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上海是一个流动性很强的移民城市,周边省区和全国各地的民众不断流入上海。初期移民难免会有漂泊的感觉,势单力薄也不利于个体权益的保护,能够加入某种组织和社团,得到一些就业或学习的帮助,是这类飘散个体的普遍愿望。会馆公所、同乡会,工会、各种协会、学会等开展的活动,都对飘散个体具有吸引力,从而产生社会聚合的作用。
一、分散个体的组织化
近代上海各类社团的活跃发展反映了市民社会主体意识的确立,其重要社会表现就是分散个体的组织化趋势。社会个体的组织化是近代社会管理的内涵之一。从同乡性的会馆公所到近代兴起的各类专业和民众社团,通过为个体需求提供基本服务,自觉地把相关个体吸引和联系起来,使商品社会在客观的经济关系基础上实现社会关系的主动调控。
会馆公所和同乡会,一般能够为同籍来沪者提供一些介绍工作、临时落脚、个体保护等帮助,对同籍同乡具有自然的吸引力。各种协会能把个体职业者聚合起来,共同维护职业秩序和利益。各种学会、教育组织开展的学习活动能够满足人们学习知识、提高技能的愿望,从而把很多个体聚合起来。工会则能把为数众多的工人个体联合起来,遇到问题,进行统一有序的活动,既有利于维护社会秩序,又有利于矛盾的解决,是工人群体愿意加入的组织。
工人是近代上海人数增长最快、最多的群体,这部分人组织起来就会使社会更具整体性。1894年上海的产业工人36 000多人,20世纪初40 000多人,20世纪20年代初仅纺织工人就超过了223 000人,[20],工人总数达51万多人,[21]近代上海工人的来源,大多是为了生存,从外地移民而来的破产农民或难民。分散、孤立、自发逐利的个性特点是其早期的基本状态。生产和生活方式改变后,组织起来能够更有利于个体生存竞争的现实,逐渐使早期的工人群体,萌生组织自己阶层社团的思想和愿望。各种职工组织以群体的力量争取自己的利益的效果,是个体的单打独斗所无法比拟的,团体就越来越有力地把飘散的个体吸引到组织中来,更有秩序的为工作和生活条件的改善而竞争。就工人团体而言,联合起来进行的各种斗争,是促进当时社会生产条件进步的基本形式。
工作条件差,生活待遇低,生存风险大是近代上海工人阶级的生存状况。在当时的社会情势下,工会组织把工人阶级组织起来不断进行着反抗斗争。罢工是工人阶级有序斗争的主要方式,工人阶级也只有组织罢工这一有力的有序斗争方式。工会组织下的统一行动,不但是有序的,而且比早期以捣毁生产资料的个体发泄形式,上升到了更高的文明层次。
这种斗争不能被认为是引起社会混乱,而是一定历史条件下促进社会生产秩序提高到新水平的必要措施。所以,在一定意义上说,推动有序的正义斗争是社会管理的特殊形式。
二、提高个体的公众意识
个体公众意识的提高、公民行为的自觉,只有在社会关系中才能实现。社团作为民间社会的自主组织,是个体进入和扩大社会关系的自然领域。近代上海社团的发展是适应市场经济开放性社会关系基础而推动的,社团的繁荣培育了近代上海市民公民意识的形成,奠定了近代上海市民社会规则的基础,保护了快速发展的移民社会的基本秩序。
各种社团以自己的活动方式把社会个体纳入一定的社会关系之中,并通过宣传和学习活动提升社会个体的主体责任意识和公民观念。
会馆公所和行业公会等传统型社团虽然带有明显的地缘色彩,是血缘宗族关系的泛化传承,但在近代上海开放性市场经济的洗礼中也在不断地向民主化演变。新型的传统社团从理念到形式都进化到更广阔的社会领域,以社团的公共理性展示其社会形象,对同籍或同业群体的公民意识提出更高要求。
各种学会、协会或吸引个体知识分子共同研究学术,或吸引民众学习文化知识、提高自身素质、培养公民观念,起到了促进社会进化的引导作用。如编印书报,传播知识,办学兴教,集群讲学等。
有些社团虽未开办专门的学堂,但通过集群讲学的方式,传输新知,具有很大的社会凝合作用。如实业讲习会每周日开讲,讲习的科目包括地理、历史、理科、文学、音乐等,“无论入会与否,均可入座听讲”。卫生讲习会除星期天外,每日下午授课,主要“讲习生理卫生及诊病法与体操,其他关于卫生之学科,皆演述其要略”。江苏教育总会则办有法政讲习所,由留日归国的雷奋担任主讲员,“听者极为踊跃”。
组织演说、宣讲也是吸引社会个体的有效方式。20世纪初年,集会演说,蔚然成风,许多社团都“定期集会,邀请名流演说各种致富图强之要旨,期增进群众知识”。青年会下属的政治研究会,时常“敦请中外名儒,定期演讲”中外历史。商学会定期举行演说,其主题从“热学及寒暖计之制法”到“立国必以战争”,从“中东商业之异同”到“合群以求自立”,从“商战之险要”到“挽救垂亡之南市”,虽多与商业有关,但绝非限于一端;演说者,既有本会会员,也有严复、王清穆、张謇等社会名流。甚至连家政改良会这样的社团,亦每周集会,演说诸如“家政与社会之关系”“家庭之进化”“家政改良”“儿童教育”之类的题目。这种演说、宣讲,使城市充满了上进的气氛,无疑有利于提高城市的积极秩序。
为了启发稍识之无或根木不识字的下层民众,一些社团还常常利用音乐、戏剧、幻灯等人们乐见的形式作为辅助手段,进行宣讲。沪学会成立后,鉴于“感人入深者莫善于讲求音乐矣”,曾设立音乐会,复又“召集有志研究新剧之同志若干人,并敦请专家,方便指导,着手开演文明新剧,稗一切见闻者,于娱乐中无意中得受绝大之感化”。袁希涛、龚杰等人组织的通俗教育社,集资购置了一套“电光活动写真”,即幻灯,四处试演“延请讲员随演随讲,相机指点”,“以期设法开通下流社会”。春阳社、进化团等社团,致力于戏曲改良,时常以编演新剧的方式,寓教于乐。这种社团活动通过吸引民众的兴趣,启发了民智,也具有消解城市分散个体可能存在的混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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