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四一——一九0四
英国探险家,记者。原名约翰·罗兰兹。1859年随船队到美国,稍后改为现名,并加入美国籍。曾多次赴非洲探险,以救出另一名探险家利文斯通和考察刚果地理而闻名。著有《我怎样找到利文斯通》,《穿过黑暗大陆》等。
本文是斯坦利在纽约市莲花俱乐部为他举行的庆贺会上所发表的演说。全文叙述了他的记者生涯,尤其讲述了他在非洲大陆探险的传奇经历。1871年,他由《纽约先驱报》派往中非,找到了久无音讯的利文斯通。1874年,他继续利文斯通的中非探险计划,从非洲东海岸桑给巴尔岛出发,深入大陆,环绕维多利亚湖至坦噶尼喀湖,第一个完成了刚果河的全程探险,消除了世人对非洲大陆的许多模糊认识。1879年,他受比利时国王委派再次深入中非探险。通篇风趣诙谐,妙语连珠。然而,演说词的某些段落也反映了斯坦利及其所处时代的偏见,即认为非洲大陆是愚昧的“黑暗大陆”,而欧洲的白人给非洲带去了文明的曙光。
1886年11月27日
主席先生、莲花俱乐部的先生们:
在今天这样的时刻,一个人要表达心中的情感,也许要说上长篇大论才能说清自己的理念和想法。可以说,我周围的人在我还是微不足道的时候已经很伟大了。我特别清楚地记得,在我还默默无闻的时候,被现正坐在我对面的朋友乔治·汤森德先生派去报导一次讲演会。我仍记得他说话时的那种气派。他说:伽利略说过“地球在转动”,地球的确在转动,在圣路易斯商厦的平台上,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发生了。〔笑声和喝彩声。〕另一个让我抛头露面的美妙时刻是我被派去桑威奇岛,报导马克·吐温的一次演说。现在,我的眼睛正注视着左面。我看到了安德森上校。就是那张特别的脸使我产生了一个想法:也许贝纳特已收到几份电报,并正考虑派我去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地区,执行险恶的使命。〔笑声。〕
当然你们明白,完全是因为报社老板和总编,我才不得已脱去了新闻记者的和平外衣,穿上了非洲旅行者的服装。追究老板的动机不是我这个报界无名小辈的事,老板是个能干的编辑,非常富有,极为专横。〔笑声。〕他指挥着一支伟大的游动的记者队伍。他们是国际新闻界的佼佼者;从大西洋底到最高的山顶,他们无处不到,无事不知;他们随时准备给予国会内阁成员以忠告,也随时准备给予最小的治安法庭以忠告。〔笑声。〕我属于游动记者的行列,我发自内心的话语是:我要以不懈的努力去尽责,百折不挠地献身于我的职责,任凭世间万物频繁交替,我赖以生存的仍是靠自己的努力。〔笑声。〕可能你们以为一个能干的编辑是以获得最大限度的报纸发行量为满足的,而我的不屈不挠的和矢志不移的动机却是——如果我不健忘的话——以自己全部的努力去尽责,力争赢得总编的厚爱;借用英国国教教义的说法,“召唤我上帝也会高兴的”。〔笑声和掌声。〕
老板第一次派我去阿比西尼亚,是从密苏里直接去阿比西尼亚。先生们,这是多么大的跨越呀!〔笑声。〕我想,关于阿比西尼亚的许多知识,住在密苏里两岸的人几乎不了解,诸位先生可以给我作证,但对于贝纳特先生来说似乎是非常平静的事,对于伦敦的代理商来说,似乎也是极为平常的事。当然我也照此办理,我以非常平常的心情去了阿比西尼亚。由于某种原因,或许好运伴我,我的电文比英国政府早一个星期报导了马格达的垮台。尽管伦敦报纸说我是个骗子,但人们却说我干得好。〔笑声。〕
我意识到要做的第二件事是受命偷越封锁线去克里特岛,从克里特人方面和从土耳其政府方面报导克里特反叛事件;随后又派我去了西班牙,从共和政体方面和从西班牙王室正统派方面加以报导,完全不带偏见。〔笑声。〕
非常突然,我被召到了巴黎。贝纳特先生以不容商量的口气对我说:“我要你去寻找利文斯通。”就像我对你们说的,我的角色只不过是一个报纸记者,我不敢对人说我的灵魂是属于自己的。贝纳特先生不屑一顾地说了声“去”,并给了我一杯香槟酒。我受宠若惊;我去了。〔笑声。〕我去是对他尽责任。好运随即而至,我找到了利文斯通。〔笑声、持续喝彩声。〕
像一位好公民所应做的那样,像一位好记者所应做的那样,我回来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然后,我到了亚丁,提出了一份请求,允许我去中国之前能访问文明世界。〔笑声。〕我来到了文明世界,你们以为结果如何?出乎我意料,我发现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的话。〔笑声。〕我的天哪!要是我对这件事情还有什么值得自豪的话,那就是我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好”。〕我怎么说就怎么做,尽我的可能去努力,就像许多出色的人先前已做过的那样,就像我的前辈已经做过的那样,准备捐躯殉职,这就是我想要说的。〔大声喝彩。〕
如果我不曾被怀疑过,我不相信我会重返非洲,我就会去适应环境,尽全力去获取李德先生——贵俱乐部一位保守成员的认同。〔笑声。〕我就会安居乐业,如你们周围的一些爱国者一样;不再冲动,不再冒犯上司;我就会请客做东,周末晚上还会拿出一点雪茄招待贵客,或许还会开一瓶香槟与友人共享。然而事情并非如此。我离开纽约去了西班牙,不久阿散蒂战争爆发了,幸运之神再次伴随着我,在所有人之前我先弄到了和平条约。当我正准备从阿散蒂战场回英国时,从圣文森特岛发出的一份电报送到我手中,说利文斯通死了。我回电说:“我的天哪,这对我意味着什么?纽约人不相信我。怎样才能证明我所说的是真的?乔治阁下,我将去完成利文斯通的工作。我会作出证明,找到利文斯通算不了什么大事,我将证明我是一个有作为和真正的人。”这就是我要去做的。〔热烈喝彩声。〕
我陪伴着利文斯通的遗体去威斯敏斯特教堂墓地,我眼看着遗体被掩埋。我离开他已经16个月,而我的生活仍然没有充满希望和欢乐。《每日电讯报》的老板打电报给贝纳特问:“您是否愿意参加我们为斯坦利去完成利文斯通的考察而举行的欢送会?”贝纳特在纽约收到了电报,他思考了片刻,然后抓起一张白纸写下了:“我参加,贝纳特。”那就是我的使命,我出发去非洲打算完成利文斯通的考察,同时要解决诸如尼罗河的发源地问题,维多利亚湖是否只有一个湖,抑或由好几个浅湖组成。此外,还要探索一下塞缪尔·贝克爵士考察过的阿伯特·尼安塞湖,找出坦噶尼喀湖的出口,随后要查明是哪一些奇妙而神秘的河流引诱利文斯通走向死亡,或许是尼罗河、尼日尔河,也可能是刚果河。《亚洲曙光》一文的作者埃德温·阿若德对我说:“你认为你能解决所有这些问题吗?”“不要问我这种似是而非的问题。拿出筹款,对我说去那儿,这就行了。”于是,他劝劳森拿出筹款,我即去了。
首先我们解决了维多利亚湖的问题。那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湖,并非由一串簇拥在一起的浅湖或沼泽组成的,面积是21,500平方英里。当我们力图解决塞缪尔·贝克爵士的阿伯特·尼安塞湖的问题时,我们发现了一个新的湖,比阿伯特·尼安塞湖更美的一个死湖——劳克斯特湖。在此同时,戈登·柏斯哈派遣他的中尉去探险,环绕阿伯特·尼安塞湖航行,发现这只能是140英里毫无收获的旅程。因为贝克爵士以热情勃发的神态站在了一块高地的陡坡上,俯视着阿伯特·尼安塞湖的深蓝色湖水,带着一种浪漫情调喊道:“我看到这湖在西南方向延伸出无数支流!”先生们,“无数”这个词不是一个地理学家的表达方式。〔笑声。〕我们发现坦噶尼喀湖没有出口,尽管那是一个淡水湖,我们找到了问题的答案。日复一日,当我们进入这个奇妙的曾引诱利文斯通走向死亡的河,不禁与利文斯通一样产生了疑虑。他在发出的最后一封信中写道:“要不是为了这不朽的尼罗河,我才不愿把自己作为黑人桌上的肉食呢。”
经过400英里的旅行,我们来到了斯坦利瀑布。在它的对面,我们看到河流折向西北面,此后又转向西方。接着,视野所及能看到楼屋,城镇,陌生的部落,陌生的国度,以后就全靠我们的想象力了。我们不知道还会看到什么。我们感到疑惑,当河流转向西方时,我们的想象到此结束了。我们看到,此刻河流直接对着刚果流去。我们拿出深红色的念珠和磨光的金属丝——特意加工了的,用以谋取所遇到的土著人的好感。我们说:“这是给你们回答问题的酬谢,能否告诉我们这是条什么河?”“它当然就是这条河。”那并不是一个答案。需要做一些说服工作,才能一点一滴从他们的酋长的脑子里挖出东西,促使他能用响亮的声音讲出来:“这是‘可吐亚’刚果。”“原来是刚果大地上的一条河。”啊!为了我们永恒的梦。啊!为了克劳菲泉和莫菲泉——希罗多德所描绘的神话般的泉水。啊!为了河的两岸——那里是法老女儿找到摩西的地方!这是突然冒出来的刚果。随后我们在河上航行,经过陌生的国度,食人部族,没有经过那些高度戒备的部族地区,经过了1100英里,直到我们到达了这河的环形的延伸部分,我的坚持到最后的伙伴喊了起来:这就是斯坦利水潭。于是,在5个月之后,我们结束了旅行。
此后我春风得意回到了美国,像乌干达皇后那样说:“看!我怎么对你们说来着?”但你们知道,命运之神不允许我在1878年被人理解,就在我踏上欧洲大地的当天,意大利国王为我安排了专列,送我去了法国;就在我在马赛下车的那一时刻,比利时王国有三个外交官请求我再返非洲。“什么?回非洲?永远也不!”〔笑声。〕“我已来到了文明世界,我已得到了欢乐,得到了爱。为了生活,为了希望,我不回去。让那些从未到过非洲的人去吧!我已经受够了。”“那么,或许不久以后再去?”“嗨,我不清楚不久将会发生什么事,就眼前,我肯定不去,肯定不去!即便为了继承罗特希尔德的财富也不去!”〔笑声和掌声。〕
我得到巴黎地理协会的接纳,这时我才开始有了“嗨,毕竟我已做了些事,不是吗?”的感觉。我感觉好极了,〔笑声〕但你们知道,我历来把自己看作共和党人,我藏有许多弹痕累累的旗帜,布满箭孔的旗帜——许多星条旗。在非洲,我带着这些星条旗找到了利文斯通,跨越了非洲大陆,我对这些旧旗帜从心底里表示崇敬。现在我把这些旗帜带到了伦敦,放在秘密隐蔽的柜子中,留神照看着。我仅允许最亲密的朋友观赏,假如你们中有谁光临敝舍,我定会把旗帜拿出来给你们看。〔喝彩。〕
在完成了《穿过黑暗大陆》一书后,我开始用书上的内容讲学:“我已经穿过了非洲大陆最大河流所流经的区域,这块土地没有主人。对富于智慧的人来说,寥寥数语就足够了。你们有布匹、金属器皿、玻璃器具和火药,而成千上万的土著人有象牙、树胶、橡胶和染料,易货贸易利润一定看好。”〔喝彩。〕
比利时国王委派我去了刚果。我的探险从海岸开始,起初有300个有色人和14个欧洲人参加。当我回来时,却带回了300名受过训练的黑人和300名欧洲人。起初,一年向我提供5万美元经费,但到事情结束时已达到70万美元的经费。你们瞧,这就是文明的进步。当我们发现刚果时,那里仅有独木舟,而今天那里已有了8艘蒸汽轮船。最初有这么一种说法,利奥波德国王是个梦想家,他梦想着他能使非洲野蛮人团结起来,结成联盟,成为自由国家。但到了1885年2月25日,欧洲列强和美国也批准了一个法案,承认了我们所获得的领土是个自由、独立的国家——刚果。或许,贵俱乐部的成员如果对利文斯通和利奥波德所作所为的价值略加思索,他们就会同意说,那些在有生之年在这个世界上尽了自己的责任的人,他们所付出的劳动无论如何是不会徒劳的,他们所曾做出的牺牲是为了使成百万非洲人摆脱愚昧。〔热烈鼓掌。〕
译自《世界伟大演说》蒋皓译
井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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