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柳之书被石工凿坏
原文
早,清理文件。饭后出门拜客,至未正归。旋见客五次。申正倦甚,酣睡至灯初起。夜写家信,澄弟一件、夫人一件,与季弟鬯谈。是日,接寄谕一道,命派兵越境出剿皖南。
午刻,拜徐柳臣前辈,语及纪泽草字,深蒙许可。且言渠所见之人,未有廿一岁能及此者,余以不能沉雄深入为虑。柳臣言作字如学射,当使活劲,不可使拙劲;颜、柳之书,被石工凿坏,皆蠢而无礼,不可误学。名言也。(咸丰九年七月十三日)
评点
这篇日记里,曾氏谈到他的长子曾纪泽的字。曾纪泽亦是中国近代有名的书法家。他的字灵秀圆润、才华四溢,与其父风格迥异,但同样都是上乘之书法。曾纪泽于写字似乎有天赋。曾氏在道光二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给祖父母的家信中说:“曾孙最好写字,散学后则在其母房中多写,至初更犹不肯睡,骂亦不止。目下天寒墨冻,脱手写多不成字,兹命之写禀当帖寄呈,以博堂上大人一欢笑而已。”
此时的曾纪泽不过一刚满五周岁的小儿,竟然对写字一事如此喜欢。天寒墨冻之时,犹愿写信给曾祖父母,足可证明喜好书法乃纪泽之天性。这是成就大书法家的根基。当然,若与钟王颜柳等古人相比,曾纪泽后来的书法名望相差甚远,即便与他的父辈何绍基比,也有较大距离。这之间固然有书法本身成就高下的原因,也有种种“诗外”的原因。一个人在艺术上的成名如何,最后都是各种原因的综合。秦桧的书法很好,但在中国书法史上无地位,因为他是大奸臣,人品这一点上欠缺了,总分不够。
日记中记录一个名叫徐柳臣的话,值得重视。曾氏称徐为前辈。可能徐是一位年岁较大的宿学,也可能是一位比曾氏早中进士的人。徐极力称赞纪泽的草书,不排除有客气的因素在内,但纪泽的书法,的确又以草书擅长,徐应是很有眼光的人。他说颜真卿、柳公权的书法,遭受石工的凿坏,变得呆板了。这话说得极有见地。古代书法家的作品传世,通常情形下,一靠帖,二靠碑。帖是木板印刷。木头雕刻,比石工在石板上凿字要容易些,故而刻出的字,与手迹的接近率比较高。碑上的字,若不是极高明的工匠,便只能凿形而难以凿神。所以帖要胜过碑。我们读颜真卿的祭侄帖,显然比碑能更见颜氏的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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