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比说什么更重要

8　朝三暮四：怎么说比说什么更重要

《庄子·齐物论》中有这样一个故事:

宋国有一个叫狙公的老人，在家里养了一大群猴子。狙公非常喜欢这些猴子，相处时间长了，他和猴子之间能够轻松自如地沟通。但是，养这么多猴子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时间一长，狙公家里就越来越穷困了。

狙公平时用栗子喂养猴子，尽量让猴子吃饱，但现在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他决定改成定量喂养，以节省开支。但狙公又害怕猴子会因此不高兴，于是便先欺骗猴子说:“早上给你们三个栗子，晚上再给四个，够吃了吗?”猴子们一听，都十分恼怒地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狙公又对猴子说:“我改变主意了，打算早上给你们四个栗子，晚上再给三个，这样总该够吃了吧?”猴子听了，一个个兴高采烈的，非常开心。

这就是成语“朝三暮四”的由来，告诫人们不要轻信花言巧语，受人愚弄，而要注重实际。

看完这个故事，先别嘲笑猴子的愚蠢，实际上，人类也经常会陷入同样的情形当中。

据说清朝晚期，曾国藩奉朝廷命令在家乡招兵买马，与太平天国作战，初期曾经屡屡失败，甚至连曾国藩本人都差点跳水自尽。他便自己写了一道奏章向皇上请罪，奏章上有“臣屡战屡败”的话。一个幕僚见了，向曾国藩建议改成“臣屡败屡战”。奏章送到京师，皇上看了大为感动，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嘉奖了曾国藩。从这里，可以看出中国文字的神妙之处，同样一件事情，怎么说比说什么更重要。“屡战屡败”突出战者是一个缺乏能力的庸才，无能之辈;而“屡败屡战”突出战者是一个面对挫折失败不肯认输的勇猛之士，虽屡次战败但是总能卷土重来。可事实上，如果细细思考一下，“屡战屡败”和“屡败屡战”其实说的都是每战皆败，没有打过胜仗，两者说的是一回事。

再来看一个例子:

在国外，有人做过一个实验，分别用A、B两个大小不同的杯子盛冰激凌，其中A杯子容量为5盎司，装7盎司冰激凌，因此看起来马上就要溢出来了;B杯子容量为10盎司，装8盎司冰激凌，但看起来还没有装满。如果理性思考，8盎司比7盎司要更多一些，因此如果付同样的钱，人们更愿意选择B杯冰激凌。可事实正好相反。

实验结果表明，支付同样的钱，人们更愿意选择分量更少的A杯，而不愿意选择分量更多的B杯。

这样的结果看上去近乎荒诞，但却是经常在我们生活中出现。对此，心理学家卡尼曼与特沃斯基为合理地解释这种现象，共同提出了前景理论。前景理论认为，人们对获得和损失会有不同的敏感度，获得时的快乐感要远远低于损失时的痛苦感。也就是说，在面临获得时人们往往是不愿冒风险，表现得小心翼翼;而在面对失去时容易冒险，会表现得很不甘心。

卡尼曼与特沃斯基做了一个这样的实验:

假定有一种罕见疾病可能会爆发，预计会有600人因这种疾病死亡。美国某实验室为预防这种疾病制定了甲、乙两套方案，采用甲方案可以救200人;采用乙方案，600人全救活的概率占三分之一，一个人也救不了的概率占三分之二。调查结果发现，人们更愿意选择甲方案，因为在这种表述方式下，救人是一种获得，所以人们更倾向于保守。

如果用另一种方式进行描述:美国某实验室为预防这种疾病制定了甲、乙两套方案，采用甲方案会使400人死亡;而采用乙方案，无人死亡的概率占三分之一，600人全部死亡的概率占三分之二。调查结果发现，人们更愿意选择乙方案，因为在这种表述方式下，死亡是一种失去，人们更愿意去冒风险。

事实上，两种情况的结果是完全一样的!救活200人就意味着另外的400人会死亡;“600人全救活的概率占三分之一”也就是“无人死亡的概率占三分之一”。之所以导致人们的选择不同，就在于人们在面临获得和面临失去时，会有不同的表现。这个实验和“朝三暮四”的寓言，曾国藩的奏章改动是同样的道理:“怎么说比说什么更重要”。

在电视上的股评节目中，我们经常看到有人提出这样的问题:“我手上有某只股票，是以多少钱一股买的，现在该抛还是该留?”其实，判断一只股票该抛还是该留，跟你最初以多少钱一股购买的没有任何关系，只能由这只股票的价值和当时的市场状况来决定。但是，绝大多数股民的心态都是，根据是否赚钱来决定该抛还是该留。如果这只股票赚钱了，就倾向于抛出;如果这只股票亏本了，即使继续在喋喋不休，也舍不得割肉。这种决策看上去似乎很矛盾，用前景理论来解释就是，人们对损失比对获得更敏感。

从经济学上来看，成语“朝三暮四”点出了一种现象:人们在做决策时，并不见得一定会去计算一个物品的真正价值。例如，前面提到的冰激凌实验就告诉我们，人们决定支付多少钱并不是根据冰激凌的量大量小，而是根据冰激凌到底满不满来决定的。

青少年在了解了这一点后，就要在消费时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轻易受他人的影响，不要轻信商家的广告就把腰包掏空，而要对于商品品质本身进行真正了解后，再做出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