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死不得

72.　想一想，死不得

南京燕子矶，山势险峻，站在山顶的巨石上俯瞰长江，只见白浪滔天，孤帆点点，江水如一缎带围绕矶石，奔腾而去。巨石上，常有青年因失学、失业、失恋、生病，从燕子矶山顶跳下去，葬身长江。这地方成了青年寻短见之处，这样的事时有发生，陶行知非常忧虑。

一天有人奔来说：“又有一个女学生坐在山顶哭。”陶行知知道，女孩子要自杀，多半为了感情问题。他急忙奔去。他远远地看见女孩坐着，夕阳将她的侧影拖得很长，她全身披着晚霞的红光，静静地坐在山顶，似一座雕像。陶行知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动，别动啊！”他不敢叫，怕吓着了她，只顾拼命地往上攀登。没等他爬到山顶，只见那人纵身一跃，一个年轻的生命一瞬间化为乌有。

陶行知俯身看长江，水面平平整整，只见一圈圈浪花转着圈回旋。他低下头，悲悼着这位不知名的青年，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他在心里痛楚地问：“姑娘，人活的时候少，死的时候多。有益人类的意义，不就是使一切人有生之乐，无生之苦吗？生命是宝贵的，生命是有意义的，你为什么选择死？”可是，姑娘已化为乌有，陶行知再想说些什么，都已是徒劳。他频频回头，已不见人影，水面也恢复了平静。他拭着痛惜的泪下了山。

陶行知回到学校，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一大早，他请人做了两块大木牌，写上两段话，亲自将它竖在山顶。一块写着：“死不得！人生为一大事来，应当做一大事去。你年富力强，有国当爱，有民当报，怎可轻死！”另一块写着：“想一想！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你与其为个人事而死，何如为中国乡村教育事业努力而生呢？”两块木牌上都署有陶行知的名字。

从那以后，凡是上山的人，都能看见这两块充满关切、挚爱之情的木牌。有的青年在决心离开人间的瞬间，清醒过来，这两块木牌上的字如母亲慈爱的呼唤，如老师深情的教导，使他们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勇敢地去走他的人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