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箴言:天下事在局外呐喊议论总是无益,必须躬身入局,才能有改变的希望。
有一老翁请了贵客,要留客人在家用午餐。他一早就吩咐儿子,前往市上备办肴蔬果品,但时已过巳,尚未还家。老翁心慌意急,亲自到村口看望,见离家不远,儿子正挑着菜担,在水塍上与一个挑京货担子的人对峙着,彼此皆不肯让。老翁赶上前婉语说: “老哥,我家中有客,待此具餐。请你往水田里稍避一步,待他过来,你老哥也可过去,岂不是两便么?”那人说: “你叫我下水,怎么他下不得呢?”老翁说: “他身子矮小,站在水田里,恐怕担子会浸湿,坏了食物;你老哥身子高大些,可以不至于沾水。因为这个理由,所以请你避让。”那人说: “你这担内,不过是菜蔬果品,就是浸湿,也还可将就用的;我担中都是京广贵货,万一着水,便是一文不值。安能叫我让避?”老翁见劝说不过,就挺身就近说: “来来,然则如此办理:待我老头儿下了水田,你老哥将货担交付于我,我顶在头上,请你空身从我儿旁边岔过,再将担子奉还,何如?”当即俯身解脱鞋子。那人见老翁如此,过意不去,说: “既老丈如此费事,我就下了水田,让尔担过去。”当即下田避让。他只挺了一挺,一场争执就此消解。
这便是曾国藩《挺经》中开宗明义的第一条。
曾国藩将这个故事说到这里时,李鸿章正在倾耳恭听,以为曾国藩会接着说下去;但曾国藩至此已止,竟不再说话了。李鸿章的僚属吴永也曾回忆说: “予当时听之,意用何在,亦殊不甚明白;仔细推敲,还是曾公说得好:大抵谓天下事在局外呐喊议论,总是无益,必须躬身入局,挺膺负责,乃有成事之可冀。”
曾国藩自1838年中进士,1840年授翰林院检讨,从七品做起,开始了他为期12年的京宦生涯。本来,凭他的学识和才能,完全可以在学问上专心进取,成为著名的学术大师;但是为适应他那“匡时救世”的人生哲学的需要,他没有更进一步向这条与世隔绝、不问政治的道路上走下去,也终究没能成为一个十足的学问家,而是在太平天国农民起义风暴席卷东南各省之际,应时而出。
曾国藩出身于正在上升的中小地主阶级家庭,来自统治阶级下层,故其救世人生哲学观是积极向上的,很少颓废思想。同时他又非常相信主观意志的作用,认为只要拼命去干,就能达到匡时救世的最终目的。
面对清朝的腐败,曾国藩看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也感到了问题的日益严重性,所以他在咸丰皇帝上台之初,连上奏折,希图劝说皇上采取措施,革除弊政,挽回颓风,从政治上来一番整顿。然而,奏折递上,并未产生什么实际效果,相反,满清政局越来越向着风雨飘摇的轨道前进。太平军自1851年1月金田起义后,犹如熊熊烈火,正在向东南各地蔓燃。清军前往镇压,结果节节败退。
面对东南数省烽烟纷起的形势,曾国藩担心清政府根本无法对付这场阶级的大搏斗。更令人忧虑的是:当权集团中的绝大多数人对时势或是茫然无知,或是根本不当作一回事,仍然花天酒地,无所事事。
为了提醒清廷及时采取有力措施,尽快扑灭农民起义的烈火,曾国藩于1851年4月上疏皇帝,提出裁兵、节饷、加强训练军队的建议,试图首先从军队着手,打开一个新的局面。他以自己的“血诚”揭露清朝军队中的腐败状况,并提出了一些改革措施。
但这次上奏又如石沉大海,不见回音,咸丰皇帝并未采纳曾国藩的意见。相反,在军事上,失败的消息从广西等前线不断传来。曾国藩深感局势越来越严重,而自己的建议又屡不被采纳,真是“书生之血诚,徒以供胥吏唾弃之具,每念及兹,可为愤感”。
然而,这种“血诚”愈多,“愤懑”愈甚,则使曾国藩对政局的发展愈来愈关注,对朝廷的希望愈来愈迫切,愈感“受恩深重,不能不报”。于是,他壮着胆子,于1851年5月再上一疏,言词激烈,锋芒直指咸丰皇帝。此疏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杜绝皇上“骄矜”之气和扭转廷臣“唯阿之风”。关于这个问题,他在家书中说得非常明白:当今皇上虽天资聪颖,但“满廷臣工,遂不敢以片言逆耳,将来恐一念骄矜,遂至恶直好谀”。因此,他不顾个人利害得失,决心犯颜直陈。
曾国藩不满咸丰帝的“官样文章”,凡上奏或者“留中”不发或者以“无庸议”了之。这对于如火如荼的形势,无异于拒绝了任何“灵丹妙药”,也就只能走向死亡。曾国藩是个有作为者,他不愿与清王朝共沉沦,他要振臂一呼,为清王朝鼓与吹。
“此疏一上,咸丰帝览奏大怒,摔诸地,立召军机大臣,欲罪之。”幸亏祁隽藻、季昌芝为之苦苦求情,才使曾国藩免于获罪。此后,曾国藩虽不敢再直言批评皇帝,但他对朝廷大政方针仍为不满,尤其是太平军斩关夺隘,所到之处,贫苦农民纷纷加入,各地会党更趋活跃的局势,使他忧心如焚,一度发出了“补天倘无术,不如且荷锄”的感叹。
曾国藩能在一两年内连上数折,不厌其烦,屡屡陈言,尤以不阿谀奉承,不顾利害得失,犯颜批评皇上,言中时弊,词令尖辣,在一般官僚士大夫中确为少见。曾国藩之所以能有此举动,除了他受中国古代刚直大臣遗风影响之外,更重要的在于他对国内政治的密切关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全力维护,对清朝统治集团的血性忠诚。正是他的使命感和道义感致使他放胆高论,不避斧钺。
曾国藩的成功与他主张的做事必须躬亲实践有关。关于这一点,清末的蔡冠洛说: “曾国藩以前任两江总督时,讨论研究的文书,条理清楚严密。没有不是亲手制订的章程,没有不是亲自圈点的文书。前年他回任两江总督时,感激皇上恩情高厚,仍然令其坐镇东南,他自己说如稍有怠惰安逸,则内心会负疚很深。他利用工作之余接见各方面的客人,见到后必定要访问周详,殷勤训导勉励。对于幕僚下属贤明与否,事情的原原本本,没有不默默地记在心里的。他患病不起,实在是由于平日事无巨细均须亲自过问,用尽了精力,费尽了心思所造成的。”
躬身入局首先要自己做得正。曾国藩说: “风正与否,则丝毫皆推本于一己之身与心,一举一动,一语一默,人皆化之,以成风气。故为人上者,专注修养,以下之效之者速而且广也。”
曾国藩在《格言四幅赠李芋仙》中提到了躬身入局的办法,即身到、心到、眼到、手到、口到。
所谓“身到”,比如身为基层官员,就应该亲自去查验有关人命、盗窃等案情,亲自到乡村去调查;身为军官就应该亲自巡视营垒,亲自到战场冲锋陷阵。所谓“心到”,即遇到任何事情都要细心分析,对事物的各方面、各个环节,首先要能分解开,最后要能综合得起来。所谓“眼到”,指留心观察他人,认真研读公文。所谓“手到”,指对于人们的优劣是非、事情的关键要点,应随时记录,用以防备遗忘。所谓“口到”,指在差遣人这样的事情、警戒众人这样的言辞方面,不但要有公文告知他人,还要不怕烦劳反复苦口叮咛。
关于曾国藩的“口到”,有这样一段记载:
刘铭传率师追捻军于鄂、豫之交,与鲍超军相会。一天,刘见曾国藩,曾问曰: “见鲍春霆欤?”曰: “然。”曾又曰: “穿黄马褂耶?”曰: “否。”曾国藩感到很惊讶,问为什么没有穿。又问: “叙战功欤?”曰: “主人仰客,大名幸得一见,将谦让之不遑,岂复有何叙之功。客因主人口不言功而不言己功,亦客敬主人之意也。”曾国藩大笑。观此可知驭将之道,虽在小节,亦不可不知之。此事可谓口到之至也。
曾国藩认为,做事能躬亲实践,且能行得端正,其影响是十分重大的。《论语》中指出: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也就是说,只要自己的行为端正,就算不下任何命令,部下也会自觉遵守各项规章制度;如果自己的行为不端正,那么无论制定什么政策规章,部下也不会遵从的。
曾国藩、林则徐都深切体会到亲自实践的重要。林则徐在江苏做巡抚时,曾经对他的僚属说: “我恨自己不是从牧令出身的,每件事还都得亲自去实践。”曾国藩在两江做总督时,也曾经说: “作官应当从州县做起,才能够立得住脚。”
综观曾国藩生平处世,不仅积累了由具体事情躬身入局的办法,更体验到了天下大事需积极躬身入局的意义。为此,他入了匡时救世“报效国家”之大局,入了科举之局、为官之局、从军打仗之局,且都有所成就,成了人们所推崇的一个精神偶像。
曾国藩人生启示录: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仅仅有了宏大的志向还不够,还应躬身入局,为实现这一志向而努力进取,奋力拼搏。只有这样才能使其变为现实,实现自己的理想;否则,再美好的理想也只能停留在口头上,或是一纸空文,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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