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测量法

中国自隋朝以来科举考试的方法使用多种测评方式。当今中国人以为科举考试就是八股文章,这是误解。据陈社育的说法[1],科举考试在测评指标上可谓全面:政治见解、行政工作能力和体现在文学艺术上的独创能力。科举考试在测评方法上可谓多元化:

1.贴经:主考官任取经书的一页,将左右两边遮盖,中间只露出一行,另一纸贴3～5字不等,要被试者将所贴的字填出来。这就是现在的中小学生熟悉的填空题。

2.墨义:由考官出30条、50条或100条问题,让被试者回答,既可笔试,也可口试。这是面试。

3.策问:要求被试者对现实问题(如政治、吏治、教化、生产等)提出建议。这是论文和答辩。

4.诗赋:要求被试者当场撰写诗词,这是从侧面了解一个人的智力水平,而绝非只是文化修养和文学才能。

科举考试采用的主要方法是心理测量法,并辅以访谈法。

虽然中国自隋朝起就在科举考试中大量使用心理测量法(psychor-netrics),现代心理测量法却始自达尔文的表兄弟弗兰西斯·高尔顿(Francis Galton)对智力遗传的研究。有了Galton的开创性工作以后,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美国人就开始用心理测验了。美国军队曾经大规模应用心理测验。例如,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美国心理学家用智力测验作为从近200万应征者中征兵的筛选工具,当时有α和β两套测验,α用于有阅读能力的人,β用于不懂英语的人或文盲、半文盲。

心理测量法基本上分三种:测验(test)、问卷(questionnaire或sur-vey)以及投射技术(projective technique)。

测验

测验是一种考试,对你学的东西掌握情况的考试,对一些认知能力的考试。认知能力以外的,用书面的东西就考不出来了。比如合作能力就考不出来了。与一般考试不同的是,现代心理测验经过严格的标准化。测验主要有三类:认知能力测验,知识测验,感觉运动能力测验。对于领导力测评而言,最常用的是前两者,尤其是认知能力测验。

认知能力测验可以测评的内容有两个方面:智力和各种思维能力。智力是斯皮尔曼(Spearman)的所谓g因素。g因素是任何人类活动都需要的通用能力。各种思维能力包括归纳逻辑、演绎逻辑、创造力等。多数认知能力测验的形式是以文字呈现的多项选择题,少数认知能力测验以图形呈现。

从高尔顿和卡特尔(Cattell)开始,统计学在心理测验技术中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在智力和人格研究的某个阶段,因素分析方法甚至比理论家更有权力决定智力和人格的元素。从正态分布、相关系数、常模、智商、情商、项目分析、内部一致性、效标参照效度,到项目反应理论,众多术语让外行感到眼花缭乱。所以,对心理测验稍有了解的人都会问:信度、效度怎样?有无常模?这些概念和统计工具,保证了认知能力测验具有可接受的信度和效度。认知能力测验的开发成本高,开发一个测验需要漫长的过程,必须保证测验符合心理计量学的指标。一旦开发成功,认知能力测验的使用成本极低。

问卷

问卷法是自己说自己如何如何。当他愿意表白自己、不想掩饰的时候,是可以的。当他想掩饰自己的时候,他可以把自己说成一朵花儿一样。这个时候你要慎重。当然,有一些技术可以防止掩饰。

基本上,问卷是用来看一个人的人格、个性、价值观这些东西。问卷虽然不是考试,但作为测评工具,问卷同样需要标准化。问卷与测验在形式上相似,多是以文字呈现的多项选择题。问卷与测验的不同在于,问卷是没有难度的自我描述。回答问卷的人可以掩饰,把自己装扮得比实际更好。做认知能力测验的人则无法掩饰。认知能力测验毕竟是一种考试——你可以装得比实际更笨,但你不能装得比实际更聪明。

从回答问题的人数,可以把问卷分成自填问卷和多人填问卷(例如360度问卷)两类。在领导力领域,问卷主要用来测评性格、价值观以及管理者个人经历。

问卷的最大问题是:问卷是自我判断。一方面,填问卷的人可能无法对自己做出客观判断,另一方面,填问卷的人可能不想对自己做出客观判断。

投射技术

观察法是看一个人怎么做事,访谈法是听一个人怎么说他自己。这些都是看外显的行为。但是,我们的确希望看到一个领导人内心深处的东西,本来用在精神分析(psychoanalysis)中的投射技术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投射技术是转弯抹角地看一个人,评分的主观性比较大,成本也比较高,在企业里面用得非常少。投射技术操作起来特别困难。例如,一种叫做“罗夏墨迹测验”的投射技术,光计分方法的说明就是非常厚的一本书。企业里面很想用投射技术,它能看出你最近在想什么,最近你追求什么。以下是投射技术的主要形式:

● 罗夏墨迹测验(参见图3-2):让测评对象看类似下图所示的墨迹,然后编故事。

● 主题统觉测验:让测评对象看主题暧昧的人物图片,然后编故事。

● 房子—树—人:让测评对象在纸上画一个房子、树和人,然后编故事。

● 自由联想:在催眠状态下测评对象说出自己的意识流。

● 释梦:测评对象记录并讲述自己的梦。

● 语词联想:测评师说一个词,测评对象不假思索地快速说另一个词。

● 完成句子:例如,让测评对象完成10个以“我”开头的句子。

图3-2 罗夏(Rorschach)墨迹测验

我在领导力测评中使用投射技术,主要目的是探测领导人的内心深处。这些人身处企业高层,多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一般状态下很难吐露内心。投射技术能够在比较短的时间里,让测评对象减少心理防御机制的影响,展现自我概念、价值观、成败观、情绪状态、重要人际关系(特别是跟老板的关系)以及攻击性。

为了便于管理者选择合适的测评工具,把常用的、有代表性的测评工具列入表3-1。

表3-1 常用商业心理测量工具列表

续表

[1] 关于中国科举中的测评,详见陈社育:《我国古代心理测量思想述评》,载《江苏教育学院学报》(社科版),1999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