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喝粥，不混账

35.　宁喝粥，不混账

钱能办大事，也能使人迷失方向。许多令人扼腕的事都是从公私账混淆开始的。陶行知说：“公和私应当划条鸿沟，绝对隔离，不使它有毫厘之交通。”

皖南事变后，他办的育才学校在政治、经济双重压迫下，陷入了“要饭办学”的困境。为维持学校，他天天在外奔波。他穿的学生装有两个口袋，右边口袋放募捐来的钱，是公款；左边口袋则是他卖文卖讲所得，为私款，泾渭分明，绝不混淆。

抗战时期，史学家翦伯赞逃难到重庆，生活窘迫，陶行知很关心他，常常送大米、送香烟去，给他尽可能的帮助。有一次陶先生在路上碰到他，正是午饭时分，便拉他去小饭店用餐。翦伯赞很高兴今天可以打牙祭了。刚坐下，陶先生就习惯地摸左口袋，糟糕，只剩下一元钱。老板说一元钱只能买两碗粥。翦伯赞见陶先生右口袋鼓鼓囊囊的，便提醒他：“摸摸看，这只口袋好像有钱。”他说：“这是公家的钱，一分也不能用。”翦伯赞不高兴了：“公家的钱借来用一用，回去再还，有什么要紧。”他抱歉再三后说：“私账混入公账，公账混入私账，就是混账。你不想要我这个老朋友当‘混账’吧？”见陶行知给自己扣了一顶帽子，翦伯赞心里再不高兴也不好说什么了，于是两人一同喝粥。

吃一顿饭如此，在大处，他亦如此。周恩来非常关心陶行知，曾偕邓颖超去“育才”，还在陶先生住的碉堡留宿，作秉烛夜谈。后来，周恩来代表八路军办事处向“育才”捐了400元大洋。陶先生特地写信给主持工作的副校长：“捐款请即入公账。周先生是吾友，故昨日请客一切费用，连酒菜、饭茶、滑竿、船钱都在我的暂记账上，并请立即清算，以便照付。学校经费中不宜动用一文。”原来，陶先生所说的“混账”是单向的，公账可由私人付，而私账决不动用一文公款，所以他左边口袋经常是空空的！

陶行知曾经很有钱，他在东南大学任教务主任时，月薪400大洋加100大洋车马费，当时可买2.5万斤大米。他为了办教育辞职辞官，一生“吃不饱来饿不死”，虽然他“汽车越坐越大，学校越办越小”，即使到了“要饭办学”的地步，他仍是快快乐乐的。正如他所说：“不要把钱看得太大，因为钱之上有更大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