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敏华 钱荣富 张宁芳
摘 要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快速发展，各国的技术性贸易措施也在发生着新的变化。本文通过对纺织、玩具行业出口企业的走访、调研，实地了解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的特点和影响形式，在研究分析的基础上，提出我省应对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的策略和建议。
关键词 技术性贸易措施 纺织玩具 认证 验厂 预警
纺织和玩具行业是劳动密集型行业，也是我省的传统出口产业。入世以来，基于劳动力红利，产品的出口量逐年攀升，在欧美日等主要海外市场的份额越来越大，受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的影响也日趋显现，加上近年国际金融危机对国际经济的影响，2011年江苏省纺织及玩具出口贸易出现普遍下滑的趋势。其中，纺织服装出口总额408.7亿美元，同比增长由上年的25.7%降至21.7%，回落了4个百分点；玩具出口总额为9.9亿美元，同比增长由上年的29.9%降至12.5%，回落了17.4个百分点。
针对当前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愈演愈烈的态势，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这一问题。张卫国副省长亲笔批示要求省质监局联合有关部门和单位要深入研究国际贸易摩擦新动向，积极主动应对贸易壁垒，为外贸企业出口做好监测预警服务。为了深入了解把握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的新动向，摸清我省企业在出口中受其影响的总体情况以及重点受阻情况，江苏省质量技术监督局会同江苏省标准化研究院根据张副省长的批示精神，在省政府办公厅的组织协调下、在省发改委、商务厅、检验检疫局、海关等部门及相关专家的支持和配合下，开展了“江苏省纺织玩具行业应对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影响”调研。
专题组依据南京海关提供的我省出口企业数据，在省纺织协会和玩具协会的协助下，按照苏南、苏中、苏北的区域布局，分别抽选了5家纺织企业和5家玩具企业。其中纺织行业的5家企业涉及纺织产业链的织造、印染、服装加工和外贸出口四个环节；5家玩具企业主要从事童车、童床以及毛绒玩具产品的生产和出口。样本的分布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本次预调研活动采用了走访企业和发放问卷相结合的方式，于2012年2月9日正式开始，至2月29日结束。专题组先后走访了昆山好孩子集团、常熟波司登集团，常州华利达服装集团、常州老三集团、宜兴乐祺纺织集团、江苏阳光集团、南京三角洲玩具公司、扬州中华玩具公司、扬州雅伦玩具公司、大丰杉童玩具公司。调研期间，课题组听取了企业外贸情况介绍，并与企业相关人员进行了交流、探讨，同时发放了调查问卷，全方位地深入了解我省出口企业近年来遭受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影响的状况。
专题组对回收的调查数据进行了统计和分析，综合考虑去年我省纺织服装及玩具出口总量，及相关产品出口受阻的数量、金额等因素，对2011年全省纺织服装及玩具出口受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影响所导致的损失（包括直接损失和因成本增加而产生的间接损失）进行了估算。结果表明，我省2011年度纺织和玩具出口其损失总额大约为17.38亿美元,占两者出口总额的4%左右。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造成了我省纺织、玩具出口企业的损失。
技术法规和标准对国际贸易的影响由来已久。但近年来，技术性贸易措施逐渐从单纯对产品质量的要求，发展到在满足产品质量的基础上还要关注人类及动植物的健康、安全和节能环保方面的要求，特别是一些发达国家，不断修订、更新这方面的技术法规和标准，使要求越来越严格。2011年WTO各成员在新发布TBT通报中，有1113项与安全和健康有关，占通报总量的60.19%；有177项涉及环境保护，占总量的9.57%。
如欧盟发布实施的新玩具安全指令，将金属迁移指标由原来的8项增加到了19项。美国则针对儿童用品不断提高铅含量限值要求，规定从2009年2月10日起，所有儿童产品中的铅含量不得超过600ppm；从2009年8月14日起，不得超过300ppm；从2011年8月14日起，不得超过100ppm。美国消费品安全委员会还作出规定，要求按照玩具安全标准（ASTM F963）对儿童玩具进行强制性第三方测试。
此外，发达国家近年来还制定了一系列针对环境保护的技术法规和标准，如生态标签、化学品注册评估、碳足迹评定等等。这些技术法规和标准让我省出口企业应接不暇，甚至难于逾越。
针对国外繁杂众多的技术法规和标准，一些规模大、技术实力雄厚的企业都能自如应对。通常这些大型企业拥有自己的研发团队和实验室，能主动跟踪国外先进技术及最新技术法规和标准的发展动态。例如江苏阳光集团，借助其技术和人才优势，从英国人手中接过了国际标准化组织纺织品技术委员会（ISO/TC38）秘书处的工作，使我国的纺织行业在国际标准的制定中掌握了主动权，确立中国企业在国际纺织界的地位，在技术上领跑国际纺织行业。昆山好孩子集团每年研发投入达1.25亿元人民币，如今已拥有国内外专利2000余项，其产品占据欧美市场的半壁江山。这些拥有实力的企业，由于注重科技创新和自主知识产权，可以比较从容地面对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
但大多数中小企业，由于技术实力薄弱，或受人力、财力等的限制，或者企业自身对技术创新和研发的重视程度不够，在应对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方面明显力不从心。很大一部分出口企业根本不关注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的变化信息，生产中所使用的标准均依靠外商提供。贸易中客户有什么要求企业就按什么标准执行，完全处于被动应付的状态。这一情况在玩具企业以及贴牌生产的服装企业内部表现得尤为明显，可能与国内企业没有形成自主品牌有很大的关系。
为满足目标市场对产品的新要求，出口企业需要对产品进行测试、检验、认证、注册，或改进产品生产技术、更换产品包装及标签或办理其他手续。这一切导致企业出口成本提高，进一步挤压了企业本来就不大的利润空间，致使小企业的经营举步维艰。
根据问卷调查统计数据推算，我省纺织和玩具出口企业花在检验测试方面的费用大约1.21亿美元,占出口总额的0.25%。很多企业因为没有相应检测设备而只能依赖第三方测试。而国内的第三方检测机构由于国际公信力低，得不到国外检测机构的认可，因此国外客户通常要求出口企业委托国外知名检测公司进行产品测试，有的甚至要求将产品送往国外检测，于是检测成本不断攀升。如常州老三集团，每年出口约1亿美元，产品以中低档服装面料和成衣为主，目标市场主要是日本。日本客户对产品质量要求特别严格。但企业因为缺乏过硬的检测技术和设备，加之对国外技术法规和标准的要求了解不及时、不全面，常常因此受制于人，每年要花费两三百万元委托第三方测试。特别是当不同的实验室出具的检测结果不一致时，企业更是无所适从。宜兴乐祺纺织集团、大丰杉童玩具等企业也反映了不同检测机构所出具的测试报告不一致的问题。检测机构对产品的重复测试大大增加了企业的出口成本。此外，很多国外客户要求对产品实行批批检验，更让出口企业苦不堪言。
客户验厂一般分为三种类型：“质量验厂”、“人权验厂”（或称社会责任审核）以及美国的“反恐验厂”。验厂过程复杂，涉及面广，出口企业稍有差错，便有可能失去订单。
“质量验厂”是指通过对工厂整体状况的评估来判定其质量控制能力。日本客户对质量验厂十分重视，要求几近苛刻，在下订单之前，首先对工厂的软硬件设施进行评级，属于D级的工厂，肯定不合作；属于C级的，列入考察范围；属于B级的，可以先下50%的订单进行试合作；只有A级工厂才能让其放心合作。在合作过程中，客户还要三天两头来现场验厂，一旦发现问题，处罚极其严厉，除了动辄上百万金额的罚款外，还必须当场全部销毁该批产品。
“人权验厂”即社会责任审核。主要是欧美拥有国际品牌知名度的大客户，如美国的WALMART、NIKE，欧洲的ADDIDAS、PUMA、BURBERRY等。他们十分注重本企业的社会责任，在下订单之前都要委托国际机构对中国的代工工厂进行验厂，要求工厂在员工工资福利、社会保障、安全健康、环境保护等方面符合社会责任标准。国内出口企业要成为其供货商，必须通过验厂才能具有获得订单的资格。
“反恐验厂”出现在美国“9·11”事件之后，主要是美国政府为了打击国际恐怖分子，要求所有出口到美国的工厂必须严把安全关。具体要求是工厂必须在反恐方面加大投入，配备足够的安全设施，实施严格的管理制度，比如加高围墙、安装摄像头、加强对工厂员工的背景调查等等。
“客户验厂”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对我国企业持续稳定发展产生了一定的正面影响。中国的一些企业确实在经历过几轮外商的客户验厂后，认识到了企业不能仅以盈利为终极目标，还应塑造良好的社会责任形象，考虑工人的利益，重视环境保护，减少资源的占用和浪费。
另一方面，“客户验厂”也给企业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1. 验厂标准各不相同。即使同一个客户，因委托的第三方审核机构不同，或具体的审核人员不同，其验厂标准也常常不相一致，甚至相互矛盾，使企业左右为难。2. 验厂频率太高，一般都是每半年或一年审核一次，审核员通常以飞行检查或隐藏身份的方式进入工厂，企业疲于应付。3. 企业每年要投入巨资用于工厂设备及环境改造，并建立和完善相应的管理制度，生产成本因此急剧提高。
在接受调研的企业中，只有少数拥有自己的品牌，大多数企业是以来料来样加工或贴牌生产为主，技术上受制于人，面对国外客户严格甚至苛刻的标准及检验，只能逆来顺受。事实上，这类出口企业只仅仅是外商的生产加工场地，以廉价的劳动力换取微薄的利润。据常州华利达集团介绍，企业为英国博柏利(Burberry)等国际知名品牌加工服装，其利润十分微薄，比如超过万元一件的高档服装，加工费与普通服装相差无几。这与我国某些高新技术产业（如IT等）为境外品牌公司打工同出一辙。由于没有自己的品牌，国内企业只能在整个产业链中分得很少的一杯羹，一旦出现市场波动或价格波动，便很难生存。
面对客户验厂，为了争取订单，许多企业只有顺从之份，没有争辩之权。根据调研情况分析，其中存在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客户的要求严格，甚至苛刻，企业无法适应和满足其要求。另一方面，由于多数企业的利润空间小，特别是中小型纺织及玩具企业，利润率极低。受价格波动、工资上涨等因素影响，这些企业在社会责任方面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和不足，如管理不善、少缴社保等等。
大部分企业没有建立相应的技术信息收集渠道，主动去跟踪研究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其信息来源主要由客户提供。一些企业对国外技术法规和标准变化情况茫然不知，更不知道我省拥有专门针对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的研究机构和信息发布机构。
只有少数公司比较注重对国外技术法规和标准的学习研究。通过对国内外标准的比较、分析，进而作出技术上的调整或改进，使企业在国际竞争中列于不败之地。但也有一部分企业对技术法规和标准的学习研究不很感兴趣，只是外商提供什么标准，就按什么标准执行，处于被动应付的状态，很少主动跟踪研究。
纺织服装和玩具是我省传统的也是重要的出口商品。为了更好地开拓国际市场，我们提出以下几点对策和建议：
鉴于严峻的国际贸易形势，建议在省政府的统一领导下，建立由省质量技术监督局牵头，省农委、省商务厅、省科技厅、江苏检验检疫局、南京海关等相关部门和单位共同参与的应对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联合应对机制。整合政府部门、科研机构、行业协会以及企业等各方面的力量和资源，形成江苏省技术性贸易措施应对体系。要重点加强对贸易中新问题、新动向的研究，特别是要充分利用WTO赋予的权利，针对可能严重影响我省对外贸易的国外技术法规草案，及时组织行业专家和学者开展评议，提出符合我方利益的合理主张和意见。
鉴于目前应对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机构及队伍力量薄弱、资金不足等状况，建议设立江苏省技术性贸易措施应对专项资金，用于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的专题研究、预警监测、通报评议、宣传培训等，使我省的应对工作上台阶、增实效。
（三） 构建政府层面的技术性贸易措施信息服务平台，为纺织品和玩具出口企业提供预警和监测服务
针对调研中企业反映的信息渠道不畅问题，建议开发建设江苏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信息服务平台，从政府层面及时发布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信息，并着重对重点产品和敏感产品的出口情况，被扣留和召回情况等进行跟踪分析，减少国外技术性贸易措施对我省纺织品和玩具出口带来的影响。
要加强检测机构建设，增加检测设备的投入和检测人员的技术培训，努力提高产品质量检测水平。同时要加强与国外知名检测机构的交流和合作，建立测试报告的国际互认制度，以方便企业的检测，降低出口成本。
鼓励有技术实力和条件的企业要积极主动参与国际标准的制修订，争取话语权，打破由发达国家制定标准而形成的技术壁垒。尤其要加强对国外先进标准的学习，尤其要重视其中对纺织品和玩具的致癌物质、重金属等有害物质的控制。
建议政府加强对企业的品牌意识引导，通过政策鼓励、税收优惠等手段来孵化、扶持和保护我省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品牌产品。出口企业更应具有品牌竞争意识，要以品牌求生存、求发展。
针对审核人员在审核过程中索取红包等不端行为，企业及相关部门应采取适当手段进行干预、制止，不能让其任意妄为。要从产业发展和外贸战略的高度认识这一问题，并采取有效措施保护我国企业的正当权益。
（作者单位： 江苏省标准化研究院）
参考文献：
［1］ 海关统计.江苏月报2011.1-12.中华人民共和国南京海关
［2］ 世界贸易组织网站.www.wto.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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