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山峰峭壁!又和你们在一起了!握下手,他们依旧和你第一次看到时一样灵活自如。我好像能听到你回响中的灵魂,再次欢迎我们回家。哦,神圣的山脉,你看上去多么自豪!你昂首挺胸直入云霄!你如此伟岸、如此强大、如此自由!你们高耸而立,光芒四射;微笑时笑逐颜开,皱眉时威严肃穆。无论是丛林掩映或是山石裸露,山脉都让人印象深刻、敬畏如神。你们守卫着自由。又和你们在一起了!我竭尽全力呼唤你!我向你伸出双手,告诉你他们仍旧拥有自由。我向你跑去,拥你入怀!”
每个学生应该都熟悉诺尔斯写的《威廉·退尔向高山的致辞》中这一段感人肺腑的话。威廉·退尔的故事——对每一个热爱自由的人都显得如此珍贵。尽管现代史认定这个故事纯属虚构,但是丝毫不能动摇它的受欢迎程度。它将永远铭刻在瑞士的传说故事里,在人民心中珍贵得如同他们的大山,甚至对陌生人来说也远比真实的历史有趣得多。
“他(退尔)的形象,”拉马丁说,“和他妻子孩子的形象,同欧洲当代的世外桃源赫尔维蒂壮观迷人的乡村风景密不可分。圣戈萨德和瑞吉山脉一如那些奇特的旅游目的地,和勃朗峰上难以征服的峰顶,矗立在无尽的苍穹之下,映入他的眼帘,仿佛象征着永恒的自由。当小船悠悠漂荡在四森林州湖碧蓝的水面上,当瀑布从施布吕根的高处咆哮而下撞击在岩石上如同暴君对自由的抗压,当奥地利堡垒的遗迹随着乌里和克拉丽丝圆形高地上破败的城墙逐渐暗淡,当阳光平静地照耀在村子的斜坡,绿绒般的草地上牧群闲散地吃草,铃声叮当,牧歌悠扬,杆顶上的帽子一如所有这些梦幻般的景色,如此不可思议。那被判定要求瞄准亲生儿子头顶上苹果的射手,那准确无误地刺穿掉落在地上的标记,那被绑在船底,忍受黑暗、暴风雨和愤怒的父亲,还有那被威胁着剥夺心爱之物、屈服于大自然的威力,最后又轮到他给谋杀者以致命一击的愤怒的丈夫……”
这个代代相传的故事就是瑞士自由独立的起源,可以追溯到14世纪初。那时控制整个中欧地区的德意志皇帝统治着瑞士。出生于瑞士哈布斯堡的伯爵鲁道夫1273年当选为领主,曾努力拯救国民免受外国的压迫。他的儿子奥地利大公阿尔伯特1298年继承了他的位子,但却没有遗传到父亲对瑞士的怜悯之心。成为领主之后,阿尔伯特决定限制一些州内居民享受的自由,并要让所有瑞士人民都臣服于他的意志。
除了皇帝之外,施维茨、乌里和翁特瓦尔登的山民并不认可其他人的管辖,而附近山谷里的农民正遭受着当地暴君——大贵族和他们的同伙——的摆布。
为了让所有人都受制于同一种约束,奥地利大公阿尔伯特任命了总督管辖这几个半自由的省或州。这些总督都具有皇帝任命的正式执法官头衔,对人民实施了绝对统治。男人、女人、小孩全受他们摆布,沦为他们的财产——统治者的私人财产。凌辱和愤怒越积越重,他们的生活变得几乎不可忍受。
这些小暴君滥用手中权力可以用统治翁特瓦尔登的执法官兰登伯格的劣迹来说明。兰登伯格诬陷年轻农民梅克塔尔的阿诺德犯了法,然后没收了他的牛。兰登伯格十分想把牛占为己有,派了副官去抓牛,然后嘲笑地对阿诺德说:“农民要是想吃面包,就得自己耕田。”阿诺德对他的奚落感到十分气愤,试图不让他夺走自己的财产,挣扎中伤了副官一名手下的胳膊。他随后逃到了山里,但是无法躲开兰登伯格的报复行动。执法官下令逮捕了农民年老的父亲,挖了他的双眼以惩罚他儿子的罪行。“那个小孔,”一位年迈的编年史家说,“深深触动了许多人的心灵,他们决心宁愿死也不愿让它瞎了。”
但是最残暴最有报复心的奥利地执法官,他们有时也称德国执法官,叫做赫尔曼·盖斯勒。他给自己建了一座堡垒,称做“乌里的安全地”,自以为可以安全地避开所有攻击。这个男人是整个地区的噩梦。对所有人来说,他的名字象征着卑鄙、野蛮和残暴。他完全藐视任何人的财产、生命或者荣誉。他如此憎恨蔑视农民,即使他们有一点起色也会让他怒气冲天。
一天,当他和武装卫队骑马穿过施维茨州,注意到沃纳·斯塔法克尔正在建一座看上去不错的房子。他转向随从叫道:“让这些破农奴造这种房子,不觉得羞愧吗?他们住茅棚就已经够好的了。”“我们会立刻阻止,”他的贴身仆人说,“我们会在门上刻上皇帝的徽章,过一阵子后,看看那个造房子的人有没有胆量和我们争这项财产。”这个回答让盖斯勒很高兴,他回答说:“做得对。”然后一边盘算着以后的报复,一边和卫队继续向前。
斯塔法克尔的妻子一直站在新房子的附近,但是藏了起来没让盖斯勒和他的随从看见。听到对话之后,她立刻告诉了丈夫。斯塔法克尔十分愤慨,没有说一句话,起身走向住在阿丁豪森村的岳父沃特尔·弗斯特家。
岳父十分友好地接待了斯塔法克尔,还给他拿了一些小吃,然后等着他说这次来访的目的。他把食物推到一边说:“我已经发誓,在脱离奴隶的身份之前,不会再喝酒或者吃肉。”斯塔法克尔然后说了发生的事。弗斯特听完之后十分愤怒。两个男人情绪激动,当时就决定,要不将自己和同胞们从捆绑的枷锁中解放出来,要不就在争取反抗中死去。他们一直交谈到深夜,还制定了争取国家独立的计划。然后他找到梅克塔尔的阿诺德,也就是兰登伯格残酷压迫的那个年轻人的藏身地。正如他们预料的,他成了他们计划的强烈支持者。
三个共谋者,斯塔法克尔、弗斯特和阿诺德,代表着三个不同的州:一个属于施维茨,一个属于乌里,另一个属于翁特瓦尔登。他们希望能组建一个联盟,联合三个州对抗奥利地的统治。在制定计划的过程中,每个人都承诺从各自的州内另外选择十个最受压迫、最勇敢的人加入解放事业。
1307年11月7日,也可能是17日的晚上,所有密谋者都聚集在叫做吕特利的偏远山冈上。就在那里,他们宣誓结成同盟,并立下誓言:“我们在上帝面前宣誓,我们所有的同胞,不论国王还是人民都将生死平等,共同承担并承受一切,坚决抵制不公和伤害,尊重哈布斯堡伯爵的权力和财产,不会对皇家执法官采取暴力行动,但是将会终止他们的残暴统治。”他们约定1308年1月1日为共同起义的日期。
随着威廉·退尔的登台,这件事逐渐成形。直到现在,他的名字都还没有出现在国家的历史记录上。这个勇敢的乌里农民在同胞中没什么名声,根据不同的传说版本,虽然他是沃特尔·弗斯特的女婿,他并没有被选中成为在吕特利聚会的三十名密谋者之一。但是另一则传说则相反,宣称他是“吕特利宣誓联盟人之一”。
不同传说版本中的分歧并不影响它的实质主题,这方面所有的编年史家都一致赞同、毫无争议:因为国家受到彻底的凌辱,威廉·退尔才由此名声大振并留芳于世。
盖斯勒对贫民的憎恨与日俱增,他如此刻薄邪恶,总是能想出一些不同的暴虐手段。他注意到农民们对他越来越不满,但是他不但没有试图缓和这种关系,反而决心加倍羞辱他们。为此,他在阿尔特多夫的集市广场上竖了一根杆子,上面挂着一顶奥地利公爵的帽子,要求所有人经过的时候,都要向象征皇权的帽子鞠躬。杆子旁边站着守卫,只要谁没有向帽子鞠躬,守卫们就要把他送进大牢。
威廉·退尔是乌里一名勇敢的猎人和娴熟的船夫。有一天他和小儿子沃尔特经过那里,拒绝向外国压迫统治的象征鞠躬。守卫立刻逮捕了他,并把他送到执法官面前。
这里有个很大的争议,不确定退尔是立刻被带到了执法官面前,还是绑在杆子上由士兵看守,直到执法官那天狩猎回来出现在事发地。席勒在他的戏剧《威廉·退尔》中采用了后一种说法。
根据这个戏剧,退尔被绑在杆子上出场。很快,他的身边就围满了亲友和邻居。其中就有他的岳父沃特尔·弗斯特、沃纳·斯塔法克尔和梅克塔尔的阿诺德。他们前来拯救犯人。守卫们大声叫喊着:“违抗!反动!叛国!暴乱!快来!保护执行法律的人!”
盖斯勒和他的同伙听到喊声,赶去支援守卫。盖斯勒用权威的声音喊道:“为何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谁在要求帮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求知道事情的经过!”然后他特意转向一名守卫,指着退尔说:“向前!你是谁?为什么把那个男人绑起来?”
“伟大的领主,”守卫回答说,“我是您派驻在这里的一名士兵,守护那顶帽子。因为这个男人不服从命令,拒绝向它致敬,所以抓住了他。根据您的命令,我正要把他送到监狱去,但这些民众正要用武力救他。”
执法官审问了退尔,他的回答令人很不满意,于是执法官就此进行宣判。判决结果是他必须射中小儿子头上放的苹果,如果射不中,他就必须受死。
“阁下,”痛苦的父亲说:“你怎么会向我下达如此可怕的命令?什么!朝着我亲爱的儿子头上的目标射去?不,不,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看在上帝仁慈的分上,你真的不能将这种审判施于一个父亲身上。”
“你必须射中你儿子头上的那个苹果。我下达这个命令,要求你这么做。”暴君又重复了一遍。
“我!威廉·退尔!用自己的弓瞄准自己孩子的脑袋!我宁愿死一千次也不愿这么做。”
“要么你射苹果,要么你和你儿子必须死!”
“要我谋杀自己的孩子!阁下,你没有孩子——你无法感受一个父亲的心!”
盖斯勒的朋友也为这个悲伤的父亲求情。但是所有的请求都没用。这个暴君仍旧决定执行这项审判。
父亲和儿子之间的距离大约为八十步。苹果放在男孩的头上,要求父亲射中这个目标。他犹豫不定地颤抖着。
“你犹豫什么?”迫害者质问道,“你应该受死,我可以强迫你接受那项惩罚,但是因为我的宽容,现在我把命运放在你娴熟的手中。作为自己命运的主人,你不能抱怨这项判决太过苛刻。你应该为自己精准的眼光和万无一失的射技感到骄傲。现在,猎手,现在就是证明你技能的时候。你应该为这个目标努力——奖品值得你去争取。击中目标正中心是件很普通的事,而这项技巧的真正掌控者应该坚定不移,每次考验来临时,他的心、手、眼睛都能保持稳定。”
最后,退尔鼓足勇气接受考验。他举起弓,对准儿子头上的目标。但是射击之前,他在背心下面藏了另一根箭。这一举动没有引起盖斯勒的注意。
神枪手射出一箭。苹果从男孩的头上掉下,一分为二。
连盖斯勒都大声喊出对退尔技术的钦佩。“上帝,”他喊道,“他正中苹果中心。公平地说,这技术真是绝佳。”
退尔的朋友们过来祝贺。他正准备和刚刚从死亡线上拯救下来的儿子一起回家,盖斯勒挡住了他。“你在胸口藏了另一支箭,”他对着退尔严厉地说,“想要用来做什么?”退尔回答说这是所有猎手的习惯。
盖斯勒并不满意,逼迫他坦白自己的真实目的。“坦白点,”他说,“说说你要做什么,我保证不杀你。你藏着另一支箭的目的是什么?”
退尔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目光坚定地望向盖斯勒,回答说:“那么好的,阁下,既然你确保我的生命,我就毫无保留地告诉你真相。如果我射中自己心爱的孩子,那么我会用第二支箭射穿你的心。我肯定那时不会错过目标。”
“恶棍!”盖斯勒喊道,“我以骑士的名义承诺不会杀你,我会遵守诺言。但是既然我现在知道了你的目的,你这个叛徒的心,我会把你送到一个永远看不到太阳月亮的地方。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被你的箭射中。”他命令守卫抓住退尔,蒙上他的眼睛,说:“我将会亲自把他押送到屈斯纳赫特。”
屈斯纳赫特的堡垒设立在瑞吉山的峰顶,卢塞恩湖(有时也被称做四森林州湖)和楚格湖之间。需要跨过卢塞恩湖才能到达。
犯人被绑在船底,船上载着守卫、船夫、一个新手领航员和指挥者盖斯勒。驶向屈斯纳赫特的半路上,突然一阵猛烈的暴风雨刮来,这条船开始东倒西歪。所有人都命悬一线。船夫和领航员惊慌失措,完全没法应付致命的危险。
退尔的驾船技巧和他的箭术一样名声在外。船夫恐惧地大声喊着,说退尔是瑞士唯一能拯救他们脱离死亡的人。盖斯勒立刻命令将他从船底放出来,让他负责掌舵。退尔成功地将船驶到岸边,然后拿起盖斯勒丢在身边的弓箭,跳到岸上。那地方后来以“退尔的一跃”而闻名。退尔从船上跳下后,船因为反弹再次退到湖里,其他人都还没有下船。过了一会儿,暴风雨不再那么猛烈,其他人这才安全地上了岸。
这个时候,退尔藏身在山间小路里,因为盖斯勒必须通过这条路到达屈斯纳赫特。于是,他就在那里等着穷追不舍的迫害者。
盖斯勒发誓要报复,他声称如果逃犯没有被绳之以法,那么每过一天,他就会杀死退尔的妻子或者一个孩子。正当暴君这么说时,一支箭准确无误地刺穿他的心脏。退尔亲手复了仇。
盖斯勒的死亡表明起义开始。吕特利山上宣誓的人发觉这是绝佳的机会。他们叫上自己的同胞一起去争取自由,并为此奋斗到底。
盖斯勒残暴的举动——对退尔不人道的处罚——使得最温顺最听话的农民心中都产生了一丝反抗。他们很乐意回应那些起义的领袖。
据传,1308年新年前夜,斯塔法克尔和一群挑选出来的追随者爬上了通向兰登伯格在罗茨伯格城堡里的山峰。他们得到了城堡里一名囚犯的协助——这个年轻女囚的恋人就在起义者中。她从城堡的窗口扔下一条绳子,起义者们就顺着绳子一个个爬进城堡。他们抓住了执法官兰登伯格,把他关在城堡的一座地牢里。第二天,起义者越来越多,另一伙人用了个聪明的办法占据了城堡的大门。农民们要求兰登伯格答应和他的人永远离开瑞士才放了他们。
沃特尔·弗斯特和威廉·退尔进攻并占领了乌里的城堡,而梅克塔尔的阿诺德和他的同伴则夺取了其他城堡。
反抗之火燃烧在瑞士的各个角落。解放瑞士的黎明来临了。残暴的统治注定失败。那一刻,威廉·退尔成了英雄,从那时起,他的名字就印在了每个同胞的心中,成了自由解放的代名词。即使到了今天,诚如历史所言,瑞士农民始终相信:“退尔和吕特利的三个男人仍然沉睡在山间,一旦暴君再次来临,他们就会醒来拯救国土。”
感谢拉马丁贡献了威廉·退尔的故事。他如此评价这个传说:“这段历史朴实得就像一首诗,一首牧歌,像是一滴血混合着露珠掉落在叶子或者青草上。上帝似乎很乐意为每个自由的民族提供人选,比如独立的创造者、杰出或真实的英雄,个个都符合当时的状况、习俗和每个民族的特性。对一个淳朴的、过着田园般生活的民族,比如瑞士人,就为他们提供了一位崇高的农民作为解放者;对一个自豪、热心的民族,比如美国人,就为他们提供了一位忠诚的战士。两个完全不同的象征,矗立在当代世界两个自由解放的摇篮边,体现着完全相反的特性:一边是退尔,用箭和苹果来实现;另一边是华盛顿,用剑和法律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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