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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和本土化的社会学及人类学研究

时间:2023-08-2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看来全球化进程和西方化进程是紧密联系的。全球世界中早已存在的传统不可避免地会和其他事物以及许多另类的生活方式发生接触。在转型过程中,同殖民主义和新殖民主义相连的、受到全球和本土各方面影响的新社会系统出现了。人类学和社会学必须在一个变化中的国际世界里论述对全球模式的本土回应,以解决南部国家的社会科学发展问题。

全球化和本土化的社会学及人类学研究

乌尔丽克·舒尔肯(1) 著 黄欢 张莹(2) 译

一、导 言

本文简述了近二三十年来社会学领域就全球化和本土化这一课题所取得的进展,同时对这一时期所取得的研究成果进行了总结。随后,本文概述了一些需要进一步研究的问题,认为对全球化文化流动现象的描绘仍处于印象主义阶段,还需要用系统化的程序加以补充。这导致了对全球文化同质化问题的进一步区分评估。本文还解决了文化融合、非西方的全球化和另类现代性等问题。围绕“西方”的文化交流尚未引起足够的关注。对现代性跨文化的认识,可能有助于概念的形成。最后,关于人类在全球化进程中的得失,仍需要进行深入研究。

二、全球化和分化进程中的社会转型

南部国家“脱离”资本主义世界经济(Amin),伊斯兰教等另类文化议程的苏醒,都对现代化会促进世界越来越趋向同质性的预想提出了反驳。Wallerstein关于资本主义发展核心中的欧洲地位的历史研究表明,全球化进程同西方化进程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然而,那些简单地将社会进程等同于西方制度规范传播的现代化理论已经不再适用。但Hettne(1995)的“欧洲中心偏见”理论中对发展所作的思考,促使我们重新考虑在此条件下的世界的基本种类。在西方,由全球化引起的同其他文化的扩展联系,破坏了西方优越性这一本来毋庸置疑的观念,要详细说明“什么是西方的”也变得越发困难。看来全球化进程和西方化进程是紧密联系的。但是如果把全球化看成是西方化,就会陷入一个困境,那就是当人和思想穿越西方的地理学边界时,难以将这些边界模糊化。全球化所引发的最重要的效应之一就是,社会关系越来越不受空间地域的限制。根据这个情况,我们不得不承认本土和全球的社会关系间的相互联系使得将社会看成是离散的、受限制的实体的观念产生了问题。从一个方面来看,全球化可以被理解为西方化、西方价值观和生活方式的输出,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全球化也包括后殖民现实向西方社会的输入过程。

全球化和西方化都起源于西方,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人们可能认为它们是同义的,但全球化并不是一个通过在世界其他地方强制复制西方模式来推动全球同质化的进程。比如南部国家并没有模仿任何北美呆板的时尚,尽管它们同时也从世界其他西方国家引进大量的思想观念和实践活动。对理论家们来说,强调资本主义在全球化中的推动力是十分重要的。Sklair(2001)认为,跨国资本主义对跨国公司的扩张和大众传媒的全球化而言非常重要,这两者促使消费主义成为了现代全球文化中的重要部分。这使得“资本主义发展”同在经济增长框架下的发展的另类定义、社会产品的分配标准、民主政治和社会等级的消灭、性别和种族不平等之间存在着差异。在第三世界社会分析中,经常使用诸如后殖民主义和后发展这样的概念。这种想法附和了后现代主义的观点,主张从现代向后现代的转变正在进行。后现代主义者最早质疑,他们的基本质疑不仅关于社会变革的方向,而且还关于试图预测未来的特别想法。

全球化最重要的层面之一是它本质上的“超距作用”(action at distance)。后传统社会是第一个全球社会。直到现在,世界上大部分国家仍然保持了类分割的状态,存在着许多始终被传统主义包围的区域,地方社群不断强大。全球世界中早已存在的传统不可避免地会和其他事物以及许多另类的生活方式发生接触。出于同样的原因,在全球世界中,不能将“其他”事物看作是毫无作用的。关注的要点不仅是其他事物的“回应”,而且是相互发问的可能。在后传统秩序中,我们看到了人类世界性交谈的形成。如果没有对话,传统就成了原教主义。我们可以将原教主义理解为不顾一切后果地坚持某一信仰真理。这种逆流思想的兴起是出于反对将西方和传统的态度与行为相混合。这种思想很可能在那些感到自己在结构上处于国际阶梯底端、受到西方及西方文化中心主义国家控制的国家中特别突出。另一方面,这种思潮主张或意在使文化多元论成为现实世界发展的最终形态,热情拥护绝对教条主义,这显然是天真而不切实际的。西方世界提供了当今的生活标准、生活方式和行为准则,其他国家的人趋之若鹜,这是社会学事实。站在长远的角度来看,很可能这种势力结构所带来的强制性力量是不可抵抗的。

正如Giddens(1984)所指出的,目前发达社会中对本土社群的破坏已经达到了顶峰。那些保存下来的或是被积极创造出来的传统,正在逐步屈从于文化撤退的力量。“传统社会”的世界是诸多传统社会中的一类,文化多元化存在于相互独立的空间里,表现为多样化的风俗和习惯。后传统社会则截然不同。全球化以一种激烈的方式进行着。在后传统社会的规则里,文化多元化已经不再表现为单独的力量形式。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剧,这些传统逐渐遭到了破坏。传统被用于为自己辩解。Giddens指出:“传统只是执意于不得要领的辩解,执意于进入开放式对话的准备,包括与其他传统的对话以及与另类处事模式的对话”(Giddens,1984)。后传统社会表现为全球的各方面以及新的互相依赖性的形式。从这个意义上讲,社会学理论中所讨论的现代性即全球的、全世界的传统社会各方面这一问题受到了质疑。个体与本土社会相连,并在全球层面上发生了变革。这些行为并不需要个人通过全球化的大众传媒、电话、传真和电脑进行联系就能完成。因此本土社群的结构不再仅限于本土地点的组成,而是由远程组织来完成构造的。社会团体与共同地方历史、共同关系和共同世界观的联系越来越少。抽象的系统、价值和符号定义了日常社会现实。本土组织必须对面对面的关系和通过非个人符号产生的联系进行区分。在转型过程中,同殖民主义和新殖民主义相连的、受到全球和本土各方面影响的新社会系统出现了。

似乎需要更多关于这些进程的实证研究,以证明影响日常行为的本土社会机制和全球模式之间的联系。在本文中,我们试图使用学术作品来填补这一缺口。南部不同国家中出现的新的文化形式显示了全球和本土模式之间的联系。人类学和社会学必须在一个变化中的国际世界里论述对全球模式的本土回应,以解决南部国家的社会科学发展问题。这样的话,我们就会发现,这些社会中的传统不再是静止不变的传统,而是必须适应每个新时代的传统。那么,社会科学就不能再致力于一个静态的社会世界,而必须致力于一个受到来自全世界知识各方面影响的世界。而在几十年前,人类学家们在论及研究对象时还把它们当作是静态的。今天,人类学家和社会学家们所调查研究的南部社会正面临着持续变革的进程。他们作出了回应,人类学研究解决了涉及社会团体不断变化的生活模式的进程。今天看起来,这些处于较低综合水平(单一民族国家、地区、社群、血族关系)的进程正越来越多地受到较高水平秩序的统治。

我们要考虑的是,在南部国家的本土因素和全球影响的实证研究里,不能有对一方或者另一方的夸大或者忽视的倾向。假设我们接受Giddens的定义,他对人类的描绘能够帮助我们展示南部人们的经验和行为的多样性,而不是把他们看作是全球进程中的牺牲品。必须更多地研究本国团体之间及全球团体之间存在的相互依赖。本书中另外一些文章对处于后发展社会里的这些进程作出了批评性的分析。

三、全球化和本土化的社会学及人类学研究

21世纪最重要的趋势之一是由许多传统关系、进程和流动带来的世界的相互依赖。Hannerz(1996:17)写道:“从最一般的意义上来说,全球化是一种大陆之间的远距离的相互连接,至少是跨越国家边界的相互连接。”这些跨越边界的连接过程包括空间的结构重建。同时在解域化的成长过程中可以看到,人类与城市、村庄和国境之间的固定连接消失了。今天,个人与社会的生活空间、活动和社会连接多于国境连接。空间距离将世界视为一个空间。根据时间周期,最剧烈的全球化进程发生在近20~30年间,可以认为这是一个“全球化加速阶段”(Waters,1995: 36)。在这个阶段,形成了跨越边境的,由流动、进程和连接构成的全球性网络。19~20世纪欧洲殖民主义和世界范围的资本主义扩张已经显示了世界性网络的增强。无论如何,我们着重研究的是过去20~30年间的进程。(3)

在本文中,我们会说明跨国界的网络对全球化进程的建立和强化的作用,说明全球化进程是如何与跨国界文化元素的多路流动发生联系的。以本土(国家或州)单位的角度来看,这意味着在全球和跨国语境中的混合增加了,同“外部”文化元素间的联系增加了。外部文化元素是跨越国家和“文化”边界而进入本土语境的元素。当这些外部元素试图在新的文化语境里取得一席之地时,可能会成为本土元素。Featherstone(1995:8)写道:“这些变化带来的一个结果是,越来越多的人正在遭遇多重文化。”

尽管在过去的跨界联系与行为中也能找到本土元素的蛛丝马迹,但是就目前的全球化状态而言,这些本土元素变得更为重要了。由于近几十年间跨界进程的增强,这些本土层面上的进程较以往更为重要。用Hannerz话来讲,可以说这种全球连接的强度和广度对人类生活和文化的影响越来越大。Hannerz(1987:555)写道:“从第一世界的大都会到第三世界的小村庄,通过教育和流行文化,经由传教士、咨询家、批判知识分子和小镇作家,进行着一场文化间的对话。”

从本土化的角度来看,这些跨界联系和接触意味着群体和个人的“有意义的居住地”(Hannerz,1996:22-23)包括了外部含义和文化形态规模的不断增长。此处令人感兴趣的问题是,从本土层面上来看,不断增长的外部文化元素流动究竟带来了哪些文化后果和文化暗示。在以下篇幅中,我会分析面对全球化的外部文化因素,本土因素是如何反抗的。我会特别研究全球文化同质化是否正处于发展中,研究本土进程对这种发展作何抵抗。

四、全球化和全球文化同质化观点

具有各种社会和文化科学背景的不同学者都把全球化进程和跨界文化元素的流动看作是全球文化同质化,即“西方化”或“美国化”。比如Nederveen Pieterse(1993:1)写道:“对全球化最普遍的解释就是世界通过源自西方的科技、商业和文化的同步,变得越来越统一和标准化。”

这种观点是建立在跨界文化元素的流动是由诸如美国这样的西方工业国家所统治的事实上。依照这些学者的观点,文化形态和内涵的全球化流动是沿着核心国家向外围国家单向进行的。Hannerz(1992:219)写道:“核心国家说什么,外围国家就听什么,并且通常都没有反驳。”人们认为大众传媒、大众传媒的产品和(材料)消费商品促进了全球文化同质化。这些从核心国家散布出来商品意味着一种接近西方模式的消费型社会的不断发展。(4)M linar(1992b:21)提出了“可口可乐化”,Appdaurai(1995:295)提出了“商品化”,Hannerz(1996:24)则提出了“通过庞大的文化商品买卖来进行全球接管”的说法。

这些预测完全建立在西方在文化元素的全球流动中占有优势的基础上。这些观点假定南部国家不经批判地吸收了西方文化元素。此外,文化流入被视为是对已有的本土意义和形态的压制。由于西方文化元素的不断流入并趋向饱和,出现了这样的论题:“核心国家通过与其形态相应的制度化,对外围国家进行持续累积的精神殖民,使外围国家非常忠于输入的产品,并很快达到饱和,从而没有真正的机会进行选择”(Hannerz,1992:236)。

通常,这类情境是建立在肤浅而八卦的例子上,很难用科学的方法进行证实。很少有人对流动文化元素的本土反应和阐释进行精确的分析,也很少有人对本土文化和全球文化流动之间的交互作用进行详细的调查(如Hannerz,1989a:207; Tomlinson,1991:38-44)。一般来说,这些文章要么反映了作者的担心,要么反映了对自身文化的批判性观念。这些学者考察了几个世纪以来在一些沿海城市建立起来的联系所表征的长期含意。Hannerz(1992:242)举例说明:“有时间去吸收国外的影响,并对其进行一一改造,使改造后的文化形式得以适应发展中的社会结构、形势和民生。并不是说对外围文化毫不设防,而是要对输入的东西进行本土进化选择,人们要扮演创新的文化经济人的角色。”

通常,这些作者会忽视本土文化选择的存在,忽视当地人在面对流动元素的时候所起到的积极作用。他们没有考虑到流动文化形态和内涵遭遇的不是文化白板,而是已有的本土含义和文化形态。敏锐的文化元素同这些本土形态和内涵、同当地人的观念和经验展开了对话。南部国家的本土团体不只是被动的消费者,也不是对西方文化不加批判的接受者。通常,在处理文化元素的流入问题时,本土组织在转化自身文化中起着积极而富有创造性的作用。对这些元素的本土化处理既不是模仿,也不是不加批判地全盘接收。Hannerz(1989a:212)指出:“从核心国家到外围国家的文化流动……并非进入了无人地带,也不是在流动途中淘汰了一切。”

另一方面,不可否认的是,跨越边界的文化元素流动的增长意味着不同领域中的全球和世界文化的途径。这对一些消费模式、愿望、价值和观念而言是适用的。根据这种理解,许多作者强调,今日今时,一方面存在着越来越多的全球文化途径的结合;另一方面,全球文化异质化和分化也在不断持续。Appdaurai(1995:295)举例说明:“如今全球交互作用的核心问题是文化同质化和文化异质化之间的紧张关系。”此外,一些作者强调,除了文化内容和内涵的全球性分化,还有物资形态的全球化。

五、全球化和全球文化多样性存在的问题

目前,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研究本土对全球文化流动的吸收进程以及全球和本土文化元素之间的融合。显然,没有本土,全球将不复存在。本土是一个“在那些特别的条件下,多种影响一起发挥作用,可能会形成独一无二的结合体”(Hannerz,1996:27)的空间。

可以在本土日常生活中找到本土的基本元素,Hannerz称之为“生活形式结构”。该结构包括在家庭、工作场合和邻里之间的日常行动,与其他亲密的人的面对面的日常情感关系,符号形式的日常使用。简而言之,所有这些元素都“在很大程度上被认为是本土生活的一部分”(Hannerz,1996:28)。我们认为,这些本土日常生活的事件和体验是直接而真实的。一般来讲,这些因素对人类的生活影响很大。这种本土日常生活被认为是文化组织、生产和传播的核心领域。在这里,我们可以发现一种持续的意义循环,包括每一个参与本土生活的个体,每一个消费和每一个生产者。Hannerz(1996:73)写道:“通过人们对生活形式结构中的他人境遇的关注……意义得以持续地、精确地构建。”

文化组织中的“生活形式结构”所扮演的主要角色意味着外部文化的流入必须与日常本土行为及其互相作用进行协商。当地人过滤了文化流入,从而使行为和形态得以被接受、拒绝、解释和转型。Long(1996:50)解释道:“事实上,全球化只对参与者具有意义,如果它同时能造成新的经验,那么这些经验的意义也是由现有的相关经验和文化理解所赋予的。”

如果我们考量这种本土日常生活所具有的文化力量(在含义建构和外部文化元素接受中起主要作用),很有可能是来自全球文化的文化影响受到了严格限制。但是这种本土“生活形式结构”包含着改变,它是暂时的,不能保证一种不变的文化连续性。本土受到外部文化元素的影响而发生改变。流入的文化元素,比如电视剧、西方消费商品以及由移民带来的价值观,都能够变成本土日常生活元素,它们通常以变化的形式出现,被本土语境所接受。因此,Hannerz(1996:27)把本土看作是一个“不管在全世界或其他地方,有机会使自己宾至如归”的地方。即使在家庭这样一个复制文化和传输传统最重要的领域,也出现了由于全球化进程而带来的外部影响,态度、表述和愿望的传承连续性因此越来越多地遭到了破坏。

本土文化和本土日常生活不再被认为是“再生实践和配置的默许领域”(Appadurai,1990:18)。人类的生活和文化身份的构建越来越少地遵循传统框架。这也就是意味着“标准的文化生产……现在是一种濒临灭绝的活动”(Appadurai,1991:199)。由于大众传媒和其他全球化进程,许多可能的生活方式和认同模型正出现在本土设置中的个人参与者面前。他们提出了允许构造幻想的概念,以及不同于传统地方表现和生活方式的观点。想象力和适应性开始在个人生活的创造中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Appadurai(1991:205)指出:“今天的生活充满了规划和想象行为,就好像设定了已知的剧本或可预知的结果。”人们的个体生活方式、价值观和行为同本土文化传统的差异越来越大。

Long这样描述本土和全球间的相互影响(1996:47):“通过成为更广阔的‘全球’舞台和进程的一部分,‘本土’状态发生了转型,而‘全球’的层面只有同特殊的‘本土’条件发生关系,并且通过‘本土’参与者的理解和策略,才具有意义”。于是就有了本土文化元素和全球文化影响间的持续的相互作用。两者同时参与了本土含义和文化形态的本土文化建构。

六、全球化与本土关注

我们已经描绘了全球连接,延伸了人们的参考框架,这是“暴露在整个无限地区、人物、事物、观念下的可能性”(Strassoldo,1992:46)。比较全球综合性和跨国层面不断增长的重要性,我们可以看到一种本土文化传统的强化。MacLeod(1991:11)强调:“现代世界中,向传统符号、习俗、影像和行为的转向,形成了一股重要的反潮流。”我们由此可以发现一种本土排他主义和本土分化的强化。Buell(1994:9)指出:“由此,更紧密的综合自相矛盾地意味着(也将继续意味着)所谓的差异的增殖。”

可以在大量的社会领域中发现这些进程,如经济、政治、环境迁移、文化价值等等。它们可以表达一种本土文化身份的防御、复兴或再创造,也可以表达一种基于共同的种族、社会或宗教元素的传统。不同的因素解释了这些趋势的出现:本土团体可能认为全球连接及其对本土元素的影响是一种攻击,因而在面对自身文化时产生了莫名的恐惧。全球性变革的速度和广度以及全球系统的复杂性可能增加了对稳定性和持续性的需求。就像Strassoldo(1992:46)所指出的:“新本土主义是从一个更大世界的混乱不安中寻求庇护”。根据本土社群和本土价值,传统文化的复兴以及对于本土文化定义的强调可能会在面对全球化进程时带来稳定和自信的感觉。Beyer(1994:62)指出:“就像力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个体通过特殊的团体和文化身份在非个人的、全球的社会中寻求定位。”

从这种观点来看,强调自身文化并非对抗另一种真实文化(即使有关团体经常强调这个因素),而是对抗全球化进程所带来的令人担忧的影响。与此同时,强调本土文化可以被理解为反对源自西方国家的全球化进程。Bright和Geyer(1987:69-70)写道:“遍布全球的本土主张和特别声明……更像是一种在全球综合化进程中,为了建立自我主张和自我控制条件、争取世界秩序而作出的努力”。

这里还需要考虑另一种趋势:新文化的自信在世界范围内的发展。由于观念和价值的全球性传播,全球性的文化认同,以及将文化元素视为一种普遍价值,形成了这种文化自信。伴随着上述进程的是一种对自身文化的全球性认同的权利和文化自主。就像Appadurai所研究的意识形态景观所显示的那样,观念和价值的全球性传播是当前全球化进程的一部分。事实上,越来越多的团体把他们的文化和生活方式视作一种政治权利,使他们得以关注自身的文化。今天,由于大众传媒和全球移民浪潮,更容易建立和发现全球文化差异。

七、结 论

总而言之,可以说许多流入的文化元素通过综合和嵌入进程,在新的本土环境中获得了转型。相关的本土文化和当地人的特殊经验对其进行阐释。它们适应了本土需求,充满了相应的内容和功能。Hannerz(1992:238)指出:“外围国家……从容不迫地改造都市文化,使之适应它们自身的规范。”但是本土适应进程和文化元素的转型(由于本土和进口文化元素的混合)带来了一些新的、独一无二的东西。不同文化元素的本土碰撞意味着创造了一种新的文化形态、新的生活方式和新的表现方式。站在全球的角度来说,这意味着一种全球文化的多样性,不过这种多样性是由当今全球文化间的联系、由当地人对外部元素的文化占有、由“全球”元素与本土含义和形态的创意性混合所产生的。Hannerz在以下一段话里描述了这些进程:“世界系统并非在全球范围内创造了大量的同质文化,而是以一种多样性代替另一种多样性;新的多样性更多地依靠相互关系而非自治,并且可以从互相关系中产生表达它们的意义和模式。我们必须意识到,受外国文化影响的开放不应只涉及本土和国家文化的贫困。它可能为人们提供科技资源和符号资源,以新的方式来处理他们自身的观念、管理他们自身的文化。”(Hannerz,1987:555)

毫无疑问,文化的全球性流动不是单向的,但是正如Nederveen Pieterse(1993: 9)所描述的那样,可以将其恰当地解释为“一种全球性的不同文化间的相互影响”。例如,南部国家向北半球的国家输出了他们的音乐、文学、精神性,或者医疗方法。这些趋势并不是新出现的,但由于全球化的进程,它们的重要性与日俱增:移民与媒体、游客与科学家们都一直在其他文化中寻求创新,并且着迷于“外来的”、“权威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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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载于《当代社会学》(CurrentSociology)卷(51)期(3/4),2003年5/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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