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洞口

清晨，明媚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分外惬意。

玄奘带着两个徒弟，按照伯特指点的路径，向东南方向走去。

伯特站在寺院门外，当他看到玄奘向东南方向越走越远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怀特来到伯特的身旁。“如果我计算得没错，他们应该在黄昏时分进入波罗奢原始森林。”

伯特转向怀特：“一切都安排就绪了？”

怀特点了点头：“没错！将有大灰狼和他们共进晚餐！”

“哈哈！”伯特很兴奋，“应该为他们的晚餐诵经，愿他们快一点到极乐世界报到！”

“不！不！不！”怀特眉飞色舞地说，“愿他们在极乐世界里辩经一场！”

“哈哈！”伯特乐不可支。

“哈哈！”怀特笑得很阴森，就像一只大灰狼哄母鸡开门一样。

“师傅，你给我们讲讲结集好吗？”道灵显然因为受到师傅首肯而开心，就像一个孩子被父母夸奖一样，心里美滋滋的。

玄奘一边走着，一边说：“佛陀涅槃三个月后，大迦叶尊者将已经征得阿罗汉果位的佛陀弟子齐聚王舍城七叶窟，为释迦世尊留下珍贵的说法记录。服侍佛陀27年的阿难记性最好，佛陀随机说的佛法，他都能背诵。为了参加这次结集大会，阿难独自行走了两个多月，才来到七叶窟外，却因未能征得阿罗汉果，不得入门，阿难不得不在窟外奋发修行，由于他的根基深厚，心诚志坚，在一夜间开悟，征得阿罗汉果，如愿加入五百罗汉的结集大会。这次结集终于成就了最原始的佛教盛典。第二次结集，确定戒律规范、沙门范行而召开。第三次是笃信佛教的阿育王主持的结集大会。这三次结集的内容，都是由口述背诵而流传，没有用文字记载。西元一世纪，迦腻色伽王统治印度，他在位20多年，贵霜王朝处于鼎盛时期，国力与中原的汉帝国不相上下。当时，迦腻色伽王深感佛陀灭寂已久，佛法解释十分混乱，令他无所适从，于是下令国内高僧尊者，召集五百征得阿罗汉果的僧人，来到不受世俗干扰的属国迦湿弥罗国，一起审议整理。这次结集大会规模盛大，共记载了九百六十万字的经论，不但详细，弥补了遗漏，而且将三藏内容充分阐释清楚，作为后人研习佛法的依据，成就了千古典范。难得的是，主持这次结集大会的迦腻色伽王毫不居功，他将所有论文刻在特制的红铜薄片上，封入石匣，珍藏于新建的佛塔里，永世长存。同时，制作抄本，远送各地，广泛流传。后世大乘经典的佛法，都根源于这次结集。迦腻色伽王为避免外道窃取原版内容而毁失佛法，就下令，凡是学习三藏经论的人，都必须到迦腻色伽接受教育。第四次结集大功告成，迦腻色伽王慷慨地将这座城池布施给僧徒，率领大军返回故土。当大军走到西门外，国王不忘回头跪拜东方的佛塔，告别僧众。”

“迦腻色伽王真了不起！”道灵由衷赞叹。“那么，我们到了迦湿弥罗就能学习第四次结集的佛法了？”

“你和道净根基尚浅，就像儿童，不会走路就学跑，这是做学问的大忌。”玄奘说，“要把经律论的基础打牢，然后才会有大的长进。做佛学功课与世俗不同，世俗是为了获得功名，光耀门楣，一世的荣华富贵，而修佛学是为了悟禅得道，修成正果，普度众生，因此，切忌浮躁。”

“弟子谨记！”道灵双手合十，显得很诚恳。

“师父，书上记载，阿育王是个暴虐无道的君主，滥杀无辜，为什么又说他是一个笃信佛教的人呢？”道净说，“佛教戒律禁止杀生啊！”

玄奘笑了起来。他问：“你在没有跟随我西行之前，是高昌国的武士，杀过生吗？”

“杀过。”道净说，“那是服从国王的命令，在战场上杀敌人。”

“敌人就不是人？不是生命？”

“当然是啊！”道净忽然明白过来，“我明白师父的意思了，阿育王没有笃信佛教以前滥杀无辜的？”

“正是！”玄奘说，“阿育王东征西讨，打败了无数小国，建立了孔雀王朝。在征服德干东北部羯陵伽国战役中，目睹十万百姓死亡的惨烈现场，深为震撼而后悔，又受虔信佛教的异母兄弟影响，笃信佛教，从此停止以武力扩张领土。由于他虔诚信佛，使佛教快速发展，成为十分普及的重要宗教，也影响了后世的印度。”

“师父，人们常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那么阿育王真的脱胎换骨了吗？”道灵虽然显得不成熟，但学习过的东西远比道净多，而且悟性也比道净强，因此每每向玄奘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玄奘具有诲人不倦的特质，不仅不计较道灵的小聪明，而且不断满足他的好奇。他说：“传说，佛陀涅槃一百年之后，约在西元前三世纪，笃信佛教的摩揭陀国阿育王受到僧人大天的蛊惑，只信服大天对佛教的诠释，意图将境内五百罗汉僧诈骗到恒河边杀害。但是，那五百罗汉到河边一起显现神通，凌空飞跃河面，来到迦湿弥罗的山谷定居。事后阿育王十分后悔，亲自到山谷赔罪，请五百罗汉回国，但被拒绝。阿育王诚心建造了五百所寺院，安顿所有罗汉，以及四座佛塔作为供养，因而留下了许多圣迹。”

经玄奘一路讲解，道灵越发希望尽快赶到迦湿弥罗，浏览那里的圣迹。

“师父，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道净左张张右望望，疑虑越来越深。

“有什么不对劲？”玄奘问。“我们走错了方向？按照伯特法师指点，向东南方向，我们好像没有走错，太阳升起的方向就是东南啊！”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不对劲。”道净说，“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我也说不出来。”

“师兄准是被伯特气坏了脑子，懵了！”道灵打趣起来。

“伯特！”道净自言自语着。突然伯特送行时阴毒的眼神在道净的脑海里显现。“我总觉得那个伯特不怀好意！”

“你的疑心太重了吧！”道灵揶揄地说。道净的疑虑破坏了道灵的思绪，使道灵很不高兴。他本想趁着赶路的机会，多向师父问一些问题，释疑解惑，但是道净偏偏疑神疑鬼，煞了风景。

玄奘停下了脚步，左右张望，自言自语：“我们确实朝着东南方向啊！”

“师父，别理他！”道灵说，“有个问题，一直想向师父请教，但又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问，总是憋在心里。”

“道净，你留心一点，如果遇到路人，向人家请教一下路径。”玄奘吩咐了道净，转向道灵：“你有什么疑问尽管说来听听，也许我能为你释疑解惑。”

“我问了，师父千万莫见怪。”

“不要紧。世间学问如浩瀚烟海，佛学博大精深，谁也不能穷尽。如果你的问题把我难住了，说明我的知识有很大不足，需要不断丰富。不要以为我被你难住了，就没有面子，失了体面。”

师父的一席话说得道灵五体投地，越发敬仰师傅的为人。他说：“中国的方块字蹊跷古怪，为世间唯一，而且有许多字和词是多用的，放在这儿是一个意思，放在哪儿又变成了另一个意思。那么，率先把佛教传入中国的人是谁呢？他不仅精通梵文，而且精通汉文，非常伟大，很了不起！”

玄奘微微一笑。“就是鸠摩罗什。”

“鸠摩罗什？”

“是他。”

“他是印度人吗？既要懂佛教经典，又要精通汉话，还要大量翻译，仅仅传播就是浩大的工程啊！”

“鸠摩罗什是个奇人！”玄奘也对鸠摩罗什非常敬仰。“他是第一个把佛教经典翻译成汉文的人。”

“神人耶！”道灵吃惊地叫了起来。

玄奘说：“他出生在龟兹国，7岁时到印度学习佛法。在汉朝时期到达长安，开始大乘经典的翻译工作，设计了翻译学流程，开启意译的翻译原则，对佛经的白话翻译致力推动，一改过去滞文格义的现象，其辞理圆通，使中原诵习者易于接受理解，开辟日后宗派义海，他的弟子多达三千人，是对中国佛教文化最具有影响力的大师之一。”

“弟子十分佩服！”道灵说，“如果他有个儿子，一定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传说，鸠摩罗什为人仁厚，待人诚恳，空虚我见，善循循善诱，佛行事业终日不倦。国君常常对鸠摩罗什叹说：‘大师聪明超悟，天下无双，可不能使法种无嗣啊！’总觉得鸠摩罗什如果不能留下后代，是极大遗憾。为能让其留下法种，国君遂强逼鸠摩罗什接受少女十名，不让他再住僧坊，另立一座房舍，殷勤款待。当时众人对此议论纷纷，毁誉渐起，甚至有人以此效仿。为能弘法传经，鸠摩罗什仍然忍辱负重，每到讲学时，总先语重心长地说：‘好比臭泥中开莲花，只采莲花，莫取臭泥。’鸠摩罗什不仅培养了大量人才，最大伟绩就是翻译佛经。从后秦弘始三年（401年）到长安至79岁圆寂，16年中，他在弟子的帮助下译经三十五部二百九十四卷。他的译经忠于原文，　圆通流畅，典雅质朴，并纠正了四百年来他人译经之误，成为后世流传最广的佛教经典。79岁那年，感知大限即近的鸠摩罗什对众人起誓：‘假如我所传的经典没有错误，在我焚身之后，就让我的舌头不要烧坏，不要烂掉！’不久，鸠摩罗什圆寂，在逍遥宫依佛殿焚身，火灭身碎后，唯有舌头完好无损。三寸不烂之舌　，证显鸠摩罗什的誓言。鸠摩罗什大师圆寂后火化，有舌头舍利。在甘肃祁连山脚下的凉州城，城中心有鸠摩罗什寺　，那里有他的舌舍利塔　。”

“师傅，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道净又一次打断了玄奘的讲解。“前面有一个森林，可能极为凶险！”

玄奘凝神细望。“我们一路走来，凶险丛生，从来没有惧怕过。难道唯独怕这森林不成？”

这时，一个老者迎面走来。

“请问老者，”道净上前行礼，“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前面是迦湿弥罗吗？”

“迦湿弥罗？”老者吃惊地望着道净，仿佛看见一个白痴似的，目光里充满了惊讶和讥笑。尽管他须发皆白，却像儿童一样疯疯癫癫。“你们要到迦湿弥罗去？”

“是啊，我们要到迦湿弥罗去。”道净迫切地盯着老者。

“那么，”老者似乎并不着急，更像顽皮，“你们打算绕到天边再回头？”

玄奘来到老者面前，深深一揖。“敢请老者指点迷津。”显然，玄奘已经听出老者的弦外之音，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了。

老者仰头大笑起来。“我活了81岁，今天见着新鲜的了！哈哈！”

玄奘和两个徒弟都被老者笑懵了。

“你们这哪是去迦湿弥罗啊！迦湿弥罗在西北，而你们却偏偏走向东南，就是走到白了头也不能到达啊！”老者笑弯了腰。

“这个伯特，应该下地狱！”道净满脸通红，气不打一处来，仿佛要把伯特活活咬死一样。

“天哪，竟然有这样的出家人！”道灵也义愤填膺。

老者慢慢走过去，飘来一句话：“赶快往回走吧！”

玄奘抬头遥望天空，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下午，太阳偏西。他说：“我们不如在森林里歇息，吃点干粮，然后再作打算。”

师徒三人走进森林，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喝着水。

“哈哈，你们在我的地盘上吃吃喝喝，好不自在！”突然一个大汉端着大刀出现在玄奘师徒面前，仿佛从天而降。他不仅眉眼粗犷，就连外露的胸部黑毛也显得威猛；声音像闷雷，震耳欲聋。

玄奘打了一个冷战，连忙站了起来，双手合十：“这位好汉，我们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无意间冒犯，还请多多原谅！”

道净迅速来到玄奘身边，警惕地注视着大汉。

道灵已有几分胆怯，站到师傅身后。

“原谅？好说！。”大汉“嘎嘎嘎”笑了一阵，忽然吹起了口哨。

刹那间，十几个穿着黑衣服的汉子从树上滑到地面，把玄奘师徒团团围住，亮闪闪的大刀发出寒光。

玄奘说：“好汉，我们远道而来，不知道你的规矩，请放我们走出这片森林。”

“哈哈，好说！”大汉围着玄奘绕了一圈，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说：“他的屁股上没有什么蹊跷啊！”

其他汉子也纷纷围着玄奘师徒转了起来，眼睛都盯着屁股望。

玄奘和两个徒弟被望懵了。他们穿着僧袍，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不对！不对！”大汉说，“我的消息不会有错，秘密就在他们的袍子里！”

玄奘心想，这些人一定是拦路抢劫的，给了他们钱财就会安然无事。于是他对大汉说：“我们是出家人，靠化缘生存，既不与官府往来，又不做买卖，身上只有一些散碎的银两，好汉若不嫌弃，就拿去买壶酒喝。”他示意道净，把仅有的银子都给大汉。

道净很不愿意，因为这些钱是他们在没有遇到寺院的时候，可以买些东西充饥，一旦给了他们，就意味着要饿肚皮。

“道净！”玄奘催促着。

“师兄，给他们吧。”道灵也催促着。

“师傅，我们就剩下这点银两了，都给他们，我们会饿死在途中的。”道净仍然坚持着。

玄奘说：“钱财乃身外之物，都给他们。我们途中饿了，可以随处遇到人家，化些斋饭充饥。”

道净慢腾腾地拿出钱袋，尽管只有不足十两银子，但在他的手上似乎有千斤重量，很不舍得。

道灵不由分说，把钱袋拿来，抛给大汉。

大汉接过钱袋，掂了掂，说：“嗯，够一壶酒钱。”

玄奘说：“恳请大汉放我们出去，贫僧有礼了！”

大汉转头问身边一个蒙着脸的汉子：“你发现蹊跷没有？”

那汉子摇了摇头，说：“说不定蹊跷在袍子里面。”

“呔！”大汉转向玄奘，使劲一晃大刀。“只要你们把屁股上的金子都交出来，我就饶你们不死！否则的话，哼哼，我就送你们统统去见佛祖！”

玄奘一愣，随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位好汉，我们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了，再无分文，更别说屁股上藏着什么金子了。”

“老子偏不给！”道净横了起来，“打人不打脸，骂人不伤心！我们已经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了，还胡说什么屁股上有金子，这不是分明羞辱人吗？大不了一死！要砍要剐看着办！老子就不给！”

“哟呵，耍横的了！”大汉也来了牛脾气，“到底是你们自己解下裤子，让我们取金子呢？还是我们用手中的大刀说话？嗯！”

“偏不！”

“真的不？”

“就不！你凭什么说我们屁股上有金子？”

“怀特派来的人说得很清楚，你们把大批金子藏在屁股上，我们不取白不取，取了也白取！”大汉一急之下说出了真话。

“怀特？”玄奘这一惊如同头顶响了炸雷，顿觉天旋地转。

“怀特？”道灵也大吃一惊。

“唉，我就说感觉不对劲！”道净显然在埋怨师父，总把坏人当成和他一样心地善良。

“哼哼，没说的了吧？”大汉得意地说，“你们给还是不给呢？我们是吃拦路饭的，只图钱财不伤性命。但是，如果你们不给金子，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大王，还等什么？赶快把人做了，取了金子，快活去！”蒙面的汉子在煽动大汉动手。

玄奘的心里在迅速地琢磨。这些人本来只图钱财，但是已经受了怀特的蛊惑，即使脱了袍子让他们搜身，找不到金子，他们仍然不肯罢休，会以为金子藏在我们肚皮里，也就是说，他们不取了我们师徒的性命不会善罢甘休。怀特啊怀特，你玷污了佛祖的荣光！我们师徒本与你无冤无仇，何必苦苦相逼，置我等于死地？

道净来了一身蛮力，走到一棵碗口大的树旁，双手抱着树，一使劲，把树连根拔起。他以树当武器，横下一条心，仿佛杀神上身一样怒吼起来：“谁敢靠近？我第一个送他上西天！”

“妈耶，他能把人拦腰折断！”在道净前面的汉子吓得直往后退。

“师傅，你和师弟在我的后面走！我来看看，哪个不要命的，只要靠近一步，立刻夯死他！”

玄奘和道灵走到了道净身后，缓慢地向后退。

一个汉子向道净靠近了一步。

道净抖了抖手中的树，威风凛凛。他的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仿佛要吃人。

那汉子尖叫一声，赶快后退。

“弟兄们！”大汉举起手。

“慢着！”蒙面人靠近大汉的耳朵，小声说：“他们的前面是一个池塘，再无退路。把他们逼到池塘边，然后……”他做了个一刀切的动作。

“嗯！嗯！嗯！”大汉连连点头。

道净时不时抖动着树，保护玄奘和道灵向后退。

“师傅，前面是池塘，再无退路！”道灵慌张地说，“怎么办？”

“莫急！莫急！急则生变。”玄奘已经冷静下来。

玄奘的话仿佛使道灵吃了定心丸，他开始放眼搜寻起来。

池塘有半里长，很宽，一眼望不到头，横在玄奘面前，挡住了退路。水面满是荷叶和水草。从平地到水面，足有七尺高。水面平静，无波无澜，像一面镜子。

“我先夯死你！”道净又一次吼了起来，猛地举起树。

一个汉子吓得屁滚尿流，直往后退。

“弟兄们，拔树的家伙力大无穷，我们不要硬拼，把他们逼到池塘边，看他们还有什么能耐！”大汉大声吩咐。

包围的人群稍微向后退缩了一些。

太阳逐渐西沉，眼看夜幕将要降临。

玄奘心里十分着急。如果天黑之后，他们仍然不能逃脱，那么只能在池塘边与匪徒对峙。而匪徒们既可以自由吃喝，又可以轮换着看守，只到把玄奘师徒的力气耗尽，然后赶尽杀绝。而玄奘师徒只靠道净一个人抵挡，既不能吃东西，更不能睡觉，这样撑持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匪徒们把玄奘师徒包围成半圆形，玄奘师徒除了涉水逃遁，别无他法。而这师徒三人都不会游泳，在渡过印度河时险些丧命，见到水仍然心有余悸。

“道一！”玄奘想起了徒弟道一僧人，不仅泪水涟涟。他想，如果道一僧人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匪徒们升起了篝火，吃着烤肉，喝着酒，吵吵嚷嚷，好不快活。

道灵仍然在池塘的坡子上仔细搜索。突然，他的眼睛一亮，赶快揉揉眼睛，再看，分明看到脚下的坡子上，有一处洞口，虽然高约三尺，但人足以钻入。于是，他警惕地望了望那些匪徒，发现匪徒们正在吃喝说笑，并没有盯紧这边。他试着钻进洞口，向里爬了一丈多远，前面竟然是开阔的洞穴，可以站起来直立行走。他摸索着一直向前走，尽管洞里一片漆黑，脚下也高低不平，但似乎越走越发现前面有影影绰绰的亮点。他想，前面肯定有出口，而且这个暗道一定是人工凿成的，到底派什么用场，已经没有心思考虑，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马上回头，叫上师傅和道净，从这里安全脱身。

天色渐渐黑了起来。

玄奘打坐诵经，祈求佛祖保佑。

道净横端着树干，像雕像一样挺立着，一动不动，目光紧紧注视着那群匪徒，随时准备与匪徒拼个你死我活。

“师傅。师傅。”道灵悄悄来到玄奘身边，几乎耳语般地说。

玄奘转向道灵。

“我发现一处洞穴，进去一探，是个秘密暗道。”

“嘘。”玄奘示意小声说话。其实道灵已经是很小的声音了。“你把道净叫来，趁着那些匪徒吃喝，我们悄无声息地逃脱。”

道灵来到道净身边，耳语了几句。

道净从树身上扳下几根树枝，小声说：“你和师傅先走，我过一会儿再撤。这些树枝可以点燃，当火把使用。”

道灵接过树枝，扶起玄奘，悄悄地走下坡子，钻进洞口。

道净大声咳嗽一下，底气十足。他在暗示那些匪徒，不要轻举妄动。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里的树，悄悄走下坡子，钻进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