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冬日的下午,玄奘在一木僧人率领僧众的护送下,来到了高昌国的都城高昌城。
从一片宽阔的广场望去,高昌王麴文泰的王宫高大宏伟,富丽堂皇。中央是主体建筑,两旁是从属建筑。从属建筑清一色人字形,白色的廊柱整齐排列,屋顶飞檐,绿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主体建筑高耸,通体金灿灿,红色的廊柱令人想到国王的威严和至高无上的权威。
一队队士兵武装整齐,队伍严整,在广场上严阵以待,虎视眈眈。
笙管齐凑,充满异域风情。
国王麴文泰率领嫔妃,以及王公大臣,站在王宫的台阶上。他头戴金色王冠;嘴唇上两撇胡子向上弯曲,显得格外精神;一双睿智而深邃的眼睛在眺望远方。
王后头戴金灿灿的凤冠,一身珠光宝气,显得雍容华贵。
玄奘穿过士兵林立的广场,来到王宫门前的台阶下。
麴文泰带领众人走下台阶,亲自迎接。“欢迎你,来自大唐的高僧!”麴文泰举起臂膀,激情饱满地大声说。
玄奘连忙上前行礼。
“这是王后乌梅丽。”麴文泰热情地介绍着。
乌梅丽的眼睛像一泓清泉,清澈而闪亮,但透出一丝淡淡的忧愁。她一只手放在胸前,弯腰行礼。“远方的客人,欢迎你的到来!”
玄奘双手合十,恭敬地行礼。
“这是阿都拉,兵马大元帅。”
“这是克里提,骠骑上将军。”
“这是……”
玄奘一一上前行礼。
令玄奘吃惊的是,这个国王竟然操着一口汉话。
麴文泰一边拉着玄奘的手,把他迎进王宫,一边说:“高僧觉得奇怪吧,我为什么会说汉话?”
“难道国王是汉人?”
“哈哈,正是。”麴文泰兴高采烈地说,“从中原的汉朝起,就派遣我的祖上镇守高昌,到了我这辈,已经七百多年了。由于中原战争不断,王朝更迭,从我的祖父开始,高昌就独立了。”
“难怪难怪呀!”玄奘听到汉话,倍感亲切。“我沿途看到的建筑,都像长安的风格,原来国王就是汉人。”
“在高昌,佛教是我们的国教,因此寺院林立,僧人倍受尊崇。”麴文泰指了指身边的人:“他们都是虔诚的佛教徒。”
麴文泰的话使玄奘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在一个信佛的国度,不会为难一个远道而来的僧人,不像一木僧人所说的那样可怕。
当玄奘在麴文泰宝座旁边落座时,麴文泰拍了三次手。
一群衣着华丽的妙龄女子,在优雅的音乐声中翩翩起舞。
玄奘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丽的舞蹈,简直像传说中的九天仙女随风起舞。
王后恭敬地端来一碗茶,递到玄奘的面前。在她的身后,整齐排列着几十个嫔妃模样的女人,都端着茶碗。
玄奘赶忙站起来:“不可不可,折煞贫僧了!哪敢要王后亲自奉茶?”
“哎,大师,尽管享用。这是高昌国的最高礼节!”麴文泰向玄奘解释。
玄奘只好接过茶碗,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等所有敬茶的嫔妃都递了茶碗,他才坐了下来。
“大师,请随我到后宫宝帐一叙。”麴文泰等玄奘站起来,拉着他的手,向后宫走去。
国王的后宫是一处禁地,寻常人等不得踏入半步。里面是王后和嫔妃居住的地方,珠光宝气自不用说。
麴文泰把玄奘带入王后的宫殿客厅。
在宫殿后端的正中央,安放着佛祖释迦牟尼佛的雕像。
麴文泰等玄奘落座后,和王后双双跪下,向玄奘行大礼。
玄奘慌忙站起来,紧张地说:“国王和王后断不可行此大礼!”
“大师的大名早就传到高昌,我仰慕已久!今天能见到大师,聆听大师教诲,是我莫大的荣幸!也是我高昌国的荣幸啊!”麴文泰显得恭敬,虔诚。
玄奘感到高兴和欣慰,在一个尊崇佛法的国度里,国王和王后如此虔诚,弘扬佛法大有希望。但是,他又觉得不安,国王和王后如此盛情,会不会另有目的?于是说:“我此次西行,路过贵国,承蒙国王和王后盛情接待,倍感荣幸。”
“大师就请留在高昌,讲经说法,教化民众。”麴文泰终于说出了真实意图。“我想请你做高昌国的精神领袖,享受至高无上的荣华。”
国王麴文泰开出的条件,完全能够打动任何一个高僧。历代佛教的传播和弘扬,无不与最高统治者相关。寺院的供养,需要朝廷给予;佛教盛行,需要朝廷的态度;僧人的安危,需要统治者的保护;寺院的修建和维护,需要统治者划拨钱粮;就连高僧的荣辱,也和朝廷密切相关。
玄奘的回答令麴文泰大失所望:“我此次西行,不求荣耀,不求地位,不求衣食供养,不求名噪一时的权威,只为探求佛法真谛,传播弘扬佛法。请国王放我西行。”
麴文泰很不高兴,脸色阴沉了下来。
王后乌梅丽显得善解人意,微笑着对麴文泰说:“大师远道而来,鞍马劳顿,应该让他休息几天,再作打算。”
“王后所言极是!”麴文泰歉意一笑,对玄奘说:“大师就请歇息。”
一个内官把玄奘带到另一个院落。这个院落与国王的宝帐只有百步距离,相互贯通。
晚餐后,玄奘在房间里打坐,念诵佛经。
夜晚,忽然传来悦耳的乐曲,古筝的演奏丝丝入扣,动人心弦。紧接着传来一个女人柔美的歌声:
空山鸟语兮,
人与白云栖,
潺潺清泉濯我心,
潭深鱼儿戏,
风吹山林兮,
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
多情多悲戚。
望一片幽冥兮,
我与月相惜,
抚一曲遥相寄,
难诉相思意。
风吹山林兮,
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
多情多悲戚。
我心如烟云,
当空舞长袖,
人在千里,
魂梦常相依,
红颜空自许,
南柯一梦难醒,
空老山林,
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
映我长夜清寂。
“好歌!美妙的歌喉!”玄奘不由得失声赞叹。
“大师,请开门。”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玄奘开了门。
内官走了进来。他是一个50岁左右的人,极善于察言观色,机敏而干练。他恭敬地说:“大师,在你的床头柜子上有一个手铃,你需要什么,只管摇一摇手铃,就会有下人进来,听候你的吩咐。”
“善哉善哉!”玄奘点了点头。“刚才唱歌的女子是谁?不仅优雅动听,而且她似乎满腹心思。”
“这是王后啊!”内官显然很自豪。“除了王后,谁还能唱出这么动听的歌呢?”
“噢。”玄奘也觉得王后修养不俗。“她一定出生在高贵的名门望族。”
“她是西突厥国可汗的女儿。西突厥不仅比高昌辽阔,而且是西域的霸主,就连高昌国也要年年向西突厥上贡。”内官不紧不慢地说,“我们王后是西突厥可汗的二女儿,她不仅天姿国色,而且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国王的得力助手。”
“善哉善哉!”玄奘说,“如果内官没有什么吩咐,我要就寝了。”
内官退了出去。
玄奘灭了灯,躺到床上。但是,他没有一点睡意。国王麴文泰的意思很清楚,要他留下来,担任国师。虽然他婉言谢绝,但国王会不会就此罢休呢?会不会采取强硬的手段?伴君如伴虎,一旦不慎被虎伤。而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到佛陀的诞生地,寻求佛法的真谛。他在佛像面前立下誓言,只要一息尚存,就要完成使命。忽然,他想到一个人,王后。她崇信佛教,修养深厚,而且她是西突厥可汗的女儿,对麴文泰来说举足轻重,也许她能从中斡旋,促使麴文泰放他西行。但是,怎样才能让王后明白他坚不可摧的意志呢?且别说他是一个僧人,即使凡夫俗子也没有接近王后的机会。
夜,焦躁不安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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