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素契约视角下“工商企业+基地+农户”全产业链经营模式

6.4.1　“企业+基地+农户”经营模式形成的原因

工商资本投资农业实现模式三，是通过农地经营权流转，将原有农地上的劳动力部分转换为农业产业工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探索出了转让、转包、置换、租赁、入股等多种流转方式。其中，对于置换、入股、转让等方式，国家规定在集体经济组织内部进行流转;而对于租赁和转包，法律上则没有明确规定。目前，“租赁和转包是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最主要形式，占全国流转率的76.88%左右”^[16]。所以在这模糊地带，工商企业可以通过租赁或转包的方式，直接取得农地使用权并开始在基地上生产经营。另外一种方式是股份合作。这种方式下，由村级集体经济组织代表农民以土地经营权入股，组建股份有限公司。该公司以土地股份合作的方式，引导工商资本进行投资。在这种方式下，工商资本间接地进入到农地经营。在“企业+基地+农户”模式中，农民可以获得“租金+工资”两部分收入;在股份合作的模式下，农户可以获得“入股分红+工资+租金”三部分收入。本书将以联想控股下的佳沃集团为例，来分析要素契约视角下“企业+基地+农户”全产业链运作模式。

6.4.2　实践中“企业+基地+农户”经营模式的具体运作——以联想控股为例

企业在要素契约视角下配置土地、劳动力等资源，采用“企业+基地+农户”或股份合作的形式，直接进入农地进行开发和运营。要素契约对商品契约的替代，需要以下几个前提条件，比如生产相对集中、农业生产各环节相对独立、农地存量较大等。要素契约对商品契约的替代，是发达国家农业生产经营的主要模式。在“企业+基地+农户”模式运作中，“工商业投资建设农产品原料生产基地，大大减少企业在原料采购环节的交易费用，有效地抑制或减轻与不完全契约内在关联的套牢风险，可以提高专用性资产投资的激励，从而为大规模的工商资本进入农业和农业新技术的推广扫清了制度障碍。”^[17]

目前，根据不同企业的规模和技术实力，不同工商企业开始选择差异化的发展模式。联想集团之所以开始进军农业，主要源于北京大学周其仁教授的“冻土层”理论。该理论认为，随着土地流转的加快，越来越多的土地开始闲置，这为企业建立农产品基地提供了可能。在越来越多的农民进入城市之后，城乡之间互动开始增加，经济活力也开始展现，从而与传统业务形成互动。进城农民很有可能会形成联想电脑的新的消费点，与联想传统业务形成互动。^[18]因而，这也为联想逆向进入农村提供了理论基础。在“全产业链运营、全程可追溯、全球化布局”的战略指引下，可以通过优化资源组合，打造基于各区域的特色增长极。基于这样的认识，2010年7月，联想成立了农业投资事业部。2012年8月，主攻现代农业的佳沃集团在原农业投资事业部制下成立，并开始独立运营。目前，联想控股的组织结构图具体见图6-4。其中，隶属于佳沃集团的现代农业属于核心资产运营部分。

图6-4　联想控股组织结构图

在“企业+基地+农户”的模式下，本书以联想控股为例进行分析。

从2010年涉足农业以来，联想控股旗下的佳沃集团先后并购了国内外5家农业公司，业务范围覆盖了从种到销的所有环节，并在山东青岛和四川成都建立了两个全产业链生产基地。目前，联想通过多种方式设置农产品基地。除了对青岛沃林等公司进行并购以外，还在全国范围内设置了多个水果生产基地，遍布了全国多个地区，包括山东青岛、河南西峡、陕西周至以及四川双流等地。据统计，目前拥有1万亩的猕猴桃基地以及1.5万亩的蓝莓基地。联想控股董事长柳传志表示：“现代农业，一是要在土地机制上实现种植和养殖的规模化运营，二是实现农业全产业链相互配合协作的运作模式。”联想还利用自身在信息产业方面的优势，通过信息技术，来实现对整个农业产业链的全程控制。例如，一颗蓝莓从种植到销售，要经过189项技术标准，接触300多人次。这些都可以通过扫描二维码在手机上实现追溯。同时，在企业与农户的利益联结机制上，联想控股也是让农民得到实实在在的实惠。佳沃集团通过引入企业契约的形式来和农户进行合作。企业提供产前的苗木、农具等生产资料，产中的技术指导、新型种植方式，甚至包括贷款等，企业负责最后的流通和销售环节(见图6-5)。在利益分红上，农户大约占到收货6～7成分红，企业获得3～4成比例。目前，联想集团旗下佳沃集团正在探索一种ODM模式。在这种模式之下，一般租期为十年。土地不用流转到企业，企业只是负责教授、监督农民去进行生产，但这需要更多专业化的种植户，也需要农民和企业之间的磨合。^[19]

图6-5　联想控股“企业+基地+农户”全产业链运作模式图

据调研：西充百科有机通过流转农户土地，将原有劳动力转变为产业工人，通过“企业+基地+农户”的联结模式，实现了企业与农户的双赢。

西充县百科有机种养殖有限公司，是一家极具特色的集养殖、种植、加工、营销、观光旅游等产业为一体的民营高科技现代农业企业，是农业产业化省级重点龙头企业。公司自2009年落户义兴镇书房山村以来，按照“高起点规划、高标准建设、高效益发展”的工作思路，通过科学规划、精心施工、加速建设，公司已投资3.6亿元，建成4000亩的蔬菜种植、2800亩的果树、1300亩的鲜花基地、800余亩的展示体验中心、100头奶牛场、15000头奶牛猪场、10000只香葵鸡场、300亩八品莲花茶厂。其中，百科有机养殖是其最大特色。全园按照国家有机生态农业标准，实现“种养结合、循环发展”的要求，做到了真正的环保、健康、智能化、可追溯化的生产。生产的主要产品有牛奶猪、香葵鸡、香葵鸡蛋、八品香莲茶、有机蔬菜等。该种养殖园区，真正做到功能分区，路管配套，田地调型，绿化隔离。2013年实现销售收入5163万元，实现利润1162万元。公司充分发挥市场开发和产品品牌优势，将周边农户划入公司的有机种养殖的管理机制中，带动周边农民直接经济收益2950多万元，其中种植业收2100多万元，务工收益540多万元，土地租金收益310多万元，取得了显著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20]

6.4.3　“企业+基地+农户”经营模式运行中存在的问题及改进思考

“企业+基地+农户”的运作模式，虽然节约了市场交易费用，但却大大增加了企业内部管理费用，继而可能导致契约的低效率。林毅夫(1986)认为：“产生这种低效率的原因在于农业经营中的监督困难。由于农业的季节性和空间分散性，因而不可能通过简单地观察产出来决定每个人的贡献。要保证充分的工作绩效，就必须对生产的每一个阶段提供密切的监督。”^[21]实际上，现代农业通过引入新生产要素，提高了资本的有机构成，改变了土地-劳动力要素比例。相对于传统农业相对封闭的生产过程，现代农业所需的劳动力数量必然大大减少，也相应减少了劳动监督的成本。在现代大企业中，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所导致的管理费用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有一套合理的激励-约束机制安排，那么要素契约的效率还是可以得到保证。联想通过直接包地，参与产中技术指导，向农民渗透新的技术指导，逐渐培育起合作社与家庭农场等新型农业经营方式，引导农民组建企业化的家庭农场。

综上，工商资本进入农业的模式之间存在着差异性。在前三个模式中，主要体现在不同契约联结方式以及同一契约联结方式下不同的要素组合。在模式一中，工商资本与农民之间的交易是通过商品契约明确各自的权利和义务;模式二则是一组契约的组合，工商资本与中介组织、中介组织与农户之间分别通过商品契约或要素契约明确相关责任;在模式三中，工商资本与农户之间是以要素契约为纽带的交易关系。工商资本理性选择的关键在于探寻契约形式与经济绩效的关系，从而选择成本最小化的契约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