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湿弥罗国位于印度的东北部,方圆七千多公里。公元前138年,汉武帝刘彻派张骞出使西域,联系大月氏人,一起夹攻匈奴。大月氏人无心攻匈奴,在恒河边建立了贵霜帝国。贵霜国王派遣王室成员统治迦湿弥罗地区。经过历史沿袭,到了公元一世纪,迦湿弥罗独立为一个国家,迦腻色伽在宫廷纷争中脱颖而出,成了国王,他就是迦腻色伽一世。
迦湿弥罗普遍信仰佛教,有寺院一百多所,五千余僧人,高僧众多。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曾经是佛教史上第四次结集的圣地,有完整的结集记录传播于世,佛教的经律论都源于第四次结集。
玄奘的时代已经是公元七世纪,迦湿弥罗国传位至第二十六世国王。
国王这几天很不开心,因为他在用膳时,剥开了一个花生,里面两粒花生米,一粒很大,占据了花生壳里的大半个位置,另一粒非常瘦小,只占据位置的一角。他百思不得其解,同样是一根藤上结的果实,同样吸收天地灵气,为什么会一粒无比的大,而另一粒无比的小呢?
早朝时,国王把花生的现象告诉各位大臣,也告诉了参加早朝的三个名闻遐迩的法师,他们是腾空、遁空和想空。
“陛下,您所看到的现象司空见惯。”大臣李米儿总是一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样子,在他那十分自信的脸庞,似乎从来没有发愁过。“万物道理相通,有陛下,就有大臣,也有黎民百姓,怎么可能一样大小呢?”
“李米儿的说法我不敢苟同!”大臣旭特仿佛生来就是李米儿的对立面,尽管他比李米儿矮一头,也显得文弱,但在言辞方面,却比李米儿尖锐得多。“因为大粒的那颗花生米贪吃,把小粒的营养抢去了,所以才出现一粒特大,而另一粒瘦小的现象。”
国王皱起了眉头,认为这两个大臣的解释都不能令他信服。他虽然年过花甲,却目光灿烁。“我很想听听三位法师的高论。”他的目光投向腾空。
腾空法师年事已高,一脸微笑,一副不与人争高低的样子。他双手合十,说:“老衲正在冥思苦想。”
国王的目光转向遁空法师。
遁空法师看了看腾空,又看看想空,手捻佛珠,默不作声。他在想,腾空威望最高,德高望重,在他面前,我还是少说为好,免得被他训斥。
“陛下!”想空显然气盛。“贫僧认为,一个花生壳里,一粒庞大,而另一粒瘦小,正说明万物充满变数,因果循环。”
“屁话!”国王在心里狠狠骂道。但他仍然笑嘻嘻地说:“想空法师理论玄妙!理论玄妙啊!哈哈!”他转向国舅无名子:“想必国舅有高论?”
无名子正在走神。他最近一直为家事而烦恼。不久前,他刚刚把侍女画眉纳妾,大夫人却不依不饶,口口声声说他连一个侍女也不放过,已经12个妻妾了还不满足,真是狗忘不了吃屎。这一顿臭骂使他非常恼火,但又不能得罪大夫人,因为她是健驮罗的公主,一旦惹怒了,迦湿弥罗的国王也帮不了他。
“国舅有什么高论?”国王又问了一遍。
“啊,哦!”无名子好像如梦初醒,“陛下,有什么吩咐?”
“我进餐时,看到一个花生壳里的花生米,一粒很大,而另一粒很小,你有什么高论?”
“那个大的肯定是大夫人!而小的呢,是刚刚纳的妾,受大夫人排挤。”
“哈哈!”大臣们哄堂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嗯!”无名子恼羞成怒:“你们没有亲身体验,不知道其中的甘苦,就知道笑!就知道笑!”
“哈哈!”众人笑得更厉害。
“唉,我的一个极其简单的问题,也不能得到满意的答案,扫兴哪!”国王显得很失望。“不知道还有没有道德高深的人,为我释疑解惑。”
“有啊!当然有!”无名子干枯的脸上放出异样的光芒。“听说东土大唐的高僧玄奘已经来到印度,在健驮罗,至那仆底,讲经说法无数场,场场爆满,人满为患。如果不出我所料,他最近应该在到迦湿弥罗的路途中。”
“真的吗?”国王来了精神。“他为什么要到迦湿弥罗来呢?”
“很简单,迦湿弥罗是第四次结集的圣地,有完备的佛法经典,他能不来阅读经典吗?”
“有道理!”国王连连点头。
“有道理!”大臣们也点头认可。
“传我的命令!”国王说,“国舅无名子带领我的仪仗队,到一百里以外的尤斯卡镇恭迎玄奘。李米儿作为王庭欢迎仪式的总管,主持迎接盛典。旭特总管王庭卫队,负责庆典期间的都城秩序。腾空、遁空、想空三位法师,在玄奘到来之际,全程陪同,不得有误!”
“是!”众人回答。
无名子特意邀请遁空一起前往尤斯卡迎接玄奘,他认为遁空学识非常渊博,尽管才三十多岁,却一副沉稳气度,通常不说出自己的见解,一旦开口,语必惊人,因此他想向遁空讨教国王关于花生的问题。
仪仗队的大队人马行进在尤斯卡的途中。
无名子和遁空坐在一辆马车里。
“遁空法师,你认为,一个花生壳里的两粒花生,为什么一粒硕大,而另一粒瘦小呢?”无名子问。
遁空一直向窗外观望。“花生和万物一样,采集天地灵气,就像人的个子有高矮一样,花生米也是注定有大小之分。”
“但是,这好像不是国王想要的答案呀!”
“人的欲望就像一只碗,一口锅,一条河,一条江,一个大海,碗盛水很快就满了,而大海盛水永无止境,这就是国王与平常人的区别。”
“噢,原来道理在这里!”无名子似乎恍然大悟。
玄奘在突迦女神的祭奠上莫名其妙地逃过了一劫,这使伯特百思不得其解,越发寝食难安,因为玄奘一旦到了迦湿弥罗国,而迦湿弥罗不受健驮罗的制约,那时候再设法除掉玄奘,难度很大。玄奘在各个国家讲经说法,形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和声望,一旦在国与国的辩经场合,他与玄奘邂逅,其结果可想而知。
上午,伯特叫来了怀特、奥特和里特,商量如何尽快除掉玄奘,解除心头之患。
奥特和里特仍然一如既往,默不作声,他们通常就是这样,不愿意随便说出自己的主张,免得被伯特训斥为猪脑子。
怀特却不然,尽管他表面斯文,骨子里却很不斯文。
“我的充满智慧的大师们,赶快开动你们的猪脑子!”伯特说,“千万不要像恒河边上的祭奠一样,尽管我费了天大的力气说服国王,邀请玄奘前来,结果却让他轻而易举地躲过了一劫,这都是你们的猪脑子造成的!”
“尊敬的伯特先生,事实好像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怀特显然在尽量压抑心中对伯特的不满。“我不仅竭尽全力说服哈根教主,而且花了整整三万银两,哈根这才同意玄奘作祭奠女神的人选。各位先生,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僧人,收入微薄,那三万两银子完全是我的家底。三万两啊!我现在还在心疼!”
伯特瞟了怀特一眼,心想,如果你舍得花三万两银子,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我怀疑你从哈根那里得到了三万两银子。他亲切地说:“怀特确实不容易啊!他的家底也不丰厚,能花三万两银子,真是莫大的功德!莫大的功德啊!不过,你也不要愁眉苦脸,健驮罗国王很快要划拨明年的供养,我会考虑给你适当补偿。”
“多谢伯特住持!”怀特的脸上立刻活泛起来,仿佛伯特的一席话是世界上最优美的乐章,使他心旷神怡。“迦湿弥罗的国舅无名子和我有过交往,我想,让他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你和无名子有交往?”伯特连忙问。“不管用什么手段,你能让他帮助我们?”
“哈哈!”怀特笑了起来。“伯特住持的‘不管用什么手段’我很欣赏!”他的话在向伯特透露某种暗示。
伯特当然心领神会。“花钱,买通无名子,让他……”伯特张开双手,做了一个卡脖子的动作,“让玄奘尽快到另一个世界去讲经说法!”
“你能给多大的筹码?”怀特好像对除了银两以外的事兴趣不浓。
伯特竖起了两根指头。
怀特一个劲地直摇头。
伯特竖起了三根指头。
怀特仍然不满意。
伯特竖起了五根指头。
“五万两?”奥特惊叫起来。
“五万两?”里特也惊得目瞪口呆。
怀特笑嘻嘻地说:“奥特和里特,两位先生是不是愿意接这趟差事呢?”
奥特直眨眼睛。
里特的脸已经扭曲。
显然,他俩被银两数字所打动,但又担心伯特不肯派他们去,因此心情十分复杂,气愤,懊恼,嫉妒……
“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接手这件事。”伯特说,“只可惜,他们的猪脑子只认得钱,而办不了事,白白花了我的银子,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奥特很是不满,盯着伯特直眨眼睛,仿佛他的目光就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要发泄心中的愤懑。
里特的猪腰子脸已经完全歪向一边。他恶狠狠地瞪了怀特一眼,又转向伯特:“希望住持考虑,让我去办理这件事。”
“我也同意!”怀特说完这句话,拔腿就走。
“怀特!”伯特着急了。“我说过不让你去办理吗?”
怀特转过身:“里特胸有成竹,让他去办理吧。”
“你个猪脑子能办什么事?”伯特恶狠狠地盯着里特,“我每年都给你数目不菲的银钱,让你张罗寺院大小事宜,可是,你连一个账目都写不完整,这怎么才能叫我放心?怎么才能叫我放心?”
里特也恼羞成怒了,瞪着眼睛,火冒万丈:“啊呀,住持,人不能太没良心对吗?我每年都给你分……”
伯特急忙接过话题:“给我分?分什么?啊?快说!”
奥特仿佛有重大发现似的,紧紧地盯着里特:“别怕,只管说!”他很想借助这个机会,痛快地发泄对伯特的愤懑。
“里特法师,有什么就说什么嘛!”怀特阴阳怪气地催促着。
伯特的目光就像熊熊烈焰,好像要把里特焚毁。
里特触及伯特的目光,吓得哆嗦了一下,急忙说:“我每年都给你分担忧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奥特非常失望地嘘了一口气。
怀特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险的微笑。
伯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就像紧绷的弦松弛下来,有说不出的快感。“里特说得很有道理!很有道理啊!他确实每年都为我分担忧愁。哈哈!”
“就是!就是!”奥特赶忙换了一副嘴脸,“里特功劳不小,功不可没啊!”
“那么,怀特法师,我觉得你应该启程了,对吗?”伯特说,“给我做得漂亮一点!”
怀特微微一笑,说:“我这就去办理。住持只管听我的好消息!”
怀特离开之后,伯特小声说:“里特,奥特,你们都是我的得力助手,功劳很大,我会……”他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话,把里特和奥特说得心花怒放,笑逐颜开。但是,他却在心里说了一句,两个猪脑子!
李冰穿上了至那仆底宫廷侍卫的衣服,显得非常英俊。这是他有生以来所穿的第一套新衣服,而且是武士衣服,他高兴得合不拢嘴,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昂首挺胸,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国王驾到!哈哈!”当他来到玄奘面前时,跪倒就拜:“多谢师父!多谢师父!”
玄奘也为李冰高兴。“今后在国王身边好好当差,有时间多陪陪老母。”
“弟子记下了!”
“啊呀,师弟一表人才耶!”道净看到李冰精神抖擞的样子十分高兴,在他的前面看看,又在他的后面看看,不停地傻笑。
“真为你高兴!”道灵也乐个不停。
“国王驾到!”一个侍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玄奘连忙出门迎接。
“大师,不必拘礼!”疏勒来到玄奘面前。“大师将要启程,前往迦湿弥罗国,我特意前来为大师饯行!”
“劳烦陛下了,惭愧!惭愧!”玄奘双手合十。
“此去迦湿弥罗,路途遥远,大师一路珍重!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言语一声。”
“多谢陛下!”玄奘说,“我自从长安登上西行的路程,一路多坎坷,茫茫草地,皑皑雪山,都走过来了,想必前途没有更艰难的了。陛下多保重!贫僧这就告别!”
疏勒国王把玄奘一直送到五里以外的旷野,不停地向玄奘挥手,恋恋不舍。
李冰一直送到十里之外,临别时再三嘱咐师父:“一路多保重!如果遇到难处,李冰随时听候师傅的呼唤!”
玄奘师徒三人,不辞劳顿,星夜兼程,希望早日到达心目中的圣地——迦湿弥罗。
尤斯卡是迦湿弥罗的一个小镇,方圆数十里,住着几百户人家。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像一条蛇一样蜿蜒弯曲。路面一丈多宽。路两边鳞次栉比地排列着住家,或茅屋,或两檐飞起的小瓦房。每家都开着铺面,做着各种买卖。
无名子带领国王的仪仗队驻扎在通衢要道口,在空旷的地方升起了大帐。
上午,无名子仍然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忽然有卫兵来报:“国舅爷,健驮罗饶里安寺院住持怀特求见!”
“怀特?”无名子伸了一个懒腰,“叫他在大帐候着。”他穿起了衣服,擦了把脸,向大帐走去。
“给国舅爷请安!”怀特斯文地向无名子施礼。
“你不好好待在饶里安念经,跑这里来干吗?”无名子没好气地说。
怀特微微一笑:“我夜间算了一卦,国舅爷将要大难临头,所以不辞辛苦,前来告诉你。”
“哈哈!”无名子仰头大笑,“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看来国舅爷不相信!”
“我活得好好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凭什么相信你的鬼话?”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最近是不是银子吃紧?你的大夫人,”
没等怀特说下去,无名子赶快挥手打断:“请到内帐说话。”
“不用了!”怀特很生气,“既然国舅爷不相信贫僧,这就告辞!”
“哎,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干吗见外呢?”无名子热情地说,“到内帐,喝茶,边喝边聊。”
“贫僧还是告辞为妙!”怀特显得很矜持。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无名子板起面孔,“都说我们是老朋友了,你还不依不饶,难道要我给你下跪求饶不成?”
“哈哈,饶你这一回!”怀特笑嘻嘻地向内帐走去。
“说吧,我将有什么大难?”无名子刚落座,就迫不及待地问。
“你新纳了第十三个小妾?”
“有这么回事儿。”
“大夫人和你闹翻了?”
“还没到那个程度。”
“既然国舅爷不肯说实话,我就帮不了你了!”怀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揭开碗盖,开始喝茶。
“好!好!好!”无名子无可奈何地说,“就算是吧!”
“大夫人已经把你的账房控制死了,也就是说,你花银子必须大夫人拨给你,这是事实吗?”
无名子吃惊地望着怀特:“你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你可知道,我握有大权,如果你惹恼了我,要你的脑袋就像喝一碗茶一样简单!”
“哈哈!”怀特开怀大笑。“你要我的脑袋?不至于吧?一个堂堂的国舅,要一个和尚的人头?没觉得很滑稽吗?”
无名子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再问你,去年国王拨给你三万银两,要你在尤斯卡修建一座龙池,到现在也没看到龙池的影子,国舅爷该不会把银两用在小妾身上了吧?”
“唉,我也是没有办法,大夫人不给钱纳妾,而我是国舅爷,岂能草率纳妾?那岂不是让国人笑掉大牙?万般无奈,只好动用了国库银两,等有钱了再填上。”
“恐怕不仅仅如此吧?”
无名子紧紧地盯着怀特,心想,这个家伙到底还知道一些什么?如果把我的底细都摸清楚,那就十分危险了,恐怕这个人留他不得。他笑嘻嘻地说:“你还知道一些什么呢?”
怀特机敏地注视着无名子的表情变化。他在想,这个家伙挥霍无度,但有他的王后姐姐撑腰,肆意妄为,没有他不敢做的。“其实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只模糊地知道,国舅爷眼下正缺着银子,如果填补不了亏空,一旦国王知道,怪罪下来,那岂不是大难临头?”
“算你小子识相!”无名子在心里暗说。他微微点了点头:“是啊,是啊,钱这玩意,没有嫌多的时候。”
“眼下倒是有一笔买卖,有人愿意出大价钱,只要国舅爷你敢做。”怀特的目光一刻不停地注视着无名子。
“大买卖?说来听听。”
“有人愿意花五万两买玄奘的人头,你敢吗?”
“啊?”无名子吓了一跳。“玄奘虽然来自中土,但他的声誉在印度广为传播,几乎家喻户晓。而且,迦湿弥罗国王派我专程前来迎接。你吃了豹子胆,敢动他的脑筋?再说了,他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和尚而已,犯得着要他的人头吗?”
“哈哈,国舅爷,你搞混了!”怀特不紧不慢地说,“要他人头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我只是一个跑腿的。”
“噢?”无名子将信将疑地问:“这个另有其人是谁呢?”
“健驮罗的国王。”
“哈哈!”无名子放下茶碗,笑了起来。“怀特法师,你真会开玩笑啊!健驮罗国王要玄奘的脑袋岂不简单?只要多派杀手就可以了,哪用得着我来帮忙?”
“国舅爷耳目众多,消息灵敏,一定听说过突迦派恒河祭奠吧?”
“听到一点点消息,好像女神选中了玄奘,但是没有祭奠成,天意帮了玄奘。”
“那么,你也应该听到消息,那天健驮罗国王和至那仆底国王也在场?”
“是的。”
“既然他们都在场,没有断然下令,阻止用玄奘的肉血祭奠,这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倒也是。那么,健驮罗国王为什么要置玄奘于死地呢?”
“很简单,他已经声名远播,一旦辩经,拔得头筹,而佛教是健驮罗的国教,健驮罗国王岂不是威名扫地?”
“嗯,勉强说得过去。不过,他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动手,而要你暗中运筹,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怀特皮笑肉不笑地说:“国舅爷是真的糊涂,还是装糊涂呢?”
“怎么说?”
“一个国王出面杀掉一个僧人,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他心胸狭窄,容不得一个和尚?”
“嗯,也说得过去。”
怀特拿出一张银票放在无名子面前:“这是三万两,事成了,还有酬劳。”
无名子看了银票一眼,把它推到怀特面前:“大法师,见外了吧?我们是朋友,不要这么俗气。”
“嘿嘿!”怀特斯文地笑了几声,说:“如果有人不要你一文,帮你修建龙池,而且,额外还给你三万两,我想,国舅爷不会不考虑吧?”
“帮我修建龙池?”这句话说到了无名子的痛处,他犹豫起来。“好倒是好,不过什么时候动工呢?”
“好说!”怀特露出得意的笑意,“只要国舅爷答应合作,龙池将由我亲自监督开工,一个月内完成!”
“我和你们怎么个合作法?总不能要我亲自出面干掉玄奘吧?”
“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怀特连连摆手。“迦湿弥罗是第四次结集的圣地,高僧云集,只要国舅爷掀动高僧和玄奘公开辩经,玄奘必死无疑。”
无名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怀特非常阴损。但是,看看面前的银票,又想想大夫人那张咄咄逼人的脸,他的个子仿佛矮了几分。“好吧,就这样说定了!”他终于同意合作。
怀特站了起来,说:“银票你收好。我告辞了。”
“慢走!不送!”无名子等怀特走出内帐,赶快收起了银票。
遁空法师早早起来,按部就班地漱洗,打坐,诵读《因明》和《声明》。他是一个道德高僧,佛学修为仅次于腾空,因此总是把腾空当成佛学导师,凡是参透不了的境界,总是向腾空请教。他的个子不高,大约五尺多;诵经的声音非常洪亮,而且抑扬顿挫,极有感召力。讲经的时候,他每每闭着眼睛,捻着佛珠,一旦他的眼睛睁开,必有吃惊的事。
“遁空法师!”晌午时分,无名子来到遁空的居室外面。
遁空连忙来到门口,向无名子行礼:“国舅,贫僧有礼了!请里面坐。”
无名子走进居室,坐了下来。“法师可曾听说过玄奘的为人?”
遁空双手合十:“自从国王吩咐贫僧陪同国舅迎接玄奘,贫僧就向知情的人打听,深为玄奘的非凡毅力所折服。他一个中土的僧人,不远万里来到印度求学,数度磨难,九死一生,贫僧自问远不如他。不管他的佛学修为深浅,仅仅这股毅力,足以使他成为一代佛学大师。”
“如果有朝一日法师和他同台辩经,会是什么结果呢?”无名子显然在试探遁空的心路。
“善哉善哉!”遁空仿佛像一潭死水,无波无澜。“就他的目前修为而言,可能在腾空法师之下,因为迦湿弥罗有得天独厚的佛学条件,而腾空法师参透了第四次结集的大半,已臻化境。但是,真正的学佛之人,就像腾空大师,不会计较名利得失,胸中如空旷的山谷,无边的大海。”
“看来遁空不会轻易向玄奘发起辩经!”无名子心里暗说。他说:“法师多歇息,等玄奘到来之后,可能就要相互切磋了。”
“多谢国舅!”遁空虽然这么客气,其实心里却在想,无名子行为无端,依仗王后的势力,淫秽成性,就连家里的使唤的丫鬟也不放过,一定不得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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