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多芬与歌德于1812年夏季在捷克泰普里茨相会。一天,他们手挽手地散步,归途时,远远望见皇室全家在群臣簇拥下迎面走来。歌德不顾贝多芬的劝阻,忙着脱帽躬腰退到路旁,面部显现出谦卑的微笑。贝多芬意识到,无论他再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于是便按了按自己的帽子,紧了紧外衣的钮扣,背着双手,抬头挺胸地面向皇族、大臣们阔步而去!皇太子鲁多尔夫首先向他脱帽,紧接着,皇后和群臣也纷纷向艺术大师致敬,并为他让路。贝多芬穿过人群后,停住脚步等候歌德,只见歌德正在那里毕恭毕敬地向权贵们逐个鞠躬。事后,贝多芬痛心地对歌德说:“我等您是因为我敬重您,您是值得敬重的,但是您对于他们却过分尊敬了。”
歌德也是一位世界级的名人,可他在权贵面前居然不能脱俗,甚至有些谄媚,好让人遗憾。而贝多芬却以他高贵的自尊保持了人类应有的那一份尊严,让人们无比敬佩,使人们引以为荣,被人们传为佳话。看来,同为巨人,但在自尊心方面,歌德明显要比贝多芬矮上一截。这也说明了一个人在各种场合都能保持自尊是多么地不易。
贝多芬的自尊是无时不在的。他在维也纳时,曾得到季希诺夫斯基公爵的照顾,可公爵竟把他当作是一件可以炫耀的“家宝”,要他为侵略军演奏,被他拒绝了。公爵感到下不了台,亲自去请他,并毫不掩饰地表白自己平日待他有恩。被激怒了的贝多芬认为这是公爵对他人格的侮辱,于是冒雨冲出了公爵的庄园,一回到家就把公爵送给他的胸像摔得稀烂,并给公爵写了一封信:“公爵,你之为你,是由于偶然的出身;我之为我,是靠我自己。公爵现在有,将来也有的是,而贝多芬却只有一个。”
贝多芬很崇拜拿破仑,1804年春天,他写完《第三交响曲》,亲自签上了“波拿巴”。意思是这部乐曲以拿破仑为题材,同时也是献给拿破仑的。但不久便传来雾月政变的消息,拿破仑把法兰西共和国改为帝国,并自称皇帝。贝多芬气愤之极,高声骂道:“凡夫俗子!暴君!”把那份签上字的乐谱封面撕得粉碎,当即改了一个标题:《英雄交响曲——纪念一个伟人的遗迹》,在他心目中,拿破仑已经死去。贝多芬追求正义,崇尚真理,不迷信个人,同样表现了他独立的人格和超凡的自尊。
贝多芬当年的自尊至今仍能使人怦然心动,因为自尊是人类一种最原始、最崇高与最神圣的情感,很容易引起人们心底的共鸣。值得庆幸的是,在我国历史上,也有一些贤人、名士能在这方面与贝多芬相媲美。魏晋时代的散文家、诗人嵇康对司马王朝深恶痛绝,情愿以打铁糊口,也不愿与统治者同流合污;晋代大诗人陶渊明在江西彭泽当县令,因看不惯官场腐败,“不为五斗米折腰”,辞官回乡耕田种地;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我国时,国画大师齐白石封门拒官;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蓄须明志不为日伪演戏。他们视自尊比生命还重要的品格对我们今日做人不无启示和触动。然而,我们不能不看到,如今有相当一部分国人似乎已经变得麻木,已不太在乎什么自尊,甚至把无价的自尊也推向了市场,说什么“自尊多少钱一斤?”在他们看来,只要有利可图,自尊这玩意随时可以出售,就像自由市场上的青菜萝卜。于是乎,一幕幕“人间丑剧”出现了:造假货卖假货者有之;说假话虚报浮夸政绩者有之;公开伸手要官要待遇要荣誉者有之;卖官卖身卖国家机密者有之;在公共场所亲吻搂抱旁若无人者有之;甚至“认狗作父”者居然也有之。据报载,南方某城一包工头牵着一条叭儿狗到工地,许诺谁喊狗一声“爸爸”给10元钱,有多人争着喊“爸爸”。为子钱甘当“狗崽子”,真是够格的“脸皮太后(厚)”了。过度地丧失自尊,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形象、自己的人格,而且会失去自由,甚至失去生命,从若干身陷囹圄者身上是不难找到例证的。
更紧要的是,人有了自尊心,才可能有上进心、事业心、爱国心。倘若连自己的自尊人格都不顾,又怎么可能去讲国格维护民族的利益呢?一个缺乏自尊的民族是很难强盛和不受外来民族欺侮的。抗日战争时期,如果没有100多万也算中国人的人毫无自尊,毫无血性,甘当汉奸伪军走狗卖国贼,为虎作伥,区区日寇几十个师团怎能占我半壁河山8年之久?历史教训,不能淡忘。看来,国人是要抓一抓“自尊工程”了。
自尊是一个人思想修养的自然流露,是灵魂铸造到一定程度的果实,非金钱所能购买,非“后门”所能取得,非权力所能支配,非国外所能“进口”。要像贝多芬等杰出人物那样保持自尊,关键在于提高人的精神素质,加强国人的文化修养和道德修养,不断净化易被污染的心灵,脱离低级趣味,超越世俗陋习,塑造成为一个“高尚的人”、“大写的人”。如此,我们的民族才会充满希望。
(李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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