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处分的问题

九、不是处分的问题　而是要接受教训的问题

叶飞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个著名的将领，能征善战。解放战争时期，任中国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司令。他是福建南安人，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曾在福建从事过革命活动，对福建的情况非常了解。因此，上海解放后，叶飞奉命率第十兵团担任解放福建的任务。

叶飞率部到福建后，取福州、克漳州、夺厦门，连战皆捷，凯歌高奏。

然而，取胜之后，稍有不慎，也会翻船。叶飞第十兵团在进攻金门岛时就翻了船。

漳厦战役后，第十兵团以主要精力用于城市接管，计划以第二十八军、第二十九军各一部共七个团兵力，在第二十八军指挥下攻击金门岛。金门岛屿位于厦门岛东面，距大陆最近处约5.5海里。该岛处于台湾海峡的咽喉，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当时驻守金门岛的为国民党第十二兵团第十八军、第十九军，总兵力约4万余人。国民党固守大小金门岛，以作为反攻大陆的跳板。负责攻打金门岛的第二十八军由于对国民党军估计不足，同时渡海作战准备工作不充分，已经为失败埋下了伏笔。

1949年10月24日夜，解放军的船只分别由莲河、大嶝岛、后村等地起航，途中遭敌炮火拦击。部队登陆后，遭受敌人优势火力的攻击，被迫退至古宁头地区坚持战斗。由于所剩船只在退潮时全部搁浅，因而被国民党飞机及大炮全部炸毁，增援部队因国民党空军封锁海峡无法上来。上岛解放军处于敌众我寡，弹尽粮绝的处境，失败已不可避免。在三昼夜的激战中，敌人“伤亡惨重，损失约万余人，其第201师尤甚，建制被打乱，损缺战斗力。”但我两批登岛部队共3个团9000余人全军覆灭。这是解放战争中我军损失最重的一次战斗。

进攻金门失利，全军震动。

第二天，二十八军副军长和政治部主任来厦门见叶飞，面色惨白、失声痛哭。

叶飞说：“哭什么？哭解决不了问题。现在你们应该振作精神，鼓励士气，准备再攻金门。这次攻金失利，我身为兵团司令，由我负责，你们回去吧。”

他们两人回去后，叶飞怀着沉痛的心情立即起草电报，把金门失利一事向华东军区司令陈毅及中央军委报告，请求给他处分。陈毅说：“现在的问题不是处分什么人的问题，而是接受经验教训。”

中央军委、毛泽东并没有给叶飞处分，而是提出“除希将此次经验教训深加检讨外，仍希鼓励士气，继续努力，充分准备，周密部署，须有绝对把握时，再行发起攻击。”并要各级领导干部特别是军以上领导干部，坚决克服轻敌和急躁情绪。

金门失利，中央军委和华东军区虽没有给叶飞处分，但身为兵团司令的叶飞思想包袱很重，认为只有积极准备再攻金门，并拿下金门，才能立功赎罪。1950年，美帝国主义大举侵略朝鲜，中国人民志愿军准备入朝作战，抗美援朝。这时党中央、毛泽东来电，解除福建前线再攻金门的任务，集中全力剿匪，限期肃清福建境内一切成股土匪。

这样，叶飞觉得推动了再攻金门，立功赎罪的机会，思想包袱更重了。

叶飞再次直接打电话给党中央、毛泽东，请求给他处分。叶飞也隐约听到军内有人议论此事。但毛泽东并不主张处分，而是注重总结教训，以利再战，说：“金门失利，不是处分的问题，而是要接受教训的问题。”

叶飞遵照毛泽东的指示精神，认真总结了失利的教训。

攻金失利战斗组织的第一个教训是船只不够，只能一次运载三个团，而这么少的宝贵船只又在第一批登陆后搁浅在海滩上，全部被毁，以致后续第二梯队完全无法登陆。渡海作战丧失船只，意味着丧失战斗力。

战斗指挥上的第二个重要教训，就是违背了渡海登陆作战的规律。渡海登陆作战，无论你兵力多少，首先要夺取和巩固登陆滩头陆地，然后才可以向纵深发展。第二次世界大战，美英军队诺曼底战股成功的经验，就是首先夺取了诺曼底滩头阵地，并巩固了这个滩头阵地，这是渡海登陆作战的规律。金门失利恰恰是违背了这个规律。部队28号登陆，首先夺取了金门古宁闲滩头陆地，这是对的；但是，第一梯队登陆没有立即构筑工事，巩固滩头阵地，后续第二梯队尚未到达，只以一个营兵力控制滩头陆地，就向纵深发展，犯了违背渡海登陆作战的规律，犯了兵家之大忌。

第三个教训就是，第一梯队以三个团的兵力登陆，竟然没有一名师指挥员随同登陆统一指挥，这也是叶完全没有料到的。

再就是在现代战争的条件下，没有制海权、制空权，要实行大规模渡海登陆作战是非常困难的。

毛泽东说过，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这其中靠的就是善于总结经验教训。大陆解放后，攻占沿海岛屿包括蒋介石盘踞的台湾在内便成为人民解放军的下个重大任务。渡海登陆战对全军将士和最高统帅毛泽东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课题。毛泽东非常看重金门失利的经验教训。1949年12月，当第四野战军司令林彪向毛泽东报告解放海南岛的计划时，毛泽东在回电中特意提醒林彪向粟裕了解金门岛渡海作战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