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房挡不住

熊猫会武术　票房挡不住

张景宇

武林大会锣声响，“功夫熊猫”初登场

头戴斜黑斗笠、身披暗红斗篷，肥熊猫“阿宝”在风沙弥漫中半掩脸孔、步履坚定，活脱脱一个西部英雄。可那“斗笠”咣当掉到地上的时候，我们看到，那斗笠是个锅盖，来自面条世家的熊猫阿宝原形毕露，这时它才真正登场——一只肥熊猫，没有脖子没有腰，被同门笑话为历史上第一个因为肚子太大而看不到自己脚趾的武林高手；又懒又馋，讨厌爬楼，讨厌起早，但可以为一个肉包子奋战到底。谁能想到就这只肥笨熊猫居然打败了豹子，成了大侠呢。

也是这只肥笨熊猫掀起了2008年暑期票房风暴。《功夫熊猫》的开画成绩即很惊人——6000万美元！上映以来票房一路看涨，仅在中国内地就收进1.81亿元人民币。全球票房收入高达6亿美金！

6亿美金是什么概念？折合成人民币高达40多亿。据准确统计，中国2008年总票房成绩突破43亿。也就是说仅这一只叱咤全球的熊猫，跟中国2008年全年银幕上出现的所有人鬼蛇神加在一块，打了个平手。

“肥倾天下，腩震武林”的史上最可爱最搞笑的功夫高手阿宝，俨然成了最受欢迎的明星。于是《功夫熊猫》的后续收益将源源不断。制作方梦工厂鉴于这只来自中国的肥熊猫阿宝风靡全球，已经开始筹备续集，甚至会视观众的反应和热情程度，做好了拍成系列片的准备。梦工厂将继续打造阿宝的武侠传奇，阿宝将是梦工厂下一个吸金法宝。

《功夫熊猫》——“功夫”和“熊猫”

——为什么不是“中国制造”

这个是很多中国人心里的疑问，甚至成了政协十一届全国委员会常委会第二次会议上政协常委们讨论的热点话题。各界的评论，都聚焦在影片所呈现出近乎原汁原味的中国感觉，甚至还引发了对国内动画片的质疑：为什么一部基于中国文化的动画佳作，却出自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人之手？

是啊，美国人用中国元素做成的动画片在中国市场上赚走了1.81亿人民币！且看《功夫熊猫》里都有些什么中国元素：

2007年，有一场大型网络调查活动称为“寻找中国100个元素”，调查结果中，长城、春节和龙分别列为“中国元素”前三，熊猫、中国功夫、戏曲脸谱、针灸、书法等也毫无争议地出现在长长的名单中。

《功夫熊猫》创作者汲取了中国文化中极具代表性的两大中国元素：熊猫与中国功夫。然而远非如此而已。

整部影片对中国化意象与民俗的精到构造，使得东方式的情调自然奔涌。影片中，中国古典诗词中的意境以影像的方式细腻地表达出来：飞舞的桃花、檐牙高啄的古建筑、颤巍巍的索道、曲折的长廊石桥、悠远的古亭、写意画般的红日以及大段留白写意的中国山水画风格的场景。

影片伊始，好莱坞片头的标志动画便以全新的剪纸画方式示人，让影片散发出了一份淡淡的中国古韵清香。影片中，动物们吃面条，用筷子；悍娇虎与小螳螂身着唐装，熊猫阿宝穿着那件满是补丁的“伙计裤衩”；墙上悬挂的是体现功夫至高境界的太极阴阳图。众多中国文化的表征符号——卷轴、斗笠、牌坊、庙宇、宫殿、面条、豆腐、鞭炮、轿子、包子、瓷器等，贯穿影片始终，配之以中西合璧的音乐，让人倍感亲切。影片的片尾动画长达近七分钟，融汇了剪纸、泼墨、皮影等中国民间古老文化艺术，这些精致的细节表现出好莱坞影片背后精湛的功夫。

角色和动作以及情节设定方面，《功夫熊猫》历数了东方经典功夫片的设定和名段，深得香港功夫片精髓。“龙腾虎跃、月下侠客、飞檐走壁、虎鹤双形”，中国武侠经典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资源，不仅具有深厚的人文内涵，而且还展示了东方文化的神秘性和传奇性。“拜师学艺”“武林大会”“正义战胜邪恶”这些均为中国武侠小说中的固有模式。虎、鹤、猴、蛇、螳螂是中国“象形拳”的化身。

片中江南式的居所和高耸入云的武林圣殿，很容易让人想起《卧虎藏龙》中的场景。鸭子、兔子、猪和数位高手组成的“和平村”，就是《功夫》中龙蛇混杂、高人藏身的“猪笼寨”；阿宝和大龙的对决，也一如《功夫》里的“阿星”和“火云邪神”的正邪斗争。阿宝与师傅“抢碗”的动画是《蛇形刁手》中的动画重温。

最精妙的是，片中的“神龙大侠”宝典龙轴其实是一张“空白秘籍”，这与中国武术“禅悟”式的“自我体悟”如出一辙。乌龟大师秉承智者所吟咏的“没有什么是偶然的”这种宿命理念，并最终在羽化成仙中完成道家的至高理想。影片将中国文化、中国元素体现得如此深入和地道！

大到美术场景和背景音乐的制作，小到道具青花瓷的花纹，影片无不让中国观众感到熟悉和亲切。借助观众对文化的认同感，这只来自美国的熊猫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攻下了中国市场。

结论：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中国元素征服中国市场。

《功夫熊猫》的好莱坞血统

《功夫熊猫》首要观众标的绝非中国市场，从票房收益上来讲，美国本土市场是块更大的蛋糕，无疑是好莱坞电影最先考虑的方面。仔细看过《功夫熊猫》影片的观众都会有这样的感触：熊猫阿宝长了张中国脸，耍的是中国功夫，但这个角色无论是神态、语言，还是个性上，都是典型的西方人特征。

剧情里阿宝的爸爸——那只可爱的鸭子对阿宝说：我们是面条家族，血管中流着面汤。笔者不禁想说：影片《功夫熊猫》属于好莱坞家族，周身带着好莱坞血统。

首先影片语言上充满了西式幽默：“我是个做面条的，但我理解你的想法，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很疯狂的想法，我竟然想要去做豆腐，疯狂吧？！我怎么能做得了豆腐呢？后来我还是安心地去做面条了。”这是鸭子老爸对熊猫儿子的谆谆教诲，令人捧腹大笑。这样的幽默在片中无处不在：熊猫阿宝是个卖面条的，这本身就很有意思，熊猫的爸爸居然是只鸭子，鸭子老爸跟熊猫阿宝自豪地讲述他们面条家族发展史时提到面条店是熊猫的爷爷的爷爷打麻将赢的……这种语言上的幽默，有着浓厚的美国风味。

题材上，这种励志故事是“叫座”的经典叙事模式。从好莱坞商业片的角度来说，该片同《蜘蛛侠》《汽车总动员》等一系列影片一脉相承，我们甚至可以说这些电影讲述的都是同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都是同一类型的人物——英语中称为“loser”（失败者），中文我们称之为“小人物”。他们往往在现实生活中郁郁不得志，处处遭受委屈和尴尬，不为周围的人群所接纳和理解，但心中却有着某种看起来无法实现的期望。然后，在一个阴差阳错的机会之下，获得了某种超凡的能力，之前的梦想得以成真。然而这时，他还不够自信，还没有勇气，但是拯救他人、拯救国家、拯救世界等艰巨的任务已经摆在面前，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他从自卑走向勇敢，最终拯救了他人，也战胜了自我，成为英雄。

《功夫熊猫》里面，龙轴是权力争斗的核心，是豹子太郎处心积虑要得到的东西。然而阿宝取出龙轴后，怀着极端崇敬的心情打开，却发现龙轴里面是一片空白，只看得到折射出的阿宝自己的脸。鸭子老爸用地道的美国式表达道出了其中玄机：“To make something special，you just have to believe it special.”鸭子老爸是这样阐述这个道理的——他郑重其事地说，是时候把他独家面条秘方传授给阿宝了，他兴奋地叫着，阿宝却对此提不起任何精神。鸭子老爸说：“秘方就是……没有秘方！要让面汤变得神奇，你只需要相信它是神奇的就行了！”阿宝突然明白这与空白龙轴有异曲同工之妙——相信自己是神龙大侠，相信自己是和平谷的拯救者，那么自己就是！

个人英雄主义是典型的美国式元素。人们爱买这样的账，因为影院座位上的多数观众都可以在电影中找到自己。他们关注着银幕上人物的困境，看他们如何走出困境，并从中获得感动、启示、力量还有欢乐。这正是“美国精神”鼓吹的乐观向上、充满希望，也是人类追求的优秀品质。

好莱坞电影的叙事模式具有一定的情节公式，即纠结情节点，集中表现冲突和对抗，随着情节点的积累，逐场增高到达故事高潮。实际上，好莱坞编剧手册长久以来一直恪守一条公式：情节＝安宁——扰乱——斗争——平定扰乱。《功夫熊猫》也遵守这一原则。它的情节主线是：和平谷的安宁——太郎从监狱逃脱——打败太郎——和平谷恢复和平；关于阿宝的情节是：面馆的平淡生活——阴差阳错成为龙斗士——习武打败恶人——幸福生活。

干扰的介入导致紧张的戏剧性动作和悬念。阿宝的零级水平、太郎越狱、五将败战及寄予众望的宝典不过白纸一张等情节点的不断堆积使观众对于阿宝的功夫和和平谷的安宁产生越发焦躁的担忧，随着太郎的迫近，这种担忧达到最高点，故事也发展至高潮。太郎在途中的时间则是阿宝练就盖世神功的最后期限。古典好莱坞电影总把高潮设置为时间紧迫的最后期限或最后营救，这种延时技巧体现了戏剧化结构的力量。

严格的因果关系不仅产生最终结果还产生连续性。片中每个段落都有各自微型的发展脉络，从呈现、发展到最后抉择，结束时留下未决悬念，该悬念又成为下一个段落或场景发展的合理动机。这就是好莱坞电影著名的线性叙事建构。

好莱坞电影经过长期法则约束和市场检验已经产生相对稳定的制作体系和内在规范，固守情节风格化，不鼓励个性突出。因为这样的叙事模式是最有票房保障的模式。

香蕉电影：黄皮白瓤的结合策略同时保证了东西方市场

然而立足美国的好莱坞本土资源毕竟有限，日益模式化的叙事方式、大场面的视觉冲击带来了观众的审美疲劳，在商业化的驱使下，好莱坞需要吸收其他国家民族的素材来解决影视资源的枯竭、观众审美疲劳和创意不足带来的焦虑。好莱坞就像一个大熔炉，世界各地的题材被填充进去，经过一番悉心打扮，以“美国化”的方式出现在银幕上。

中国元素实在是好莱坞电影不错的装饰。李安曾经说过：文化的差异性是吸引力的关键，所以，西方受众感兴趣的是陌生而神秘的事物，以西方电影的形式拍摄，很难有新颖性，而完全以中国化的思维方式拍摄电影又难以理解。或许黄皮白瓤的香蕉电影是种两得的策略。

风光了一百多年的好莱坞一向奉行“拿来主义”。他们宣称，“好莱坞永远都在寻找最好的故事，它发生在哪里并不重要”。于是梦工厂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生产出《功夫熊猫》这样的文化混血儿。《功夫熊猫》票房的胜利也即这种香蕉电影策略的胜利。

肯德基油条和“文化领养”

任何一个国家都有它独特的文化特质。以餐饮为例，一看到麦当劳和肯德基就知道是美国的饮食文化。中国的八大菜系以及饺子、元宵、刀削面等，也是在中国饮食文化的基础上继承并发展而来。

既然肯德基为了开发中国市场可以在早餐时段供应油条，我们为什么不尝试着把西方有益的文化“领养”到中国，在保持本土文化特色的同时也兼顾与世界文化的沟通？

中国有着丰厚的历史文化积累，有着无可替代的题材优势，遗憾的是我们对这些题材资源缺少现代性的理解和世界性的观照。总是试图用自给自足的生产方式来维持本土文化，从而丧失和弱化了它的竞争力。

《功夫熊猫》提供了一种不同文化互相接触和交流的典范模式：混杂的、融合的文化策略，为当代中国文艺工作者提供启示。在“全球化”语境中，无法坚持文化的固有原创性或“纯洁性”，提倡混杂的、融合的文化策略非常有意义。没有一个国家可以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孤立存在。在这样的世界里寻求生存发展，不能固守旧有文化传统，也不能抛弃传统而被外来文化同化，只有将传统文化与通俗文化相结合，才能焕发新的生命力。对于当代中国文艺工作者特别是中国电影人来说，既肯定传统文化的持久力量，又立足于现实，明智而审慎地把传统文化与当代通俗文化结合起来，“洋为中用”，才能在多元文化世界里得以发展。

从《卧虎藏龙》起，及后来的《英雄》《功夫之王》等中国影片渐渐开始打入欧美电影市场、获得西方观众的认可，这就是“文化领养”结出的果实，是采取“双重编码”文化策略、实现“中西合璧”的产物。中国的影视界开始从好莱坞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商业电影独特的艺术形式规则、商业规则、电影理念和运作方式等。

发掘既具本土性又可以为全世界所理解的那些“文化资本”，必定将是未来几年中国电影走向世界的重要路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具备这种国际视野非一朝一夕之功。以《功夫熊猫》为例，导演马克·奥斯波恩和约翰·史蒂文森都是中国文化的粉丝，他们酝酿并拍摄这部影片花了5年时间，而他们开始研究中国文化，却已经超过30年。约翰·史蒂文森熟读《道德经》和《论语》，热爱中国文化。5岁就立志要拍电影的他出于对动作片的喜爱。不禁让人感慨精品的出炉倚靠的是创作者巨大的热忱和坚固的恒心。

在制作前，主创人员集体翻看了大量的七八十年代香港功夫片、武侠片，他们不但在影片中糅合了众多动作技巧，更是把功夫片里的神髓都演化得像模像样。片中主角熊猫阿宝的同门，分别是老虎、猴子、仙鹤、螳螂与蛇的动物形象，有中国武术文化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几种动物，正是中华武术文化中几种颇有代表性的形意拳法的象征——虎拳、猴拳、鹤手、蝗螂拳以及蛇形刁手。《功夫熊猫》的创作者不仅对这类仿生的武术技击感到好奇，更灵活地将其运用到本片的角色形象设计上，即便是简单的套用，但是在对“功夫”这一外延繁复内涵抽象的概念的高度概括与具象化上，连我们自己都不曾想到，令人拍案叫绝。

东西方艺术是完全不同的风格。比如西方人喜欢稠密的色彩，东方人更喜欢含蓄，出于这一点考虑，剧组把影片的整体色彩都调淡了。他们尽可能在技术和艺术风格上体现中国特色，比如用水墨画这种极具中国特色的表达方式。史蒂文森于2000年在桂林玩过一周。就是那一周的旅游，让史蒂文森在《功夫熊猫》的很多场景里融入了桂林的山水，他说“玉皇大帝的皇宫就来自于我当时在桂林的灵感”。“以前我一直以为中国水墨画中的山水就是一种艺术形式的创作，但是真正去桂林走了一圈，我才理解，原来桂林山水真的就是画上这样的（水雾缭绕）！这是西方人没有体会过的，所以我们尽量要确保能正确表现出这种中国特色，通过电脑特效模拟制作出电影背景中柔和的雾气层层扩散缭绕的感觉。”他们研究了很多亚洲艺术，尤其是中国艺术，想弄清楚中西方艺术的差异在哪里。为此，他们常走进中国的博物馆研究中国艺术，还专门请了一位中国艺术家加入他们的团队。

影片自2005年9月开机制作，两年半后只完成部分镜头。他们请成龙去看镜头效果，史蒂文森描述当时的情景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不满意，后来看他一直在笑，我们就知道自己成功了”。成功是因为他们事先在每一个细节上都仔细掂量过。“我们一定要让观众相信电影中‘会说话的动物’和古老的中国都是真实的，所以表演必须真实。如果这些动物的动作太过卡通，观众可能无法接受这种‘大变身’。因此，除了要让这些动物形象讨人喜欢，我们还要尽量让他们在没有打斗的场景中也表演得逼真。”为此，“仙鹤的每一根羽毛都是可以单独活动的；对蛇的动画设计也进行了大量的技术开发与创新，才最终使它看上去有血有肉而且还能行动自如……”

残豹太郎越狱这段动画设计得相当出彩。第一个精彩镜头是豹子越狱时，从万丈深渊下面跃起，利用纷纷落下的巨石，腾跳转跃，速度感极强。石头快速落下，豹子争分夺秒，用利爪紧紧扣住石尖，像电脑游戏的感觉；第二个精彩镜头是豹子在藤桥上和悍娇虎的打斗，两只猫科动物都腿脚功夫了得，一脚飞踢，桥板纷纷乱飞。和经典电影中的反派一样，残豹太郎出场前被制造了足够的悬念，戏份不多，却绝对抢眼，也因为它是纯粹的功夫高手，所以出招凌厉残忍。

史蒂文森从一本中国老和尚设计的木偶书上得到这个造型的灵感，残豹逃出大牢的桥段既交代了其所向无敌的本领，为后面的决斗做足悬念，本身的打斗也是全片最酷炫刺激的一场。被指派负责这部分分镜动画的丹尼尔·葛雷格说，“既然是一场越狱行动，监狱的场景设计得愈夸张愈好。所以我们让这个大牢只用来关一个犯人。”整场越狱戏拍得非常有气势，并且紧凑利落、行云流水的画面将豹子太郎的身躯勾勒得尤为彪悍。

中外媒体都问过史蒂文森这样一个问题：你是如何做到让东西方观众都接受这部作品的？史蒂文森说：终究还是好的故事才能赢得高票房。好的故事，不会因为电影院里坐的是西方观众还是东方观众，坐的是小孩还是大人而有所不同。好的故事可以超越文化界限。我们在故事和情节设计上花了两年时间，难点在于基调设计，究竟要展现多大程度的幽默；如何在动作和喜剧间找到平衡，从而唤起观众的感觉。

史蒂文森建议中国动画片创作者更多地和外界进行交流，不但要与其他导演交流，还应该与观众进行互动。他觉得中国的创作者在产品本身的制作上应该更积极和认真，重视故事的叙事方式，必须要符合故事原型的思维逻辑，比如故事中的人物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变成了后来那个模样？这些内容都应该和观众进行互动，才不会让观众们失去兴趣。应该创造出想象空间，表达梦想及其追求过程，才能赢得观众。他说：“这些东西都不需要花太多的金钱的，只是需要花一点时间多做一些思考，但是非常重要。花了很多钱，做出一个很糟糕的产品，本身就是浪费。”

史蒂文森的建议对中国电影从业者来说可谓中肯而实用。创作离不开交流，交流是为了汲取对创作有益的因素。然而当初《功夫熊猫》作为进口片引进中国的时候却曾发生过“遭抵制事件”。

抵制风波引发的反思

《功夫熊猫》原定在2008年6月20日在国内公映，16日上午，自称为“熊猫人”艺术家的赵半狄和一群朋友举着“不容许好莱坞在劫后余生的中国捞金”的横幅来到广电总局，呼吁抵制《功夫熊猫》在中国的上映。他们在博客上发表抵制檄文，要求“《功夫熊猫》滚回去”。而这次抵制行动竟然产生了效果：《功夫熊猫》在全国的首映日，四川的所有影院暂停放映。

赵半狄等人的理由之一是《功夫熊猫》“盗窃”中国的国宝和功夫，编织着美式“励志”故事，虎视眈眈的还是中国人的钱包。他用他的语言系统把《功夫熊猫》的“香蕉”策略总结了一遍，即中国元素、美国故事模式以及大把赚钱。

这种抵制无异于螳臂当车。文化交融是趋势，每个国家和民族都在融入文化全球化的进程中。面对文化全球化的客观发展，每一个民族只有自觉融入文化全球化，在文化全球化进程中加强合作，奉献自己民族文化的特色，才能在全球文化新体系中立足。在与世界不同文化主体的合作中，不是“谁”整合“谁”的单向发展，是双向的。我们也可以拍出赚美元的中国电影，而这才是真正有效的抵制。

十年前一部《花木兰》就曾经在国内引起过类似的恐慌。毋庸置疑，美国已占去先机。2008年，似乎注定是中国年。全世界的目光不仅聚焦于北京的奥运会，好莱坞大片也频频闪现华人影星的多姿身影，以及中国悠久寥廓的名城古迹、如诗如画的山水旷野。不止《功夫熊猫》，中国元素在好莱坞风行，在许多美国大片或美国电影团队参与制作的中美合拍片集中出现，包括《碟中谍3》《黄石的孩子》《木乃伊3》《功夫之王》。

《功夫熊猫》是其中打得最响的一枪。它在暑假前抢滩中国，获得了不同年龄段的观众的喜爱，这段时期，各地的论坛，关于《功夫熊猫》的评论最多，好评度也最高。一部分观众看了两遍以上，包括原版和配音版等。一位女观众说：“我5岁的儿子看得好开心，从头到尾乐呵呵地看完了。看国产片时，很少有同样的表现。我这个大人也觉得看起来轻松，并为他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所折服……”

想象力和创造力是动画的本质

美国人丰富的想象力擦出了火花，燃起了动漫世界缤纷的色彩。《功夫熊猫》导演约翰·史蒂文森于2009年4月到中国苏州参加动漫产业大会，为中国动画样片做了善意的“诊断”，提到中国动画“想象力不足”的问题。我们的优秀传统文化大都被用来“照本宣科”了，例如成语或者革命故事的图解、亲子主题的动物乐园或者生肖题材等。

其次是创造力的问题。共有448名演职员（包括配音演员）为《功夫熊猫》这部电影付出了心血，影片制作周期约4.5年（2003年秋季到2008年春季）。创作人员为蛇妹设计了120块骨骼，仙鹤有6019片羽毛，幻化了的乌龟大师变成了37510片花瓣……美国人的工作态度让笔者惊叹。《功夫熊猫》对国内“短平快”的动画片现状发出警醒。

（作者系厦门大学文艺学专业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