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一九——一八九一
美国诗人，文艺评论家，外交家。生于马萨诸塞州新英格兰一个名门望族家庭。毕业于哈佛大学，并在该校任教20余年，做过《大西洋月刊》和《北美评论》主编。1877年起任驻西班牙公使，1880年起任驻英国大使。代表作有《比格罗诗篇》、长诗《大教堂》，另著有评论但丁、莎士比亚的论文，以及大量宣传废奴的文章。
本篇是罗威尔担任驻英大使时，在伦敦举行的一次晚宴上的即席演说。此类演说通常无明确的主题，但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要通过即兴发挥，尽量营造欢愉的气氛。罗威尔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首先，他在开场白中故意夸大餐后演讲的难度，使自己获得了随意发挥的自由；然后，他抓住7月4日这个日子（美国独立节），在“歌颂祖国”一事上大做文章；接着，他把话锋一转，利用自己的外交官身份，引出了英美两国在交往过程中发生的一些趣闻逸事；最后，他绕了一个大圈子，重又谈起了餐后演说的特点。通篇首尾呼应，一气呵成，起承转合自然流畅，听众的气氛也非常热烈。
1883年7月4日
柯勒律治阁下，各位勋爵，女士们，先生们：
我坦白地说，此时此刻，我有点如释重负。阁下，您已经间接提及餐后作演讲的难度。我得说我也像有的人一样，此种演讲做得越多，我的感受也越强烈。〔笑声。〕我认为，挡道的困难颇多，主要有三个。首先是有太多的话要说。这样，急于要脱口的词汇互相倾轧，互相践踏，结果什么也讲不清。第二，当别人期待我们消除听众脑中的空白时，却又无话可说。最后，我认为第三个，也是最难的，是必须接在一个已将你想说的一切都说了的人后面，而且说得比你还好！因此，我们常常跟着过去的语法学家叫道：“把那些家伙都吊死，所有动听的话都让他们先说了！”〔笑声。〕
7月4日这个日子已多次被间接提到。我相信，一般人都认为，在这个纪念日，某种特定的鸟（纹章学方面的鸟类学家——我相信除了他们便无他人，称其为“张翼鸟”）的神灵进入了每个美国人的心坎。不管他们是否乐意，在神灵的催促下，都要讲一大堆对祖国自夸的颂词。〔笑声和喝彩声。〕这一点，要我说，就是那种普遍的迷信。我希望我的言论多少能够起到矫正的作用。在此，我想问在座各位，是否还有谁要将今年要讲的对祖国的颂词只局限于某一天。〔笑声。〕
请允许我对个人经历说一点看法。命运注定我像尤利西斯那样，看到一样多（或许更多）的城市和各地的风情。这样，我就有机会观察到一个很普遍的现实，即：那些描绘我所处的地方的优点的词，都是些按地区特征加以划分的形容词。如果我身处小人国，那么我听到的都是该国的优点，并听到勇气这个词，听到常识这个词；我还听到叫做政治智慧的那个东西。如果我跨入隔壁的巨人国——自斯威夫特那时起，它已成为共和国——我听到那些话突然间都变为描绘巨人国所具有的优点了。〔笑声。〕
我很高兴能够在此感谢柯勒律治阁下。我相信，他是第一次将美国总统的大名和女皇陛下的名字在这种场合联系在一起的人。在阁下所说的话中，及今晚我们贵宾所说的话中，有一个词不断出现，虽然我认为它还是一个比较新的形容词，但给我的印象却很深——即“讲英语的”这个形容词。现在，我们不断听到一些“讲英语的民族”，“讲英语的人口”的说法。我认为这些说法不是要我们忘记，或是让我们忘记在“英国人”或“美国人”之间存在着竞争和本民族的自豪感。相反，这些说法表明，在具有同一血缘和语言的人们之间，有着某种永恒持久的相互同情。〔喝彩声。〕我确信，阁下，您所说的有关我们的贵宾将在美国受到欢迎及款待的话是千真万确的。他作为一个演员所具备的杰出才华，他能确保从伯比奇时代以来活跃于英国舞台上的那些杰出演员所具有的那些传统的，高贵的——也许我可称其为超众卓越的姿态和方法，一定会像在贵国一样，在美国也会备受青睐。〔喝彩声。〕
我确信，我还可以说，英国法官将受到美国律师界的欢迎（我本人为后者的一名小卒），而如果不是去开业的话，那他将更受欢迎。〔笑声。〕他会发现美国的法律得到很好的执行，我相信他会同意我的这个说法。但我要遗憾地说，执法的法官却是一些坐着不戴英国传统的假发套的人。〔笑声。〕自从我来到这里后，我听到一些朋友悲伤地对我说，作出这样的改变太大了，一定会出现衰败的。我用一个从我父亲那儿听来的小故事作答。我父亲还记得新英格兰最后一个仍戴假发套的牧师。一开始人们倒是觉得很奇特，可到后来他便成为一个怪物了。最终，这位先生也将假发套扔了。但在其教区内有一位可怜的妇人对此很悲叹。一次，当牧师从教堂内走出时，那妇人挡住他说：“喔，可爱的先生，过去，我总是深感安慰地听您讲道，总是深受启发。可现在您不戴假发套了，什么都没有了。”〔笑声。〕在我用这个小故事安慰我的英国朋友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我必须克制自己不再喋喋不休。我相信餐后演讲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即简洁二字。不过，这使我又想起了一个故事。〔笑声。〕大法官阁下已告知各位什么是餐后演讲的组成部分，它们包括笑话、引语和老生常谈。真正的成功的老生常谈，依我的判断，要求有极为优秀的天赋。我相信我还没有引用过谁的话，这使我又想起了一个故事〔笑声〕，是我很小的时候听到的——讲的是美国一个卫理公会的牧师。他在一个野营布道会上布道，讲了约书亚的故事。他是这样开头的：“信徒们，太阳的运行方式有三种，第一种是向前或者说是径直的运动；第二种是后退或者说是向后的运动；第三种即在我们的经文中提到的——静止不动。”〔笑声。〕
先生们，不知你们是否明白这个故事的寓意，希望你们明白了。今晚的餐后演讲者首先是走径直的方向——即太阳向前的运动。然后他又返回，开始重复自己——即太阳向后的运动。最后，凭着良好的方向感，将自己带到终点。这就是我们刚才说过的太阳静止的运动。〔在欢笑声中，罗威尔重又入座。〕
译自《世界伟大演说》吴毅马文龙译
井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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