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不可恃

聪明不可恃

聪者，听觉灵敏也。

明者，视觉清晰也。

聪明者，乃智力发达、记忆和理解之能力强者也。

——《字典》

从古到今，人们都希望自己或自己的后代聪明，人们认为聪明可以使人成功，聪明受人尊敬，聪明可以给人带来各种精神和物质利益，……，聪明的好处说不完。

但是，聪明也有使人误事的时候，请看下面的两个故事。

马克·吐温是美国的著名作家，其作品《汤姆.索亚历险记》、《哈克贝利历险记》等都是在世界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名著。除此之外，马克·吐温的演讲也是一绝。他见多识广，幽默风趣，还有他一口怪怪的南方腔调，每次都能让听众听得忍俊不禁，乐不可支。当然，马克·吐温也对自己的这个本事颇为得意。

有一次，他准备在一个小镇上演讲，一个当地人皮特跟他打赌说，如果他能把一个老头儿逗乐了，皮特愿意输给他一笔钱。马克·吐温对自己的演讲才能相当自信，一听之下就满口答应了。马克·吐温想，哥为的不是钱，哥是为了显示本领。

演讲那天，马克·吐温果然看到那个留着一把白胡子的老头儿坐在第一排正中。于是他一边使出全身解数，精彩段子一个接一个，一边悄悄地观察那个老头儿的反应。然而，就在听众震耳欲聋的笑声中，那个老头儿从头到尾忧郁地坐在那儿，没有露出一点笑容。严格地说，老头所表现的是一种茫然、无聊的神态。

最终，所向披靡的马克·吐温在懊恼和奇怪的心绪中支付了赌注。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输在什么地方。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问当地的一个小伙子，为什么我在演讲时，那个老头儿始终不笑？小伙子答道：这很简单，你说的那个老家伙啊，我认识，四年前他的耳朵就完全聋了。

再讲一个据说是“发生在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的真实故事”的笑话。

一名北卡州查洛特市的律师买了一盒昂贵的雪茄，并为雪茄投保了火灾险。他在抽完了整盒雪茄之后，向保险公司提出理赔，称自己的雪茄在多起火灾中灭失。

保险公司拒绝赔付。于是，律师向法院提起诉讼。法官面对这个荒谬的诉求做出无奈的判决——由于保险公司保证赔偿任何火险，且保单中没有明确指出何类“火”不在免责范围内，因此必须赔偿。保险公司最后赔偿这位律师15000美元的雪茄火险保险金。

法院判决后，当这个律师洋洋得意地去保险公司领取保险金时，保险公司报警将他逮捕，罪名是涉嫌多起“纵火案”。根据该律师在保险索赔案件庭审中所提供的证据及庭审笔录，律师被以“蓄意烧毁已投保之财产”的罪名被定罪，入狱服刑24个月，并罚款24000美元。

通过以上两个例子，笔者想要提醒的是：聪明不可恃。

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律师是一个智者的行业，很多律师也把自己视为社会精英，笔者对此并没有异议。但是，正因为如此，高明的律师才喜欢将自己的聪明包含在谦虚、勤勉、敬业、宽容等“非智力因素”之内，而摒弃轻率、炫耀、张狂、刻薄等不健康的作风。

你知道齐白石是如何刻印章的吗？也许你会从他篆刻大师的名头，或者印章上那劲力峭拔的刀痕猜测，他一定是大刀阔斧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相当潇洒地几下便完成一件作品。但是，事实却恰恰相反。据启功先生描述，齐白石在刻印章时是非常谨慎认真的。他会先用墨在待刻的印石上，写出反字，然后仔细端详，反复修改，直至满意为止。动刀时，老先生也是，缓慢进刀，端凝稳重，毫无轻浮、佻脱的意态。正是这份认真，才成就了他流芳千古的作品。

你知道高明的古董鉴赏家是如何购买古董的吗？也许你会以为他们只需眼睛一扫，便将诸般宝物纳入囊中。实际上，他们会将技术鉴定放在最后，先与卖家闲聊漫谈，从中了解卖方的情况，古董的来历，卖方对于该古董的看法，为何要出售，价格是如何考虑的，卖方对未来市场的看法，……只有在上述问题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之后，他们才会考虑是否购买该古董，之后才是有关古董技术鉴定的开始。其实，谁又能否定，他们在闲聊中已经开始鉴定了呢？

大师们所追求的不是故作聪明的、行为上的“潇洒”，而是最终结果的成功。如果仅仅凭借小聪明或者单一的技术，也许会有一、两次胜利，但是很难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中取得完胜。

或者我们可以用大智慧与小聪明来表述一下二者的区别。

大智慧是指那些能够最终解决问题的，或者说是从长期利益的角度能够获取高额收益的聪明。至于其表现形式是否具备机智、巧妙、流利或悦人耳目的特质并不重要（当然也不截然排斥），而小聪明大多是一种急智，是一种临时起效的聪明。

大智慧往往伴随着深谋远虑，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大智慧常常意味着韬光养晦，甚至表现出大智若愚。大智慧大多以深厚的功底和经验为根基。大智慧能够深邃到使人觉不出他在运用智慧，而以为是自然而然。大智慧与优秀的品德结合在一起时，被人们看做是天作之合。大智慧已经超越了个体的智慧，而能够将众人的智慧和能力集于一身，它是每个成功的领导者所必须具备的修养。让我们再用更加文学一些的语言来描述一下吧：大智慧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和谐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需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险峻的巍峨。它是勃郁的豪情发过了酵，尖利的山风收住了劲，湍急的溪流汇成了湖。

再来谈谈小聪明，它的情况有点儿复杂。一般人们在用到“小聪明”这个词时大多含有贬义，它通常包含这样几层意思：其一，小聪明仅仅是一些土办法，而不是基于专业知识的积淀，它通常仅能够起效于一时，却难以解决根本性的问题。其二，小聪明往往是短见，它只着眼于眼前利益，或者是局部利益，结果可能会顾此失彼，因小失大。其三，小聪明有时有故步自封主观武断之嫌，它意味着当事人仅凭以往的一些支离破碎的经验来解决所有问题，却排斥对于新知识的吸收和使用。其四，从解决问题的方法来看，小聪明意味着凭借以往的经验或感觉，直奔问题的发生点下手，而不是采用系统的研究方法，在通过科学的程序和辨证的思考之后，最终将问题系统地解决。其五，就学习方法来看，爱耍小聪明的学生不肯下笨工夫，喜欢抄近路，热衷于临阵磨枪，结果可能会使得学习效果不扎实，或者是不能从一些貌似枯燥的基础训练中领悟出深刻的东西，“熟能生巧”的学习方法往往不适于他们。

在此我们的重点不是探讨何谓聪明，而是想强调：聪明不可恃。请记住莎士比亚的一句话吧：聪明人才知道自己是笨蛋，而笨蛋往往自以为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