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云:“人类的快乐是感觉上的。”人生亦如草木,须历春夏秋冬,这是大自然赐予的节奏和韵律。而人到底是万物的灵长,足以令万物仰视的是人能更加清楚地解读自己。这“解读”就是“感觉”,就是“品”。
不论是圣贤还是草民,不论是英雄还是小丑,都是一列疾行的列车,遵循着同一轨迹,即从始发至终点。然而,究其细微,人与人竟是千差万别,正如面对黄叶,有人会想到考察气象,有人会想到人的暮年,有人会扫起生火。我们不便品头论足,一切都顺理成章。这是人对自身命运的品尝方式。
战争已离我们远去了,和平时期便再难把人严格地区分为“好”与“坏”,许多界线都变得模糊不清。尤为严重的是,时代更加看重效率和改进,这导致人人都把自己忙成一团,失去了彼此照看和监视的机会,人生变作一杯酒,摆在每个黎明或黄昏,等他自斟自酌。其中的滋味除了自己还有天知地知。品味人生,是另一种意义的自觉查考,简易地说便是:看你自己的了。
人们都有一个怪癖:易于铭记坏的遗忘好的,所以很轻易就做出了“世风日下”的结论。的确有一些人被花花绿绿的物欲击沉了,的确有时正义跌入血泊,而邪恶站在一边狞笑,可是大多数人仍在洁身自好。一些人会迎着凶险前行,另一些人则留在原地一脸苦色、心上不安,还有一些人当了逃兵,为余生备下数不清的羞愧。人们终究找到了一面属于自己的镜子。淡品人生,“淡”,不仅是超然风度,而且是人们留给自己的冷静。所有人品味人生的结果都是一致的:我们欠世界的太多,谁也没有理由沾沾自喜。
人们不可避免地演着自己的戏,悲哀的或是欢乐的。十七世纪印象派大批评家金圣叹,曾计划出了“不亦快哉”三十三则,历史潮涨潮平,一切都留在昨日。人们在一种迥然不同的环境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约而同地寻觅着“不亦快哉”。有人找到了,有人没找到,这就是人生,这就是那段艰难的航程。
人生还似一支针剂,在进入社会的脉管之后,会程度不同地影响着它,有的驱掉了病变,有的带来毒副作用,有的什么也没带来。倘我们的人生是后两者,那么我们只有在那张一次性消费的履历表上记上这样四个字:无效生命。
最后,让我们一道心平气和地淡品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世界,并一道暗暗给自己一个决定:不再对生活和世界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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