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毛派”头子——邓小平政治生涯中的第一落
实施批判“江西罗明路线”的关键举措,是中央局直接参与召开的“江西党三个月工作总结会议”。这次会议继3月间会、寻、安党的积极分子会议拉开序幕后,将反“江西罗明路线”的斗争推向了高潮!
在这次会议上横遭厄运的,除邓小平外,还有长期在毛泽东身边工作过的毛泽覃、谢唯俊、古柏三同志。邓、毛、谢、古四人一起被指控为“江西罗明路线的创造者”,“反党的派别和小组织的领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邓小平在1931年1月党的六届四中全会后,就对王明等人上台感到“震动”,表示过“不信任”感。来到中央苏区后特别是主政瑞金期间,经过与毛泽东的多方了解和对苏区实际的观察判断,认定毛泽东的一整套路线、方针、政策是正确的、切合实际的。毛泽覃是毛泽东的胞弟,曾任东固区委书记、永吉泰中心县委书记、苏区中央局秘书长等,自然是拥护毛泽东的。谢唯俊曾任红四军第一纵队政治部主任、赣东特委书记、红一方面军总前委秘书、红军独立五师师长、江西军区第二分区司令员,这位从井冈山下来的老红军战士,一直是十分赞赏和拥护毛泽东的正确主张的。古柏曾任红一方面军总前委秘书长、江西省苏裁判部长兼内务部和党团书记、苏维埃中央政府劳动部秘书长等,是毛泽东的亲密战友和得力助手。邓、毛、谢、古四人同在中央苏区工作,平时有些接触,共同语言比较多,尤其是在“赣南会议”上,曾挺身而出,一起批驳过“左”倾领导人对毛泽东的无端指责。因此,他们当时就有苏区“四大金刚”之称。
邓、毛、谢、古“四大金刚”竭力拥护毛泽东的正确主张,当然就与“左”倾中央领导人的意见相悖了。他们针对“左”倾领导人攻击毛泽东领导的苏区“山沟里没有马克思主义”的谬论,大声疾呼:“大城市上产生了立三路线,我们苏区的山上,却全是马克思主义”;他们讥讽“左”倾教条主义者只是一伙“洋房子先生”,“空谈家”,根本不懂得苏区的实际斗争。
邓小平等人同“左”倾领导的人之间的分歧主要表现在:在革命道路问题上,“左”倾领导人提出要“夺取中心城市和交通大道”,邓小平等则主张向“敌人力量薄弱的地方”发展苏维埃,肃清苏区内部的白色据点;在土地问题上,“左”倾领导人主张“地主不分田,富农分坏田”,邓小平等则坚持按照毛泽东制定的按人口平分,“抽多补少,抽肥补瘦”的原则分配土地;在作战原则上,“左”倾领导人大反“游击主义”,主张脱离根据地到白区作战,邓小平等则坚持毛泽东倡导的“诱敌深入”的方针,伺机歼灭敌人;在扩红、征粮、推销公债等工作中,“左”倾领导人无视苏区的人力、物力状况,信口提出“扩大百万铁的红军”等许多不切实际的指令性要求,邓小平等则认为应考虑边区的实际情况,不宜提出过高指标,党也不要包办代替政府的工作,等等。
邓、毛、谢、古与“左”倾领导人上述分歧的实质,就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正确路线同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错误之间的对立和斗争。由于“左”倾领导人慑于毛泽东在中央苏区的崇高威望,不敢轻举妄动,便“指桑骂槐”,大反所谓“罗明路线”。这其中的底蕴,正如后来罗迈回忆所言:“反‘罗明路线’无论在福建还是在江西,矛头都是指向毛泽东的正确路线的”;“他们反‘罗明路线’,就是要使毛泽东在地方、党里和红军里的威信扫地。”
这些话都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让我们看看在中央局成员直接领导下的“江西党三个月工作总结会议”的具体情况:
会议是1933年4月16日至22日由中共江西省委主持在省委驻地宁都县城北边七里村的赖芳汉屋召开的,江西苏区各县的县委书记、中心县委书记、省直机关党的负责人和军中党的负责人共200多人,参加了这次会议。
奇怪的是,会议主持人、江西省委书记李富春上台后,刚宣布开会就离开主席台,退坐到台下一角去了。
会议的实际主持人为中央局成员罗迈。
罗迈是中共资深领导人,曾主持过党的“八七”会议,当过党中央的组织部长、政治局常委,后赴莫斯科列宁学院学习,回国后于1933年抵达中央苏区。
过去老同志在谈到党内第三次“左”倾领导人时,曾有一句八字口头禅,叫做“王明博古,罗迈洛甫。”
王明没有到过中央苏区,但思想影响犹在。博古、洛甫、罗迈都是1933年1月后进入中央苏区的。罗迈刚到中央苏区一个月,就投入“左”倾营垒的高层行列,参加了宁都“七里村会议”。
在此,还是援引一段他自己在《回忆与研究》里的回顾来说明这个会议的背景内幕更为妥帖。他回忆说:
我到中央苏区“几天以后,碰上开会(昌)、寻(乌)、安(远)活动分子会议,他们要我参加。我在会场上才知道从二月开始,在福建已开展了反对所谓‘罗明路线’的斗争;三月,又开始在江西开展反对邓(小平)、毛(泽覃)、谢(唯俊)、古(柏)的所谓‘江西罗明路线’的斗争。”“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反对邓小平。张闻天还写了《罗明路线在江西》的文章……在会、寻、安活动分子会议上,我没有讲话,只是听取反‘罗明路线’的报告。参加会、寻、安活动分子会议后,我还是弄不清楚反‘罗明路线’与毛泽东有什么关系。有一天,博古来找我说,江西省委要在宁都开扩大会议,你同我一起去。我就同他一起去了。到了宁都,博古找省委负责人谈话,要我在旁边听。那时江西省委书记是李富春。博古说,毛泽覃、谢唯俊还与毛泽东通信,他们心里还不满,这是派别活动。当时他还没有提到古柏的名字。古柏是在扩大会议上展开斗争时才把他找来的。后来,博古要到前线去,叫我留下来参加江西省委扩大会议。到这时,我才知道福建反‘罗明路线’,江西反邓、毛、谢、古,与毛泽东有关系。这四个人中我有两个熟人,即邓小平、毛泽覃,其他两人我当时不认识。我错误地认为王明‘左’倾路线是正确的,所以我是积极参加反‘江西罗明路线’斗争的。”
罗迈在会上确实很积极。他在会上作了一个题为《为党的路线而斗争——要肃清在江西的罗明路线,粉碎反党的派别和小组织》的主题报告,声称“江西的罗明路线,是一条反共产国际的路线,是一条与党的进攻路线没有丝毫相同而完全相反的路线”,诬指邓、毛、谢、古“他们是罗明路线在江西的创造者,同时是反党的派别和小组织的领袖”;当邓、毛、谢、古拒不承认他们是“反党的派别和小组织领袖”、提出申辩和抗议时,还气势汹汹地下令江西省保卫局局长葛耀山:“把他们的枪下掉!”
当时曾参加会议的江西省委妇女干部危秀英回忆说:
当时我负责在会场上倒茶水。不知为什么,省委书记李富春坐在台下角落里,蔡畅大姐站在后面,会上宣布撤销邓小平、毛泽覃、谢唯俊、古柏等四位同志党内一切职务,还下了他们的枪,让大家上台批判。
“下枪”意味着什么,会场气氛何等紧张,人们就可想而知了。
会议开了整整七天。中央局成员控制了七天会议的议程和方向。邓、毛、谢、古四人在会上一次次作检查,一次次申辩,一次次受批判,总过不了关。当“左”倾领导人胁迫四人头目邓小平作进一步“深刻检查”时,邓小平“决不向错误的判断低头”,“他支持毛泽东的策略,在这一点上谁也无法使他动摇”!
面对中央局“左”倾领导人的淫威,邓小平等人正气凛然,毫不妥协,以共产党人的坚定立场和磊落态度,陈述了自己所坚持的观点和毛泽东的正确主张。这一点,当时刊登的《试看邓小平同志的自我批评》等一些批判文章和会议决议都可得到佐证。
这些文章、决议指责邓小平“始终不肯诚恳地认识和揭发自己的机会主义”,竭力“替自己的机会主义辩护”等等。邓小平承认在会寻安工作有某些缺点错误,但拒不承认犯有“罗明路线”和“反党派别和小组织的错误”。他在做了一、二次书面“检查”之后,就一概拒绝,坚定、冷峻地表示:“我没有什么可再说的”,“我写的是真话”,说完“把腰板一挺,不再作进一步的检查”,从容地向“拘留室”走去,表现了一个共产党人的铮铮铁骨。
于是,中央局“左”倾领导人便恼怒地采取组织手段进行处置。是年5月5日,经中央局批准,作出了《江西省委对邓小平毛泽覃谢唯俊古柏四同志二次申请书的决议》,指责他们“没有在党的布尔什维克火力面前解除武装”,宣布撤销邓、毛、谢、古的一切领导职务,将他们调往县区基层做巡视员和突击队的工作。
邓小平被撤销了江西省委宣传部长职务,给了“最后严重警告”的处分,“派到乐安县属的南村区委当巡视员”。乐(安)、宜(黄)、崇(仁)中心县委书记胡嘉宾没有避嫌,热诚相待,事后被中央局得知,胡嘉宾也随之被撤职。邓小平到乐安南村不到10天,又被指令“回到省委”,说乐安是白区,“怕出问题”、“逃跑”。邓小平被调回后,指令他在宁都县城附近的一个乡,接受“劳动改造”。
邓小平落难了。
几十年后,毛泽东在一个文件谈到邓小平时写道:“他在中央苏区是挨整的,即邓、毛、谢、古四个罪人之一,是所谓毛派的头子。”
“毛派”头子,落难宁都。这就是邓小平政治生涯中的第一落!
毛泽东说邓小平是“所谓毛派的头子”,“所谓”一词表明毛泽东是不认同什么“毛派”的。
半个世纪以后,邓小平在一次讲话中回忆往事,曾说:“我是‘三落三起’。”“三十年代在江西的时候,人家说我是毛派,本来没有那回事,没有什么毛派。”
可见,邓小平也认为“没有什么毛派”。
不是“毛派”,那又是什么呢?
邓小平曾这样解说:“比较正确地说,我是实事求是派。”
历史证明:中央苏区时期的邓小平,不是什么“毛派”,而是党内坚持实事求是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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