间固定资产投资统计数据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