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露
5年前,深秋的黄昏,夕阳斜照。乡间的小路上铺满了落叶,路旁的白杨,身影清瘦。这样的风景,略有几分莫名的悲凉。
我提着一兜水果,去看望一位老人。
他是我的同事,一位极为普通的老教师,从教已有三十余年。14年前,积劳成疾,可是,因为家庭负担过重,经济拮据,他没有住院治疗,而是与病魔开始了无言的抗争。
那年4月的一天上午,老教师早早地吃过早饭,像往常一样,到学校去上课。然而,这一次,他却无法早早地到校。刚出村子,他就感到头晕,他本以为没什么大碍,便歇了几分钟,稍微有点儿好转,再次向学校走去。一路上,他走几步,歇几步,从家到学校的两里半路,他却走了近两个小时。这可是他生命中的一次长征啊!就这样,老教师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旷下了学生的一节课,很无奈。从此,他再也不能坚持,便抱病在家休养。
走在路上,想着这位老人的如此难堪的人生,往日的空虚与烦躁,再次堵在我的心头。
实话实说,自从踏上讲台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有过为人师者的兴奋与热情。小孩儿的不听话让我厌倦,工作条件差让我困惑,待遇低下而又数月领不上工资让我愤怒。我真后悔当时为什么选择了教书这一职业。
到了老人的家中,他的儿子给我看了他的病历单。此时的他,已经是肺炎、高血压、糖尿病、心脏病数病缠身,可眼下又无钱住院治疗,只好买些药在家服用。看着老教师面容焦黄、满脸倦意,我的内心顿生一种莫名的悲怆。我有一种预感,这位老人从此要在病榻上熬尽他的余生了。这就是一位人民教师命该如此的结局吗?我有点儿愤愤不平。
言谈中,我询问这位老同事,是否为选择这个职业后悔过。老人没有直接地回答我,而是沉默了一会儿,给我讲了他的一次经历。十几年前的一个春天,他跟他的一个侄子,到省城去办事,到了火车上,侄子需要小解,便问他们坐的8号车厢的乘务员厕所在哪里。乘务员用手一指,说到11号车厢,他的侄子就顺着乘务员所指的方向走去。
可是这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这次小解用了足足有20分钟。等回来后,等得十分焦急的老教师问他为什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侄子小声地告诉他,自己走到最后一节车厢也没有看到标有男女的地方,想找个人问问,又怕别人笑话他老土包,憋得实在没办法,便在最后那节只有两排椅子没有人的车厢里,对着窗户解到了外边。回来时,看见人家从一个标有WC的地方进进出出,才知道那就是厕所。
说完这次经历,老教师感叹了一句:“我们乡下人,一是没文化,二是自卑,这都是因为穷和教育的落后啊!”随后,又久久地注视着床头上那挂全班学生亲手为他折叠的风铃,流下了幸福而又无奈的热泪。
透过他的目光和那行夺眶而出的热泪,我顿时读懂了这位老教师如此执著的人格力量。我看到了教师之于学生,犹如母亲之于孩子的“舐犊情深”!
离开老教师的家,我的心境有了从未有过的开阔,我的脚步有了不曾有过的坚实。
放眼西望,夕阳无限好。乡村的黄昏,原来也是如此的美妙。
老师就是最值得尊敬的人,给我们的四季带来了七色的彩虹。教师就像春天的小雨,润物无声,却滋润了我们干渴荒芜的心田;教师就像夏天的天空,蔚蓝干净,总给我们仰视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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