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高考:高考大餐馆
大学高考距离我已经将近三十年了,但是一直到今天,我仍然难以忘怀当时发生的两件事。
考场上有两名“枪手”被抓了,一个是某著名大学的学生,另一名早已毕业。他们都有超人的功力,连着几年为别人代考,每次都考取名校。
“枪手”考大学,出国拿博士
被抓之后,他们的学籍被开除了,曾由他们代考的学生,也失去学籍。问题是,其中有两位不但已经在国内念完大学,而且出国留学,在国外拿到了研究所的学位。
看到这个新闻,我想,那请“枪手”代考的人,功课一定不怎么样,既然功课不好,进入名校一定跟不上,就算台湾的名校是“由你玩四年”(University),出国也必然要出糗。可是,为什么他们不但拿到硕士,甚至有的马上可以拿博士了呢?
另一件使我难忘的,是进入师大美术系的那天,系主任致欢迎辞时说:“你们真幸运,今年有近两千人来考,我们只取二十五位,想必你们在进来之前,已经找很好的老师,磨炼了许多年,所以你们已经都很棒了!”
第一堂素描课下来,我环顾同学的作品,果然,大家都画得好极了。诚如素描教授当天的评语——“看得出,你们都受过学院派老师的指导。”笑了一下,他歪歪头,“说实在的,没受过学院派的指导,也考不进我们美术系。”
我问了几位同学,也想想自己:“可不是吗?我们的老师都是学院派的,甚至可以说,都是老师!”
只是,从那以后,我常想:“如果一个有才气,也立志做艺术家的人,因为找不到学院派的老师,或请不起名师指导,是不是就永远跟我们美术系绝缘了呢?如果这样,未免太不公平了!”
哈佛大学:不看过去,看未来!
我总记得,以前前美国驻华大使安克志的儿子对我说,他高中的成绩不是多么好,但是哈佛大学在口试之后收了他,原因是:
“哈佛大学不只问你过去学到多少,更重视你的潜力,看你未来能学多少。”
问题是,我们的高考制度,怎么发觉那些有潜力、有热情的年轻人?在僵化的考试方法下,会不会有太多张大千、黄君璧和林玉山,在第一关就被打了回票。
只是,想到这儿,我又自问:前面那几位,又有几个曾是考场的战胜者?靠着一纸金榜而伟大呢?
中国是多么重视科举,由科举出来的人才多得不可胜数,只是,如果我们好好算算,只怕不是科举出身的人,远比前者对中国历史有决定性的影响。
孙中山先生早在从事革命之前,就曾经上书李鸿章,还亲自送去天津。幸亏李鸿章没有理睬,相反的,如果李重用了孙,只怕孙中山就当不了国父。也只怕我们一直到今天,还跟英国或日本一样,有个高高在上的皇室。
也使我想起在师大时,听说系里想聘江兆申先生执教,后来因为江先生学历不合适而未达成,使系里同学失望了好一阵子。后来则知道江先生去了文化大学执教,又做到故宫博物院的副院长,而今则成为一代宗师。
当年师大僵化的用人方法,不但没伤到江先生分毫,只怕还促使他更上层楼、更伟大了起来。
一时成败不重要
这又让我想到已故的名音乐家邓昌国先生,有一次对我说:“你可以试着去角逐几个大奖。得个奖,对你一定有帮助。”隔一阵,看我毫无角逐的意思,他又说:“有些人才,不屑于跟人竞争。只是,不屑于竞争,是好的!不敢去竞争,就糟了!前者朝认定的方向,不断努力,总会出头。后者,一逃再逃,虽然有才气,到头来,也要落在人后。”
又隔了两年,再遇到,他拍拍我:“何必去争那几个大奖呢?去争着做那几个大奖的评审委员吧!”
邓昌国先生逝世好多年了,他的话还如在耳边。我觉得他是个很会鼓励人的人。他指出一条路,激励我走上去。又找出第二条路,给我再一次的鼓励。最重要的是,他强调,一个人不论去不去跟人竞争,也不论竞争的一时成败,总要认定自己的方向,默默地奋斗。
非常侥幸,我在高考时过关了。许多当年失败的同学,隔了一年再考,还有服完兵役之后又考上的。那些落榜的,则早早进入了社会。
我开画展时,好几位当年落榜的同学,收藏了我的作品。他们起步早,在社会上也成功得早,好多成了大老板,下面有一堆博士、硕士为他们工作。
你不可能被考试打败
我发现,自己当年想错了!
一个人不可能被考试打倒,只可能被考试打得自暴自弃,如果他因为没考取,而在未来的人生失败了,绝不是被考试淘汰,而是被他自己的“沮丧心”所淘汰。
我们可以不跟别人争,但不能不跟自己争。只有“超越自己”的人,才能真正地成功。
三十年后,回顾大学高考,我发现一个巧妙的比喻:台湾的高考,就像个非常著名,却座位有限的餐馆,当你挤进去,能吃到最营养、最健康、最好吃的东西。
如果挤不进去呢?
你可以改天再去,也可以不再光顾。毕竟这世界太大了,处处有餐馆、处处有美食。
只有那死心眼的人,才会说:“我挤不进去高考大餐馆,我要一辈子挨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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