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好汉”来子

来子的功课并不好,但来子很有威望,男生女生遇事都找来子拿主意,来子也从没让大家失望过。

来子有求必应。他说反正自己考学没有希望了,干脆给大家做点儿事,也好让他们少分些心神。来子总为大家奔忙,没有半句怨言。人们都称他“小好汉”,来子有副侠义心肠,也真当得起。

闲暇时来子喜欢看“小人书”,那时在城里中学有这一爱好的怕只有他一个人了,众人不以为然的时候,他却读得津津有味、如醉如痴,他说读这样的书过这样的生活才没负担。在乡间时,来子把四乡八寨的“小人书”都借到了,他自己却一本也没买过。来子说,这是本事。

来子喜欢唱革命现代京剧,特别是《沙家浜智斗》一场,而且是一人唱胡司令、刁参谋长和阿庆嫂三角儿,形神兼备,令人叹服。来子说,人总得给自己找点儿乐儿,否则就活不下去了。

学校远离闹市僻静得可以,可治安很不好,常常就有社会上闲散的人前来闹校,或是中途拦截女生。派出所几次“蹲坑”,效果均不明显。来子说,这事儿得从根儿上解决,我们得自己救自己。

几天以后,来子抓到了一个抢女生钱的人,那人比来子高一头,胖一倍,却给来子收拾得服服帖帖。来子长得瘦小枯干,身上却似乎有一种魔力,像一只鹞鹰,对手在他面前没有不软的。

有人说来子的功夫是祖传的,他的祖父是远近闻名的“彭大刀”。

正是周日,来子拉上班级同学,把那家伙的脸涂成京剧的“大花脸”,只是这张大花脸更加色彩斑驳;来子又在他的腕上拴了绳子,来子一手牵了这条缰绳,一手擎着一根鞭子。众人热热闹闹地从市郊涌向市区。

那人举着一只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向路人讲述他的“抢劫经过”,下着“悔过自新”的决心,稍有迟疑,背上就会立刻留下一道鲜红的鞭痕。路人不断地向这家伙身上抛果皮、吐唾沫,人心大快。游行的终点是一家派出所。

因为来子不是执法者,他的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有关部门念及那罪犯民愤太大,来子又勇斗歹徒在先,所以从宽处理,免究其刑事责任,移交学校内部处理。

学校为表明态度,又因为来子考学无望,不能为母校争光,便毫不犹豫地做了“勒令退学”的处理。来子二话没说,毕业相也没照就走了。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学校再没有坏人来捣乱了,也就再没人念起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