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世界,显示器无处不在。从手机到平板电脑,从电视到户外显示大屏,几乎所有的电子产品都离不开半导体显示器。由“屏”构成的世界改变了人类的“视界”。
当我们随时随地感受“屏世界”并寻根究底走进“屏产业”时,不难发现中国半导体显示产业自主创新的开创者——京东方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也不难发现显示之路上中国半导体显示产业的领军人物——京东方董事长王东升。
20年时间里,仅凭着一个朴素的情感——“不能让我们的老师傅们去菜市场捡白菜帮子”,通过企业再造、合资合作、结构调整、海外并购、自主创新等一系列措施,王东升和他的伙伴们将一个连工资都发不出、濒临破产的国营军工厂,发展成为中国大陆显示产业极具国际竞争力的龙头企业。
临危受命力挽狂澜
1992年王东升接手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企业。
那时京东方还叫北京电子管厂,一度曾是中国最大最强的电子元器件厂,被誉为“中国电子器件工业的摇篮”。到了20世纪80年代,电子管技术被半导体技术所取代,由于产品与市场脱节、体制僵化等外忧内患,北京电子管厂陷入严重困境,从1986年至1992年连续七年亏损,直至濒临破产,企业老员工因不能按时拿到工资以至于要到菜市场捡白菜帮子糊口。
1992年,时任总会计师、年仅35岁的王东升临危受命,出任厂长。
王东升上任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首要一步是企业再造工程:结构调整、股份制改造、培养人才、发展新事业。王东升以“盘活存量”为重点进行企业结构调整:以经济效益为准则,停掉没有效益的老产品,集中资源发展有市场有收益的产品;成立再就业中心,鼓励创业并组织劳务输出等,分流安置了大批富余员工;同时,闲置的厂房全部租出去,不能用的设备也全部卖掉。盘活存量的目的就是为了以最短时间止亏。王东升还带头“下岗”,取消国有身份,把关系放到人才市场,以此打破僵化的体制,引入市场化的观念。
1993年京东方开始实施股份制改革。这在当时风险很大,没人知道电子管厂能不能起死回生。在全厂动员大会上,新领导班子首先要求干部每人出5000元,中层干部出2000元,剩下的普通员工自愿。最后2600人凑了650万元。随后,王东升又去游说银行,银行最终同意以1.1个多亿的贷款实行债转股。1993年4月,北京电子管厂以经营性资产出资,员工集资加上银行的债转股,成立了北京东方电子集团股份公司,王东升任董事长兼总裁。
与此同时,王东升还组建了一个新团队,由一批高学历的年轻人研究、跟踪产业方向,以此开发市场对路的产品,发展新事业。
“企业再造”将一个老旧的国营单位改造成具有市场竞争力的企业,很快收到成效。股份制改造完成后迅速止亏,并在1993年5、6月实现扭亏为盈。
然而王东升并不满足扭亏为盈,他希望京东方能快速进入良性发展的轨道。
20世纪90年代,中国彩电工业迅速崛起,但国内CRT产业才刚刚起步,关键零部件都需要从国外进口。王东升决定采取与国外企业合资的方式,将生产能力迅速转向为CRT产业配套。
1993年11月,京东方与日本旭硝子株式会社合资成立北京旭硝子电子玻璃有限公司,生产显像管支架玻杆和低熔点焊料玻璃。1995年,京东方与日本端子株式会社合资成立企业,生产端子及其连接器。1996年4月,又与日伸工业株式会社合资成立北京日伸电子精密部件有限公司,生产电子枪及其零部件。通过合资,京东方以少量投资迅速实现生产能力的提升,既获得了新产品,又在合资过程中培养了人才,培养了国际化管理团队。
产线布局“剑字”战略
通过海外并购进入液晶显示领域后,王东升带领京东方于2003年正式提出“成为显示领域世界领先企业”的企业愿景,并将企业发展战略划分为五个阶段:进入者→追赶者→挑战者→领先者→领导者。
2003年至2007年京东方完成进入者阶段,以“国内扎根”方式培养了自主创新能力。2008年至2012年完成追赶者阶段,期间京东方提出“剑字”战略之“钢剑战略”,以多条生产线实现技术创新与规模的同步扩张。
未来,京东方计划从2013年至2017年完成“剑字”战略之“铁剑战略”即挑战者阶段;2017年至2023年为“木剑战略”即领先者阶段;2023年后实现“无剑战略”即领导者阶段,成为显示行业的世界领导者。
在进入者阶段,根据王东升设计的方案,海外并购之后就是国内扎根——在国内兴建生产线,在整个投建、试产、量产过程中,将收购来的技术能力本土化,实现收购后的整合,完成技术、工艺、管理等方面经验的吸收与消化,最终打造自主的核心技术和人才团队。
在国内扎根计划实施之时,王东升又积极布局产业链的上下游。在下游出海口方面,以10.5亿港币收购冠捷科技26.36%股份,成为冠捷科技第一大股东。与此同时,京东方在上游产业链的布局大大降低了原材料成本,拉动了国内相关产业的发展。此外,京东方还以投建北京5代线项目为契机,拉动了上下游企业就近配套。到2006年4月,京东方北京5代线的本地化配套率达到30%。
在进入者阶段,京东方经历了过山车般的行业周期波动。海外并购完成不久,液晶行业步入一年多的景气期,面板价格持续上涨,京东方的业绩随之水涨船高。但2004年下半年开始行业又进入衰退期,市场低迷,面板价格大跌。2006年,京东方净利润亏损高达17亿元。
这样的经历让京东方在2008年进入追赶者阶段后,推行“剑字”战略改变发展模式,以使企业获得对抗产业寒冬的能力。
“剑字”战略又细分为钢剑战略、铁剑战略、木剑战略、无剑战略。王东升把它作为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有力武器和指导京东方未来1520年发展战略的核心经营理念。
以“剑字”战略为指引,王东升先后建成投产了成都4.5代线、合肥6代线、北京8.5代线、鄂尔多斯5.5代AMOLED生产线、重庆8.5代新型半导体显示生产线等多条世代线。
精耕细作洞见高远
对王东升来讲,2011年是“最困难”的一年,位居全球显示面板产业前五位的国际巨头全部陷于巨亏。在大尺寸面板领域,日、韩、台主要面板企业纷纷选择放缓速度。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京东方。在金融危机后,王东升提出“化市场低谷为企业成长机会”,在全球行业中独树一帜地采取“反周期扩张”的进取型战略,率先成为全球半导体显示领域极具国际竞争力的中国企业。
促使王东升选择反周期扩张的原因有二:一是中国市场庞大的液晶屏需求量与中国液晶显示企业出货量的巨大差异;另一个则是王东升提出的“液晶显示行业生存定律”,即业界专家所称的“王氏定律”——每三年,标准显示器件价格将下降50%,若价格不变,产品性能须提升一倍以上,有效技术保有量须提升两倍以上。这一变化周期还将不断被缩短。这一定律的发现,让京东方决定加快世代线投建速度,以推动技术创新并更快地推出新产品。
随着液晶显示(TFT-LCD)和电致发光(EL)技术的进步,有源有机发光显示(AMOLED)开始产业化。此外柔性显示(Flexible Display)、激光显示(Laser Display)等新型显示技术也不断涌现。新一轮有关显示产业发展方向的争论又开始拉开了帷幕。
在业界新一轮产业方向面临重要抉择之际,王东升再一次率先提出了自己的产业预见。
2012年9月在北京国际半导体显示高峰论坛,王东升提出“半导体显示”这一产业新定义。他指出:“从CRT到TFT-LCD是技术的结束和开端;从TFT-LCD到AMOLED是技术的延伸和发展。TFT LCD、AMOLED以及柔性显示等新型显示,它们的基础技术都是半导体技术,可统称为半导体显示(Semi Display)。以半导体显示重新界定产业方向,是京东方对全球显示产业发展应尽的责任和贡献。”
几次技术替代,王东升都以其卓越的产业洞察力,为京东方预见并选择了正确的产业方向,使之顺利跨越了产业替代之危。
自主创新产业报国
在京东方20年的发展历程中,关键词就是自主创新。多年以来,依靠自主创新的企业精神和发展策略,京东方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自主创新能力大幅提升。
可以说,创新是京东方与生俱来的基因。早在1994年CRT如火如荼的时候,京东方就成立了TFT-LCD显示预研小组,着眼于显示产业新方向;早在2002年,京东方就开始了对OLED新型显示的研究。经过十余年的自主创新和产业积累,京东方的技术能力从非晶硅TFTLCD,发展到了低温多晶硅/氧化物TFT-LCD、AMOLED等新型半导体显示领域,在超高清、高透过率、低功耗、超窄边框、多功能集成、3D显示、触摸屏、柔性显示、透明显示、氧化物TFT背板、AMOLED显示技术等诸多方面取得了显著成绩。而京东方独有的ADSDS超硬屏技术已成为具有全球影响力的技术标准。
此外,京东方还推出了全球最大尺寸的110英寸4K超高清显示屏和98英寸8K超高清显示屏、65英寸超高清氧化物液晶显示屏、全球最高分辨率55英寸裸眼3D显示屏等众多新品,全球新品首发率超过30%。
截至目前,京东方申请专利数量排名全球业内前二,毛利率全球业内前列,出货量及市占率全球业内第五。“不能坚持自主创新,不能拥有领先的核心技术就不可能成为世界领先企业。”这是王东升的观点。
虽然这条路很艰难,但京东方却一直坚定不移地奉行自主创新。而这种顽强的意志,正是源自企业领导人王东升的产业报国梦。
“几百年来,中国多少仁人志士做一个梦,就是强国梦,强国首先是工业强国,没有工业强国不可能现代化,我们赶上这个好时代,我们必须有所作为,”王东升说,“我们在国际化全球化进程中,看到很多优秀企业在成长,我们思考为什么中国不能有?所以说打造一家真正让中国人自豪,让全世界人从心里尊敬尊重你的伟大企业,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可能很难,但是一定要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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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东升,工学硕士、财务专家和系统工程专家,现任京东方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同时担任中国电子商会副会长、中国光学光电子行业协会液晶分会理事长、北京电子商会会长。在王东升的带领下,京东方从创立初期时一个年销售收入不足8000万元的电子零部件企业,一跃成为中国显示领域的产业领跑者和全球主流技术领域极具竞争力的企业。截至2014年3月底,公司注册资本135.2亿元,净资产739亿元,总资产1264亿元,员工人数26922人。京东方在北京、四川成都、安徽合肥、内蒙古鄂尔多斯、重庆、河北固安、江苏苏州、福建厦门等地拥有多个研发制造基地,营销和服务体系覆盖欧、美、亚等全球主要地区。2014年1月,王东升入选“2013中关村十大年度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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