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箴言:唯当藏身匿迹,不可稍如露圭角于外,至要至要!
曾国藩为官不露锋芒,忧谗畏讥,懂得大隐之道。
在近代官场这一显赫的历史舞台上,矛盾异常尖锐,斗争异常复杂,刀光剑影中,人人自危。曾国藩为此作了一番研究,细细揣摸这门复杂深奥的学问。要想在主流社会,特别是官场这一矛盾高度集中的敏感地带生存和立足,必须得到别人的认可,而达到这一目的的捷径便是一味浑含,隐藏心迹。曾国藩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安庆战役后,曾国藩部将即有劝进之士,而胡林翼、左宗棠都属于劝进派。劝进最力的是王闿运、郭嵩焘、李元度。攻克安庆后,湘军将领欲以盛筵相贺,但曾国藩不许,只准各贺一联。李元度第一个撰成,其联为“王侯无种,帝王有真”。曾国藩见后立即将其撕毁,并斥责了李元度。在《曾国藩日记》中也有多处诫勉李元度审慎的记载,虽不明记,但大体也是这件事。曾国藩死后,李曾哭之,并赋诗一首,其中有“雷霆与雨露,一例是春风”的句子,潜台词仍是这件事。
李联被斥,其他将领所拟也没有一联符曾意,其后“曾门四子”之一的张裕钊来安庆,以一联呈曾,联说:
天子预开麟阁待;相公新破蔡州还。
曾国藩一见此联,击节赞赏,即命传示诸将佐。但有人认为“麟”字对“蔡”字不工整,曾国藩却勃然大怒说: “你们只知拉我上草案树(湖南土话,湘人俗称荆棘为草案树)以取功名,图富贵,而不读书求实用。麟对蔡,以灵对灵,还要如何工整?”蔡者为大龟,与麟同属四灵,对仗当然工整。
还有一次,曾国藩寿诞,胡林翼送曾国藩一联,联说:
用霹霹手段;显菩萨心肠!
曾国藩最初对胡联大为赞赏,但胡告别时,又遗一小条在桌几上,赫然有: “东南半壁无主,我公其有意乎?”曾国藩见之,惶恐无言,将纸条悄悄地撕个粉碎。
左宗棠也曾有一联,用鹤顶格题神鼎山,联说:
神所凭依,将在德矣;鼎之轻重,似可问焉!
左宗棠写好这一联后,便派专差送给胡林翼,并请代转曾国藩。胡林翼读到“似可问焉”四个字后,心中明白,加封转给了曾国藩。曾国藩阅后,乃将下联的“似”字用笔改为“未”字,又原封退还胡林翼。胡见到曾的修改,在笺末大批八个字: “一似一未,我何词费!”
曾国藩的门生彭玉麟,在署理安徽巡抚,力克安庆后,曾遣人往迎曾国藩东下。在曾国藩所乘的坐船犹未登岸之时,彭玉麟便遣一名心腹差弁,将一封口严密的信送上船来,于是曾国藩便拿着信来到了后舱。但展开信后,见信上并无上下称谓,只有彭玉麟亲笔所写的十二个字:
“东南半壁无主,老师岂有意乎?”
这时后舱里只有曾国藩的亲信倪人皑,他也看到了这“大逆不道”的十二个字,同时见曾国藩面色立变,并急不择言地说:
“不成话,不成话!雪琴(彭玉麟的字)他还如此试我。可恶可恶!”
接着,曾国藩便将信纸搓成一团,咽到了肚里。
在南京城破、太平天国覆亡后,曾国藩进入残破不堪的石头城,全城余烬未熄,颓垣败瓦,满目苍怆,不忍目睹。有一天晚上,大约十一点钟,曾国藩亲审李秀成后进入卧室小休,湘军的高级将领约有三十余人忽然来到大厅,请见大帅。
中军向曾国藩报告,曾国藩即问: “九帅有没有来?”(九帅即是曾国藩的九弟曾国荃)中军回答说未见九帅,曾国藩即传令召曾国荃。曾国荃是攻破南京的主将,这天刚好生病,可是主帅召唤,也只好抱病来见。曾国藩听见曾国荃已到,才整装步入大厅,众将肃立。曾国藩态度很严肃,令大家就座,也不问众将来意。众将见主帅表情如此,也不敢出声。如此相对片刻,曾国藩乃命巡弁取纸笔,巡弁进以簿书纸,曾国藩命换大红纸笺,就案挥笔,写了一副对联,掷笔而起,一语不发,从容退入后室。众将莫知所措,屏息良久,曾国荃乃趋至书案前,见曾国藩写了十四个大字,分为两行上下联,联说:
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
曾国荃读联语时,起初好像很激动,接着有点凛然,最后则是惶然。众将围在曾国荃之后,观读联语,有点头的、有摇头的、有叹气的、有热泪盈眶的,各式各样表情不一。曾国荃于是用黯然的声调对大家宣布说: “大家不用再讲什么了,这件事今后千万不可再提,有任何枝节,我曾九一人担当好了。”
这说明当时湘军确有过拥立曾国藩做皇帝的一幕,可是在封建专制王朝,这种非常之举是成则为王、败则诛九族的,所以在字面上看不见“拥立”字样,而将领们也不敢说出口。曾国藩明知众将的来意,也不说破,只用十四字联语作答,就把他们的打算消弭于无形。
还有一人,屡次劝曾国藩“自立”,这人叫王闿运。
王闿运为人慷慨激昂,向以霸才自居。他在咸丰五年(1855年)劝曾国藩自立不成,咸丰十年(1860年)再入曾府,仍喋喋而谈,其意也是“彼可取而代之”的意思,但曾国藩却正襟危坐,以食指蘸杯中茶汁,在几上点点划划。不多时,曾起立更衣,王闿运便站起窃视几上,只见上面依稀有个“妄”字。
一晃几年过去了,此时的曾国藩正准备北上“剿捻”。又见到王闿运到来,极为高兴,但因有了前两次“劝进”,曾国藩自然有所警惕。然而王闿运这次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只是与曾国藩讨论学问。他对曾国藩说: “公之文,从韩愈以追西汉,逆而难,若自诸葛、魏武帝以入东汉,则顺而易。”曾国藩起初听得津津有味,并频频点头。的确,学习辞章从唐代韩愈,上溯西汉,逆而难,如果自曹操入东汉,就较容易,也顺理成章。但到后来,曾国藩还是听出了王闿运的弦外之音,原来还是让他做曹操!但曾国藩这次倒也平静,故作不知。王闿运自知他的帝王之术再无实现的机会,颇为沮丧,只得悻悻而归。
三次纵横计不就,王闿运对曾国藩的看法大为改变,说曾国藩再次出山已“变节为巽顺”,虽功成名就,但“避事”不敢担当。直到晚年,王闿运已经历了清亡、袁世凯复辟败亡等重大的历史事变,才对曾国藩当初不自立为帝的看法有了改变。据说民国后,珍藏着曾国藩“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一联的朱老夫子,曾专门去拜访这位当年行纵横计的王闿运,并拿出曾联求王写跋语。王闿运大为惊叹说: “难道真有这个联吗?涤丈襟怀,今日以前,我只知一半,今而后,乃全知。吾老矣,非君相示,几不知文正之所以为文正,左老三(指左宗棠)之所以为左老三。”沉思片刻,即欣然命笔,另书一联曰: “花鸟总知春浩荡,江山为助意纵横。”书毕,对朱君说: “吾不敢著墨文正联上,以重污文正。另书此,纪文正之大,且以志吾过。”这就是以霸才自称的王闿运垂老始悔的一幕。
曾国藩人生启示录:
人人都会想表现聪明,装糊涂似乎是很难的。《菜根谭》说: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说老鹰站在那里像睡着了,老虎走路时像有病的模样,这就是他们准备捕捉食物前的手段。所以,一个真正具有才德的人要做到不炫耀、不显才华,这样才能很好地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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