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箴言:长傲、多言二弊,历观前世卿大夫兴衰,及今日官场所以致祸福之由,未尝不视此二者为枢机。
曾国藩为官用权很注意把握事局发展的尺度,为同僚讨奖励。曾国藩提出“有难先由己当,有功先让人享”的观点,认为“此乃事业之基”,他还把与别人分半功劳看成减祸之道,当作加福添寿之药方。其实也就是送别人“一尺”再换回“一丈”之道。
曾国荃围攻金陵久攻不下,曾国藩就以此开导他:
近日来非常担心老弟的病。十一日收到初七日弟交袁差官带来的信以及给纪泽、纪鸿两儿的信,字迹有精神、有光泽,又有安静之气,言语之间也不急迫匆促,由此预测老弟病体一定会痊愈,因此感到很宽慰。只是金陵相持时间很久却还没有攻下,按我兄弟平日里的性情,恐怕肝病会越来越重。我和昌岐长谈,得知李少荃实际上是和兄弟互相亲近、互相卫护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奏上朝廷请求准许少荃亲自带领开花炮队、洋枪队前来金城会同剿灭敌军。等到老弟对我这封信的回信(不过十八九日回信就能到),我就一面上奏朝廷,一面给少荃去咨文一道,请他立即西进。如果苏州李军齐到而大功告成,则老弟承受其辛劳,而少荃坐享其名,既可以一同接受大奖赏,又可以暗中为自己培养大福。大约单独享受大功名乃是折损福气的办法,和别人分享功名也许是接受福分的途径了。如果苏州李军虽然到达,而金陵守城敌军仍然像过去那样坚守,金陵还是攻不下来,则对我们的责难也可以分散一些,我们的责任也可以稍微轻一些。昨天我已经给少荃发咨文,让他派炸炮到金陵会同剿敌。细想起来,老弟的肝病在身,不定再忧伤两个月,而饷项也断然难以支撑到三四个月之久,所以决定奏报朝廷,请求派少荃前来金陵。苏州李军近来也仅能够开五成的军饷,并不是供给十分充足,来金陵也不担心会有夸耀富裕的问题,想来老弟能体察我的苦衷。
他还在另一封信中说:
请少荃助攻这件事我犹豫了好久,仔细思量,我们的父母今天如果还健在,我拿这件疑虑的事请示双亲意见,他们一定会说:立即请李中丞来会同剿敌,不要让你沅弟长时间忧闷。因此我就决定了。
但李鸿章也深知曾国藩的脾气,他不愿做摘桃子的人,他要保全老师的脸面。这时朝廷又下令李鸿章速率军助攻金陵。李鸿章的部下也跃跃欲试,认为有一个立大功加官晋爵、封荫子孙的机会。李鸿章终不为所动。但李鸿章如果抗旨不出兵也不行。于是,他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一是上奏朝廷,说曾国藩完全能够平此大乱,金陵即日可克;二是请派他的弟弟携大炮到曾国藩处听其指挥、助攻。正当曾、李为此大费脑筋时,金陵城终于攻下。大功告成之日,李鸿章亲往祝贺。曾国藩带曾国荃迎于下关,亲执李鸿章之手,说: “曾家兄弟的脸面薄,全赖你了!”李鸿章自然谦逊一番。红旗报捷时,曾国藩将自己的名字列于湖广总督官文之下,并一再声称,大功之成,实赖朝廷的指挥和诸将官的同心协力,至于他们曾家兄弟是仰赖天恩,得享其名,实是侥幸而来,只字不提一个“功”字。对李鸿章当然也是美言多多。
曾国藩谈到收复安庆的事,他也总是归功于胡林翼的筹谋划策、多隆阿的艰苦战斗;谈到僧格林沁进攻捻军的时候,赞扬他能吃苦耐劳,说自己比不上他的十分之一二;谈到李鸿章、左宗棠,称他们是一代名流,不是说自愧不如,就是说谋略莫及。
曾国藩非常欣赏的一句古话是“天道忌盈”,他认为“有福不可享尽,有势不可使尽”。“势不多使”的内容是“少管闲事,少断是非,无感者也无怕者,自然悠久矣”。他也很喜欢古人“花未全开月未圆”七个字,认为“惜福之道,保泰之法莫精于此”。他主张“总须将权位二字推让少许,减去几成”,则“晚节渐渐可以收场”。曾国藩经常在给弟弟们的信中教弟弟们应“常存敬畏,勿谓家有人做官,而遂敢于侮人;勿谓己有文学,而遂敢于恃才傲人”,认为这是“谦字真功夫”。
曾国藩为官不傲,与他深受祖父星冈公曾玉屏的熏陶有关。1839年10月28日早晨离家进京之前,他侍奉祖父于阶前,向祖父请示: “此次进京,求公教训。”星冈公说: “你的官是做不尽的,你的才是好的,但不可傲。‘满招损,谦受益’,你若不傲,更好全了。”这段话对曾国藩影响很深,多年以后,他回想到这些,仍然如同“耳提面命”。
曾国藩能够为官不傲,也与磨炼有关。道光年间,他在京做官,年轻气盛,时有傲气,“好与诸有大名大位者为仇”;咸丰初年,他在长沙办团练,也动辄指责别人,与巡抚等人结怨甚深;咸丰五六年间,在江西战场上,又与地方官员有隔阂。咸丰七八年在家守制,经过一年多的反省,他开始认识到自己办事常不顺手的原因,反省自己“生平颇病执拗,德之傲也”。
此后,他进一步悟出了一些为官之道: “长傲、多言二弊,历观前世卿大夫兴衰及近日官场所以致祸为由,未尝不视此二者为枢机。”因此,他自勉“只宜抑然自下”。在官场的磨砺之下,曾国藩日趋老成,到了晚年,他的“谦”字功夫实在了得。他不只对同僚下属相当谦让,就是对手中的权势也常常辞让。
自从咸丰十年(1861年)六月实授两江总督、钦差大臣之后,曾国藩位高名重,多次上疏奏请减少自己的职权,或请求朝廷另派大臣来江南协助他。他的谦让是出于真心,特别是晚年身体状况日趋恶化,他更认为,“居官不能视事,实属有玷此官”,多次恳请朝廷削减他的官职,使自己肩负的责任小些,以图保全晚节。总之,曾国藩一生功名卓著,但他善于从“名利两淡”的“淡”字上下功夫,以求谦守退让之术,所以被一些人颂为“古今完人”。
曾国藩攻占金陵后,朝野官绅奔走相告,曾国藩每天都要多次接见向他庆贺的人。以书信的形式表达同样意思的更不计其数,但大体都是官样文章,无非说一些“英谋才略、勘定大乱”之类的话。曾国藩自然不会认真。
可是,有一篇洋洋三千言、文采恣肆、寓规于颂的书信却引起了曾国藩的极大兴趣。上书人开头讲了曾国藩一介书生竟能与太平军相斗,号召学生子弟忍饥转战,经历艰难险阻但百折不回,终于成就大功的过程。文字简练有力,说到了曾国藩的心里。
最末一段尤其让曾国藩掩卷沉思:两江总督不但手挽三省,而且管辖治河、漕运、盐法、水师等常人难以处理的事。国家和平时期只有才兼文武、有威望又知大体、值得信赖又有魄力的人才能肩负重任。现在江南哀鸿遍野,西方各国又张开大口,群相逼伺,狡犷不可测度,如果没有安内攘外的本领,没有大乱于未萌的才能,后果不堪设想。曾国藩读着读着,不禁为上书人所叹服。更让曾国藩警觉的是,自己位高权重,应该时刻保持谦逊,切勿因功自傲。
曾国藩胸怀宽广,心平气和,从不居功自傲,看上去就像一位老儒。凡是有人向他进言,对的就采纳,不对的也不予以辩驳。他在安徽祁门时,在官署衙门里设置了一个信箱,上书告示: “本部堂示:凡言本部堂之过失、文武官之贤否、军士之骚扰者,投此桶内。不收词讼,投者焚之。”到了晚上,曾国藩就取出来审视,其中不可行的就搁置一边。凡是读书人来求见的,不论是进谏还是来求职,曾国藩没有不接见的。李鸿章曾经直言他的老师,说他“懦极”,即做事胆小、谨慎太过、迟缓、效率低下。曾国藩并不怪其无礼,而是欣然表示同意。
曾国藩人生启示录:
一个人有多少本事,别人都看在眼里,不必自吹自擂。如果过于狂妄,往往还会为别人留下笑柄。人们常说“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厚”。狂妄有时候反而暴露了自己内心的虚弱,极力表现自己,其实是生怕别人触到自己的软肋,说自己不行。
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言过其实的人,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出言不逊的人。就算是一个人真的很有本领,但因为狂妄,也可能会丧失很多机会。越是有涵养的成功人士,越稳重、谦虚,只有那些浅薄的自以为有所成就的人才会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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