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现代资本主义是世界资本主义。2.经济的主体——国家资本主义托拉斯。3.世界生产的无政府状态和竞争。4.危机和战争。5.资本的集中。
理论政治经济学是关于以商品生产为基础的社会经济的科学,也就是关于无组织的社会经济的科学。只有在生产是无政府状态,产品分配也是无政府状态的社会中,社会生活的规律性才作为不取决于个人和集体的意志的“自然的”、“自发的”规律,作为“就像房屋倒在人的头上时”[1]的重力定律那样的“盲目的”必然性在发生作用的规律显现出来。马克思第一个指出了商品生产的这种特殊性,他在其商品拜物教的学说中给理论经济学作了一个光辉的社会学的导言(哎!),论证了理论经济学是一门有历史局限性的学科[2]。其实,只要我们来研究有组织的社会(两点不正确:(1)定义比恩格斯倒退了一步;(2)商品生产也是有组织的经济。)经济,那么,政治经济学中的一切基本“问题”如价值、价格、利润等问题就都消失了。在这里,“人和人的关系”不是表现为“物和物的关系”,社会经济不是由市场和竞争的盲目力量来调节的,而是由自觉实行的计划来调节的。因此,在这里能有的一方面是某种叙述的体系,另一方面则是规范的体系。但是这里不会有研究“市场盲目规律”的科学的地位,因为市场本身不存在了。因此,资本主义商品社会的末日也就是政治经济学的终结。
总之,政治经济学是研究商品经济的(不对。甚至在纯粹的共产主义里不也有Ⅰv+m和Ⅱc的关系吗?还有积累呢?不仅是!)。
同时,生产商品的社会决不是个体经济的简单的总和。洛贝尔图斯在同巴斯夏的论战中,就已经出色地说明了存在着一种特殊的经济环境,一种特殊的联系,这种联系他称之为“经济交往”。如果在我们面前的是各个经济的简单的和,那就不会有社会。“和”是纯粹逻辑上的统一体,而绝不是观实地存在的综合体。
某一个社会经济的范围有多大,空间特征又怎样,对纯理论来说,完全是无所谓的。正因为这样(正因为不是这样。),马克思才嘲笑那种为德国爱国主义教授们所赏识的“国民经济学”这一名称。同样,对抽象理论来说,关于谁是某种经济的主体问题,也是比较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些经济之间的联系的类型,即通过交换的无组织联系的类型。相反地,对于不限于引出一般规律的较为具体的研究来说,所有这些问题都具有巨大的意义。
现代资本主义是世界资本主义。这就是说,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统治着全世界(不是全世界。),并且用牢固的经济联系把我们这个星球上的各个部分联结在一起。在我们这个时代,世界经济是社会经济的具体表现。世界经济是一个现实地存在的统一体。因此,像现代研究家卡尔·梯什卡博士给世界经济所下的定义的那些定义是完全错误的。梯什卡写道:“正如国民经济是由属于同一个民族的各个成员(von Volksgenossen)的经济——不管是个体经济还是团体经济——的和组成的一样,世界经济是由各国民经济的和组成的。”“受世界市场状况重大影响的各国民经济的和组成世界经济。”[3]第一个定义同第二个定义并不一致;第二个定义包藏着一个内在的矛盾,因为简单的和的概念是排斥有机的联系的。篮子里的虾的和不是现实的统一体。同样,每年出生的儿童数目虽被“综合成”统计上的“总和”,但它也不是现实的统一体。一种特殊的有机联系的存在——这才使简单的总和成为现实的总体。然而正是这样的总体排斥算术上和数的概念,因为它比算术上的和数大得多和复杂得多。
既然社会是不生产产品而生产商品的社会,那么这个社会就是无组织的统一体。在这里,劳动的社会性和生产过程的社会性表现在被交换商品的不间断运动中,表现在市场价格的波动中。然而,劳动的这种社会性并不是像在有目的的社会劳动组织中那样简单地和清楚地呈现出来的。
商品社会是一种具有特殊联系类型的体系,从这种联系的性质中产生出商品世界的极为特殊的范畴。这种体系不是“目的论的统一体”,也就是说,不是按照一定计划受到自觉的领导的体系。这样的计划是不存在的。这里甚至不存在经济过程的主体。实际上,这里不是“社会在生产”,而是“在社会中生产”。正因为如此,不是人统治着产品,而是产品统治着人,经济发展的“自发力量”不能纳入所期望的范围之内。如果整个社会在商品生产方式下,从而也是在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下是盲目的,如果它就其总体来说不是目的论的统一体,那么这个社会的各个部分也同样如此。社会是由那些相互联系的部分构成的。在商品社会中,正是这些部分是经济的主体,虽然它们的体系是无个性的、盲目的,在这个意义上,是不合理的。
这种“不合理性”也就成为政治经济学存在的基本前提。但是大多数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恰恰不理解这一点。例如,在哈尔姆斯[4]看来,如果没有国际贸易协定,也就不会有世界经济。科勃契[5]一向认为,还不存在世界经济,只有当世界国家产生时才会有世界经济。卡尔沃尔说的是“世界市场经济”。在哈尔姆斯和卡尔·迪尔[6]的全部争论中,甚至看不到对问题的正确提法的痕迹。他们正是根据关于资本主义社会机体的性质的绝对错误的观念,去寻求作为经济的构成特征的某种“调节”的。为了论证一种科学,他们在寻找一种扼杀这门科学的原则。
现在产生了一个问题,什么是世界资本主义经济的自觉地起作用的部分呢?在理论上,世界资本主义可设想为各个私人企业的体系。但是现代资本主义结构是这样的,即集体资本主义组织——“国家资本主义托拉斯”[7]是经济的主体。
金融资本消灭了(不仅没有“消灭了”。)资本主义大国内部的生产无政府状态。企业主的垄断同盟、联合企业和银行资本之渗入工业,使无组织的商品资本主义体系变成金融资本主义组织,从而造成了一种新型的生产关系。一个企业通过买卖同另一个企业的无组织的联系,在很大程度上为通过股份“控制额”,通过“参与”和“拨款”的有组织的联系所代替,其人格化的代表就是银行和工业、康采恩和托拉斯的共同“Dirigent”[8]。这样,表现社会分工和社会生产组织之分裂为独立资本主义“企业”的交换联系,便为有组织的“国民经济”内部的技术分工所代替。
但是资本主义生产的分散状态和“无政府状态”,远远超出社会分工的限界。分工常常是指把总劳动分解成为各种“工作”[9]。其中,过去和现在都把社会分工理解为各个企业间的分工。然而,相互“独立”的资本主义企业却是互相需要的,因为一个生产部门为另一个生产部门提供原料、材料、辅助资料等等。
但是不应当混淆两种情况:一是由社会分工这一事实产生的社会劳动的分散,一是否定这种分工本身的社会劳动的分散。事实上,单个商品生产者之所以存在,决不仅仅是因为有不同的劳动形式。在每个单个的生产部门的范围内,甚至在更专门和更小的生产部门的范围内,也同时有大量独立的商品生产者。换句话说,商品社会的无政府结构表现于“企业”的单独存在之中。这些“企业”相互间又处于不同的关系中:它们或者通过买卖而相互联结在一起(不同种企业),或者作为竞争者相互对立(同种企业)。裁缝作坊的老板同布厂主的联系是:他买后者的布,但是对于另一个同行业的老板,他却是竞争者,是决不能用交易同他联结在一起的。裁缝企业和棉布企业的同时存在是社会分工的表现。反之,数个裁缝企业的同时存在决不表示任何社会分工。
这个区别是必须认真加以注意的。
通常是把资本主义生产的无政府状态同市场竞争联系起来的,仅此而已。现在我们看到,市场竞争只是表示单个商品生产者的“存在”之一部分,一种型式,即同社会劳动的分工没有联系的那种关系形式。
虽然如此,由于社会经济的各个部分是相互依赖的,因此,不同种企业也进行着相互斗争。资本主义社会是生产剩余价值的社会。另一方面,分配过程是在资本主义经济主体之间瓜分剩余价值的过程。每一个企业决不能实现它本身所生产的剩余价值。追求同一水平的利润率这个资本主义最起码的规律,就已经完全使上述的简单关系“变形了”[10]。由于形成了各种各样的资本主义垄断,情况就更加复杂了。这里十分清楚,各个经济的主体(是单个的人还是团体,这自然是完全一样的)之间瓜分剩余价值的斗争,必然带有不同的性质。因此,我们要区分三种竞争斗争。
(1)我们把同种企业间的竞争看作横的竞争。这里在竞争斗争中表现出来的无政府状态,不是社会分工产生的。
(2)我们把不同种企业间的竞争看作纵的竞争,这些企业的单独存在表明了社会分工的事实。
(3)最后,联合企业即联合各个不同生产部门的资本主义单位所进行的竞争斗争,也就是把社会分工转变为技术分工的资本主义单位所进行的竞争斗争,我们把它看作联合的(哎!玩弄定义[11])(混合的)竞争。
划分竞争种类的标准是企业的类型,而企业的类型又以对社会分工,即对商品世界基本生产关系之一的这种或那种的关系为依据。
从这种区分中也就产生竞争斗争方法的区分。其实非常清楚,横的竞争可以用低廉的市场价格(竞争的“最典型”的形式)来进行,而在纵的竞争的情况下,低廉价格的方法就得让位于别的方法。实际上我们也看到,在这里,资本进行直接的力量的压迫的方法,某种action directe[12]的方法开始起主要作用,首先是抵制这种最简单的形式。
一旦竞争斗争开始越出市场关系的范围,——虽然它是以这种市场关系作为最初的推动力的,竞争斗争方法的变化就更加明显。价格是商品社会的普遍范畴,因此平衡的任何破坏都在价格的一定运动中表现出来。利润的范畴没有价格的范畴是不可设想的。简言之,资本主义世界的每一种经济现象,都以这种或那种方式同价格,从而也同市场联系在一起。但这并不是说,每一种经济现象都是市场现象。关于竞争也可以这样说。迄今考察的主要是一般地说作为横的竞争形式的特征的市场竞争。但是,竞争斗争,也就是资本主义企业之间的斗争,也可能在本来意义的市场之外进行,例如为投资范围而进行的斗争,即为扩大生产过程的可能性本身而进行斗争就是这样。在这种情况下也很清楚,在这里必须使用一种不同于在市场上横的竞争的“典型”情况下所使用的斗争方法。
现在我们必须再来谈谈现代世界资本主义。
我们已经指出,构成现代世界经济体系的单位的,不是单个企业,而是复杂的联合体,“国家资本主义托拉斯”。当然,不同“国家”的各个企业间也存在着世界联系,同时这种联系的样式在每一种具体的场合下,可以同这些“国家”本身间的联系的样式完全相反。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各联合体之间的关系毕竟是主要的。资本主义的“国民经济”从不合理的体系转变为合理的组织(),从无主体的经济转变为经济的主体。这种转变是由金融资本主义的发展以及资产阶级经济组织和政治组织的结合造成的。同时,无论是整个资本主义生产的无政府状态(),或是资本主义商品生产者的:竞争,都根本没有被消灭。这些现象不仅保存下来,而且通过在世界经济范围内自身的再生产而深化了。世界经济体系同以前的国民经济体系一样,是盲目的、不合理的和“无主体的”。
在这里,商品经济决没有完全消失,虽然它在一国范围内要么在消亡,要么在大大地缩减,为有组织的分配所代替。商品市场只不过成为真正的世界市场,不再是“民族的”了。在这里同样可以看到在两个或几个不同种企业合并成一个联合体的场合下所发生的过程,在这种联合体内,原料先被加工成半成品,然后再加工成成品;而且产品的相应运动不引起货币等价物的相反运动;“经济货物”在联合企业内部不是作为商品,而是作为产品流通的,只有当它离开联合体时才成为商品。同样,在一国内有组织地分配的产品,只有当它的存在与世界市场的存在联系起来时,才成为商品。与国民经济体系相比,区别只在于经济体系的范围和这一体系各个组成部分的性质。
国家资本主义托拉斯的特殊性质也向我们说明了竞争斗争的特殊型式。国家资本主义托拉斯实际上是大型的联合企业。互相对立的各个国家资本主义托拉斯不仅作为生产同种“世界商品”的单位互相对立着,而且作为世界社会劳动分工的部分,作为在经济上互相补充的单位彼此对立着。因此,它们的斗争既在横的方面进行,也在纵的方面进行:这种斗争是混合的竞争。
向金融资本主义体系的过渡,总是加强简单的横的市场竞争转变为混合的竞争的过程。既然斗争的方法是与竞争的型式相一致的,那么由此也必然会造成世界“市场上”的“关系尖锐化”。随着纵的和混合的竞争而来的是直接的力量的(?暴力的?(“更为重要”))压迫方法。因此,世界金融资本体系必然会引起帝国主义竞争者的武装斗争。帝国主义的基本根源也就在这里。(不是“因此”,也不是“在这里”。殖民地在帝国主义以前,甚至在工业资本主义以前就有了。)
金融资本主义的国家组织的斗争最明显地表现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矛盾和无政府状态,在这里世界范围的社会化劳动遇到了国家“民族”的占有主体。生产力的发展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之间的冲突——只要这整个体系没有被摧毁——必然会暂时地使生产力下降,以便随后在同一资本主义的外壳下开始生产力发展的下一个周期。生产力的这种破坏成了资本主义发展的conditiosine gua nou[13],从这个观点来看,危机、竞争的耗费和作为这种耗费的特殊情况的战争是资本主义再生产不可避免的faux frais[14]。在这里,暂时的平衡实际上是用下面两种方式达到的:一是直接降低生产力,这表现在消灭价值上;二是部分地消灭经济体系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的摩擦。后者表现在资本的集中上。
资本集中消除竞争,但另一方面又使这种竞争在更大的基础上不断地再生产出来。它消灭小生产单位的无政府状态,但随后它又使大生产单位之间的无政府关系尖锐化。一般经济体系中的“摩擦”在一个地方消失,只是为了在另一个地方更大规模地再现出来:它们变成巨大的世界机制的各个基本部分之间的摩擦。
资本集中同竞争斗争一样,是在三个基本方面进行的:如果并吞的是同种企业,那么这是横的集中;如果并吞的是不同种企业,那么这是纵的集中;最后,如果联合是由一些联合企业合并而成,或由一个混合企业同一个简单企业合并而成,那么这是联合的集中。在世界经济中,资本集中表现在帝国主义的兼并上,这种兼并同样可以按照竞争斗争的三个基本方面来加以区分[15]。
战争的结果,我们看到了与危机的结果同样的现象:生产力遭到破坏,同时中小世界集团被消灭(独立国家的灭亡(玩弄类比。有时成立独立国家意味着加强帝国主义国家。)),而且产生了靠牺牲灭亡着的集团而成长起来的更加巨大的联合。
但是,资本主义世界的生产关系并不归结为“商品生产者”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并不归结为各个资本家或他们的同盟(辛迪加、托拉斯、国家)之间的关系。现代世界经济不仅是商品经济,而且是资本主义商品经济。这种经济各个部分间的矛盾有两个主要方面:一方面是各个企业间的相互的无政府关系,另一方面是作为(为什么、干吗要这个“作为”??!?)阶级社会的社会的无政府结构。换句话说:既存在着“纯经济”矛盾,也存在着“社会”矛盾。显然,第一类关系直接影响着第二类关系。生产力的破坏和资本主义集中的过程,使阶级间的矛盾大大地尖锐化了,当这两个因素达到某种结合时,就会发生整个体系的崩溃,这种崩溃开始于这个体系中组织上最薄弱的环节。这正是共产主义革命的开始。
[1]马克思:《资本论》(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3卷第92页)。
[2]亨利希·迪策耳在《理论社会经济学》这本著作中也阐述了这种思想,尽管讲得远为逊色,但深奥复杂多了。还可参看彼·司徒卢威的著作《经济和价格》。
[3]卡尔·冯·梯什卡博士:《现代工业国家的世界经济问题》,耶拿,古斯达夫·费舍出版社1916年版,第1页。
[4]伯恩哈特·哈尔姆斯:《国民经济和世界经济》,耶拿,古斯达夫·费舍出版社1912年版。
[5]科勃契:《国际政治经济学》,巴黎,日拉尔和勃利叶出版社出版。
[6]卡尔·迪尔:《康拉特年鉴》中的《私人经济学说、国民经济学说、世界经济学说》。伯·哈尔姆斯《国民经济和世界经济》(反批评论述)见《世界经济文库》1914年第1号196页以下。
[7]这个术语是本书作者采用的。参见尼·伊·布哈林:《世界经济和帝国主义》,圣彼得堡,波涛出版社1918年版。
[8]经理。——译者注
[9]分工问题研究得较少,但关于各种劳动性质有完全一致的看法。参看威廉·配第:《经济著作》,第1卷;《政治算术》第260页,《政治算术》中的另一篇文章:(全集第2卷第473页及以下各页);亚·斯密:《国富论》,第1卷第1章(各种行业和职业的区别)。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也可参看近代著作家的著作。参看古斯达夫·施穆勒:《分工的事实》,1889年鉴,《分工和社会阶级形成的本质》,1890年鉴;艾米尔·杜尔克海默:《社会分工》,巴黎1893年版(就其性质来说是一本唯一专门论述这个问题的著作);J.B.克拉克:《价值的分配》,1908年纽约出版,第11—12页;J.费舍:《经济学基本原理》,纽约1912年版,第193页;弗·奥本海默(《纯粹和政治经济学理论》)倡导工人和机器之间……的分工,并认为这是一种创见!(第115页)。有趣的是列克希斯在《一般国民经济学说》中的分类。
[10]参见马克思:《资本论》,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3卷第1篇,第196—197页。
[11]列宁的批注同时指“纵的”和“联合的(混合的)”竞争这两个术语。——译者注
[12]直接行动。——译者注
[13]必要条件。——译者注
[14]非生产费用。——译者注
[15]参看我的著作《世界经济和帝国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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