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眼前的债务

第九章　就在眼前的债务

在她们相见的第五天，琳达问，他们是不是能比平时早一点见面。艾米听到门铃响的时候，才刚刚超过八点。她招待琳达进屋喝茶。

“不用了，”琳达说，“今天我们要去看一些很让人悲伤的事情。首先，我们要去一些信用卡很少的地方，几乎没有银行透支或是商店信用卡。你可能永远也不会遇到这些人所要解决的问题，但是如果你要理解债务，就必须要看到过这种情况。”

她们到的时候，天正下着雨。住宅区在城市的边缘延展开来。艾米和琳达站在山顶，俯视下面鳞次栉比的屋子。艾米认为，琳达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更加伤心，这个老妇人正在凝视着远方。

“干嘛发愣啊，琳达？”

“哦，每次我带人过来，都会感动的。”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带了很多人来了？”

“数以百计，亲爱的，老师、邮递员、管道工、医生、议员，还有两次是金融咨询师——债务是不分贵贱的。”

艾米安静了一会儿，问：“为什么你到这里就会特别的伤心呢——虽然你已经看到过许多次了。”

“艾米，你知道，生活并不像这里那样艰难。以前，这里航运业和采矿业很发达，但是，这些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很多人都靠补助金生活。因此，债务成为一个大问题。这里的低收入人群的数量是平均水平的三倍，很多都签了房租、家庭税、设备使用费及抵押贷款。这里是最贫困、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人。但是，在这里，你会看到最高的利率水平和最深的剥削。这里每周的平均收入是200英镑，而其中三分之一的钱会流入挨家挨户的信用卡公司。去年，仅仅是这三个地区的人就向债主付了374000英镑。有时候，年利率会高达500%。”

“但是，总是有放高利贷的人。”

“艾米，这样说没什么用。大部分债主都不是带着墨镜，牵着罗特韦尔犬的可疑人群，而是得到政府许可的合法公司，其中最大的一家2001年的税前利润高达1.5亿英镑。”

“我们不谈数字了，一起去看看情况如何吧。”琳达开始向山下的房子俯冲。她在茉莉街3号门口停了下来。

“帕特·卡兰斯就住在这里。她有两个孩子，年纪大些的那个有严重的学习障碍。她完全靠补助金生活。在两年前的11月，她的洗衣机坏了，她向上门服务的支票公司借了100英镑再买了一台二手洗衣机。那个向她提供贷款的男子告诉她，每周要付3英镑，一共付53周。这里的真实年利率高达164%。”

“之后的12月，信用卡公司问她，是不是需要借点钱过圣诞节。她又借了200英镑，这一次需要每周付10英镑，一共31周，真实年利率高达365%。到第二年的3月份，她的两份贷款都拖欠了一个月，又欠了50英镑。她又借了100英镑，但是债主马上扣掉了50英镑，她只拿到了50英镑的现金，而一周内需要还掉22英镑。有几个礼拜，她不吃不喝，以便还上债。”

琳达抓着艾米的手，带她到了7号的门前。

“这是艾伯特·哈里斯的家。他今年55岁，是一家工厂的工人。他看到一则广告：‘我们知道您的支票总是不够用的。也许是一份没有预料到的账单，也许你花的比想象的要多，或是你出去狂欢了一晚，我们能够帮助你。’于是他借了400英镑，然后还了500英镑，真实年利率高达1355%！当有记者质疑信用卡公司的老总时，她说：‘我们没有把真实年利率写出来是因为计算太繁杂了。’”

琳达离开了小屋子，两个人在路上安静地走着。艾米先开口：“我没想到这里的人会这样生活。但是他们为什么到这种地方去借钱呢？”

“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琳达说，“他们是最穷困的人，但是讽刺的是，最终卖给穷人的东西都是高价出售的。超过一半的有严重债务的家庭都是低收入人群。”

“即使是家用品也要花很多钱。我可以带你去一家开在贫民区的家具店看看。他们的广告是‘只要每周4.99英镑’，只是在阿格斯只要264.99英镑的电视机，这里要花掉778.44英镑，其中包括了273英镑的服务保险费。一只价值330英镑的烤箱，如果要花三年付完的话，就要花去934英镑。我还可以带你去一家店，那里都是用大写字母写上每周要付多少钱来标价的。而用现金付的总价则用很小的字母注在下面，因为来这里买东西的人都不会用现金的，而那里的年利率高达30%。”

“这太混乱了！”

“而这些店是对于最穷的人开放的，”琳达微笑着说，“但是，在这一片绝望之中，还是有一片绿洲的。如果你找到了本地信用联盟主席汤姆，那么你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