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雄飞
从中学毕业开始,马克思就表现了对理论事业的主动追求和卓越天赋。中学时期,他不自觉地受到康德、费希特的影响,大学时期曾经试图按照他们的理论方法构想一种法哲学体系。1837年马克思对康德、费希特的理论进行了深刻的反思,特别是对其思维方法、理想与现实关系的反思,在其后的理论人生中可以说始终引领着马克思的理论探索。我们不能把这种反思看成完全的决裂,因为康德理论中的一些内容如实证主义、人对外在环境的主体性地位等,始终在马克思的理论中得到体现。这一年,马克思开始转向黑格尔,但是,他对黑格尔的吸收,是在主动进行理论探索、力求自成一说的情况下进行的,因此,他没有就此成为一个严格意义的黑格尔主义者。他起初是从泛神论的意义上接受了黑格尔的一些思想,后来他又把黑格尔理论改造为一种“具有个体性自我意识的原子论”,以此完全挣脱了神秘主义的绝对精神的怀抱(这使其早期思想与晚年谢林根本区别开来),进而把重点放在辩证法的吸收改造上,形成了基于人本主义和理性主义的科学实证的辩证法,即把主体对特定事物的研究和认识进程,看作事物的内在逻辑被辩证地展开的过程。这与黑格尔的抽象思辨的辩证法是迥然不同的,与恩格斯的“历史辩证法”或“唯物主义辩证法”也有差别。他对费尔巴哈的著作一度是“误读”的,对费尔巴哈进行了不恰当的评价,以致一度成为“虚假的”费尔巴哈主义者。他又把康德、黑格尔、费尔巴哈中的人本主义加以发挥,克服了它的抽象性或感性直观性,把它和社会存在的发展机理结合起来,形成一种彻底唯物的实践人本主义思想。总之,马克思兼收并蓄了那个时代德国的各家思想精华(后来又进一步批判地吸收了国民经济学和空想社会主义的合理因素),同时对它们实现了超越。他在哲学的方法论转向、对主流思维方式的超越、社会发展理论方面取得的理论成就,就是在今天,不但没有过时,而且依然超出了当今时代人类社会所达到的理论思维水平,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任何依据西方社会当下或曾经流行的具有抽象思辨性的所谓“主义”,都无法真正理解马克思的著作,更谈不上对马克思理论的发展!因为他反对一切抽象思辨,无论是唯物的或唯心的。我们应该将以往笼罩着马克思的各种抽象思辨的“主义”祛除干净,因为马克思是独特的,他的独特的思想理论不属于他自身之外发生的任何“主义”。
因为马克思理论具有独特的价值,而且超越了今天的各种思维习惯,因此,研究马克思理论必须全面系统地阅读马克思的原著,研究他所处的时代以及他与社会环境的相互作用关系,首先力求回到历史情境之中,用历史学的态度和方法,搞清马克思的思想形成过程,理解他自身是怎样阐发其理论的,努力做到从材料以及它自身的逻辑中提炼出思想,这样才能还原其本来面目。那种用一定思维习惯和既有观念(读者头脑中不自觉具有的观念或自觉接受的观念)进行的所谓“文本研究”既是不科学的,又是自欺欺人的。这种“文本研究”就像高考中的阅读理解,依照解读者提供的答案,即便是文本的作者,也是答不及格的。因此,真正的“文本研究”不应该是“解释学”的,而应该努力向历史学家学习,以避免主观随意的解读。
在这一章里,我们首先通过史料的耙梳,把握马克思思想发展的源与流,认识马克思对德国古典哲学的继承与超越关系。马克思把“怀疑一切”[1]作为自己的箴言,他的父亲在“扬弃”的意义上把这个儿子看作“否定一切的天才”[2]。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马克思是一个具有强烈使命感的理论探索者,他的探索保持着强烈的自主性和主体性。这位卓越而特立独行的理论家,1837年以后从来没有以“学习者”的姿态对待任何理论,因此,不能把马克思理论归到任何抽象思辨的“主义”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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