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沃在秋月庵出家时,秋月庵里的石崇大师对他关爱有加,认定他非凡品,将来必定可以有所成就,更对他寄予了“修商成佛”的厚望。石崇大师曾多次指点林尚沃,在他下山之前,大师曾对他说过:“你这一生将经历三大危机,如果没办法度过,就将家破人亡、身败名裂。”为了帮助他化解人生的危机,石崇大师送给他三样东西,两个字和一个戒盈杯。
1809年,林尚沃斥巨资收购了5000斤人参,跟随朝鲜的使团一同来到北京。也就是通过这次北京之行,他结识了秋史金正喜。由于金正喜对汉语不是很精通,而曾经立志做“译官”的林尚沃就成了他的随行翻译,并且林尚沃带到北京的上好人参,正好成为金正喜访友的首选礼品。在林尚沃的陪同下,金正喜访问了翁方纲、阮元等一大批著名的学者,两人成为莫逆之交。然而,北京之行并不只是知音相遇、把酒言欢,更有商场上的生死对决。
朝鲜的人参一直以来都是以一斤25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北京商人,这个价位已经维持了200多年。朝鲜商人不止一次想要提高人参的价格,可是无奈本钱微薄,根本没有余力同中国商人打消耗战。人参经营权被垄断之后,林尚沃查清了北京商人已经没有人参的储货,觉得自己孤注一掷的时候到了。他收购了5000斤人参,标价为一斤40两银子。
对于这个破天荒的高价,北京商人们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们很快便达成了共识,决定联合起来抵制林尚沃的提价。要么,林尚沃把人参价格降到25两;要么,他就把5000斤人参运回朝鲜。如果是前者,那么林尚沃将彻底失去人参交易的主动权,以后都要受制于北京商人;如果是后者,结果更惨,林尚沃的人参除了北京商人没有第二家买主,回去就意味着破产。
由于使团第二年春天才会离开北京,所以林尚沃和北京商人一直在相持对峙,谁也不肯让步。林尚沃坚信,他们一定会接受高价;北京商人也坚信,林尚沃一定会降价。就这样双方僵持了两个月,谁也不肯让步。归国的日子马上到了,林尚沃再也按捺不住。他当然知道这一次商战对自己的意义,成功了则名扬天下,成为中朝贸易的主导;失败了,那就是一败涂地,再也无法在商界立足。随着归国日子的临近,林尚沃的担忧与日俱增,他开始被这个问题折磨得茶饭不思。他预感到,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危机时刻已经到来,他想到了下山之前石崇大师送给自己的那个“死”字。
石崇大师要表达什么样的意思呢?林尚沃一时参不透了,在他看来,“死”更像是一个结局,而并非化解危机的方法。无奈之下,林尚沃只好向金正喜求教。
“如果一个人登上了百尺竿头,上不去,下不来,他是不是只有等死的份儿?”林尚沃用“百尺竿头”来形容自己的危险处境。
“那倒未必。”金正喜的话让林尚沃精神一振。他接着问道:“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求得生存?”
“中国古代有位禅师叫石霜和尚。他曾有过一则有名的偈语,就是教人在百尺竿头活下来的方法。偈语是这样写的:百尺竿头坐底人,虽然得入未为真。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现全身。禅师的意思是说,修行即便达到百尺竿头的境地,也还不算是真得道。必须还要往前走一步,才能看清十方世界,获得大智慧。”
“可是在百尺竿头再向前一步,不就是死吗?”
金正喜正色答道:“必死即生,必生即死。抱定了必死的念头,即可求生;好歹都要求生,就只有一死。”
林尚沃忽然意识到,他已经明白了石崇禅师“死”字的真正含义,也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他随即向金正喜叩谢,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第二天,告示便贴了出来,人参的价格不降反涨,涨到了每斤45两。北京商人都觉得这个林尚沃一定是疯了,他就等着把自己的人参原封不动地运回朝鲜吧!
不过,有一点他们没有想到,那就是除了林尚沃,他们再也没有别的途径可以买到朝鲜的高品质人参。而当时,人参已经成为最重要的中药材,甚至有“无参不成药”之说。所以,当林尚沃在离京之前放火烧人参的时候,他们都按捺不住了。
林尚沃的5000斤人参可以说是朝鲜这一年最后的存货了,如果他的人参烧没了,接下来一年的时间,北京就再也不会有高质量的人参了。看准了这一点的林尚沃,离京之前,在院子里点燃柴火堆,把人参一袋一袋地扔到火里,准备孤注一掷。人参燃烧的香味飘出十几里地,附近的药材商人都纷纷赶来。形势危急,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不得不立即做出抉择。在最后关头,北京商人纷纷妥协了,他们接受了每斤45两银子的高价,并且烧人参所带来的损失也由他们全部承担。就这样,林尚沃以烧掉人参这种“置之死地”的方法获得了新生。他不仅赚取了巨额的利润,还从此掌握了人参贸易的主动权,为登顶“天下第一商”铺平了道路。
“死生亦大矣”,生和死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我们都是乐生厌死,用欢歌笑语来迎接新生命的降生,用恸哭哀号来送走逝去的亲人。在我们看来,死亡是最大的恐惧,也是生活中最大的悲哀。然而,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从没人见过,也就没人清楚,因为一切都是未知,所以才令人感到恐惧。石崇大师所写的“死”字,不仅仅是在商战中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求生方法,更是让林尚沃借此来思考生死大事的一个契机。“众人之所恶”并不一定就是坏的,水处于众人所恶的低处,却最接近于道;死是人们所厌恶的,却能助人获得求生的智慧。这一个“死”字和这一次危机,带给林尚沃的绝不仅仅是财富,还有很多很多……
商人要想获得利润就必须与权力结合,这是人人都清楚的道理。可是和权力的结合,又必须讲求一定的策略,这却是许多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古往今来,许多商人都借助权臣的力量成为巨富,可是也有许多人,因为和权力过于接近而殃及自身。中国的“红顶商人”胡雪岩就是在李鸿章和左宗棠的政治斗争中成了牺牲品,最终落得个悲惨下场。对此,林尚沃有着清醒的认识。他初次见到朴宗庆时便说:“您拥有权力,我作为商人,自然不会远离您。可是,我又不能靠得您太近,为了大人的安全,也为了我的安全,我必须和您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和权力靠得太近,难免要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虽然,官场中经常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是一个人的落败和失势,往往也能让许多人成为丧家之犬。在商人们都想依附权势获得利益时,林尚沃却清楚地看到了依附权力之后可能带来的种种弊端,这正是他的过人之处。
人们常说,树大招风,因经商有方而成为天下巨富的林尚沃招来的“风”自然不小,但有一股最为强劲,不仅关乎他的性命,更关系到他百年后的声名。
1810年,久无音信的老友李禧著忽然托人捎来一封信,说有一个朋友想到林尚沃的店中帮忙,请他代为照顾。好友相托,林尚沃自然无法拒绝,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来人竟是洪景来。
洪景来,朝鲜王朝平安道人,《纯祖实录》中对他的评价是“万古逆贼”,他发动了两西大乱,称得上是“朝鲜的李自成”。当然,这时的洪景来还在为造反做准备,而他接近林尚沃的目的十分清楚——想要得到朝鲜首富的经济支持。
洪景来到林尚沃店铺做账房先生,过了约半年的时间,他托人给林尚沃送去一只鼎,并问林尚沃这鼎是轻还是重。
林尚沃对洪景来自然有所了解,可是此举到底是何用意,他却捉摸不透。他只好拿着下山之前石崇大师送给他的“鼎”字,再次向金正喜求教。
博学多才的金正喜自然对“鼎”字了如指掌,他说:“这个‘鼎’字是仿照中国古代常用的一种锅的样子造出来的汉字。具体来说,‘日’字也就是太阳,两边有两只耳朵,底下是两只脚,这种锅很久以前是烹煮食物的主要器具,到了殷周时期,鼎作为祭祀上天的祭器又成为天子的象征。”
“那这鼎是轻还是重?”林尚沃单刀直入地问。
“大人可知道,这鼎的轻重是不能随便问的。春秋时代有一位楚庄王,国家的实力十分强大,他不把周天子放在眼里,于是便问天子的使臣,九鼎到底有多大、有多重。九鼎象征着天子的权力,他问鼎轻重,实际上就是在觊觎周天子的权力,想要取而代之。”
“那周天子的使者是如何回答的?”林尚沃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使者回答说,鼎的轻重大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德’字。大禹时,万民归顺,于是用各方进贡来的金属打造了九鼎;可是,夏桀、殷纣暴虐无道,即便是拥有九鼎,也同样不得民心。周王朝虽然式微,但是天命未改,所以鼎之轻重是不能问的。楚庄王听了之后,便率军回国了,自那之后再也没有问过鼎的轻重。”
林尚沃这下清楚了洪景来的用意,他是在试探自己,是否要一起举事,推翻朝廷。可自己究竟应该回答轻还是重呢?这次的选择不仅关乎性命,更关乎声名。如果起义成功,那么就会流芳百世;一旦失败,则会遗臭万年。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
林尚沃抱着希望而来,虽然了解了关于鼎的典故,却始终没办法尽释胸中的疑问。他决定告别金正喜,到别处求教。在饯行的酒宴上,林尚沃依然闷闷不乐,解不开这个心结,他恐怕会一直寝食不安。
让林尚沃没想到的是,金正喜将他一直奉若珍宝的石崇大师的“鼎”字夺了过去,付之一炬。金正喜笑了笑,对他说:“我还是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德山禅师幼年出家,精通经律,尤其擅长讲解《金刚经》,还特意写了一本《青龙疏钞》为《金刚经》作注解。后来他听说南方禅宗倡导‘见性成佛’‘顿悟法门’,便以为这是歪魔邪说,决心向南方禅宗挑战。他担着自己所写的《青龙疏钞》径往南方,去找龙潭和尚讲法。见到龙潭禅师之后,他讲了许多《金刚经》的义理,龙潭禅师只是唯唯诺诺地应付。天色已晚,龙潭禅师便说:‘今天就到这里,你也暂且回房休息去吧。’德山禅师行礼后往外走, 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便又退回来说:‘大师,外面太黑。’龙潭禅师便卷了个纸卷当蜡烛,点着了递给他,德山禅师刚接到手里,龙潭禅师却又‘扑’地一口把火吹灭,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但德山禅师的脑子里却刹那间一片空明澄澈。他明白了老禅师的用意,这分明是暗示他:‘佛性是一个整体。它包容一切,却又超越一切,一片空明,一片宁静,永恒存在。无内无外,无边无际,无明无暗,无生无来,无垢无净。你不要妄起分别,何来什么黑?何来什么明?何需纸烛?一切现成,只需自证自悟,何必借他人之光呢?你自己就是佛啊!德山禅师豁然顿悟,随后,他拿了一支蜡烛到法堂之上把带来的《青龙疏钞》一把火烧了。他感叹道:‘穷诸玄辩,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意思是穷尽了经书佛典,也不过像放在虚空中的一根毫毛;用尽了世间机巧,也不过像投入巨壑中的一滴水珠。
大人对鼎字总是念念不忘,便永远也无法解开其中的奥秘。要想解开心中的谜团,就要像德山禅师焚烧《青龙疏钞》一样,不要总在心里惦念着它,烧掉便一了百了。”
林尚沃若有所悟地说:“纸上的鼎虽然烧掉了,可心中的鼎却没办法去除。”
金正喜说:“心中的鼎不用去除,只要能让它保持平衡就好。”
“怎么保持平衡?”林尚沃忽然来了兴致。
“俗话说,三足鼎立。鼎有三足,三足必须大小粗细都一样,鼎才能站立。这就好比人的三种欲望:名利、权势和财富。在道家看来,人的三种欲望就好比鼎有三足,人们追求长寿、享受名誉与地位、聚敛钱财乃是人之常情,但如果一个人欲壑难填,过分追求这些身外之物,譬如富有之人垂涎于名誉与权势,而有权有势的人又想得到名誉与财富,这些都是违背天命的事情,想满足这三种欲望,恨不得全天下都属于自己一个人,这与渴求仅有一只足的鼎不要翻倒一样都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早上,林尚沃离开了金正喜的家。他想,他已经参透了“鼎”字的真意。石崇大师实际上是想告诉他,要对自身的欲望保持一种警醒。他已经是朝鲜的首富,拥有了众人艳羡的财富,如果他再帮助叛军起义,那就是想要获得权力。每个人都有他的福分,如果在享福的同时还不断觊觎其他的东西,那是违背天意的事情,必遭上天重罚。于是,林尚沃回到义州,把洪景来的鼎送了回去,但是他暗中把鼎的一条腿锯坏了。洪景来一拿到鼎,那鼎便轰然倒地了。已经明晰了林尚沃心意的洪景来独自离开义州,回到自己的大本营,发动了叛乱。
在洪景来之乱中,林尚沃选择了和朝廷站在一起,他出资支助朝廷的军队,大败敌军。他也因为平叛有功而被封为五卫将,从二品官员,这在士农工商等级十分严格的时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
如果说北京商战考验的是林尚沃对生死大事的感悟能力,那么洪景来事件考验的则是他对权力的免疫力。古往今来,财富、权力和声名一直都是人们最渴望得到的,欲望就像是一个无底洞,越是尝到了甜头的人越是难以自拔。有了名,便想求利;有了利,便想获得权力;有了权力,就想占有财富,这是一个螺旋上升的过程。正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所揭示的那样,权力永远与风险同在,财富和声名也是如此。一个人越是有名、越是有钱、越是有权力,他承担的责任也就越重,他活着的风险也就越大。可是,人们通常看到的都是有权人、有钱人表面的风光,却没有意识到在这些光鲜的外表背后所暗藏的危机,因而也就无法对欲望保持一个警醒的态度。
人的一生,其实是一个不断满足自身欲望的过程,也是一个同欲望做斗争的过程。欲望的满足可以为我们带来名誉和地位,也可能将我们引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欲望的“度”究竟应该如何把握?这是决定我们人生的方向和高度的大问题。在林尚沃的一生中,也是如此。如果能克制自己的欲望,那么就可以保全自身,甚至是获名得利。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就会招来灾祸。
林尚沃虽然被朝廷封为五卫将,但是他清楚自己身为朝鲜首富不应该再占有权力,于是坚持拒绝。1833年,皇上特旨让他担任郭山郡守,皇命难违,他只得赴任。在职期间,他施行仁政,政绩卓著,被擢升为龟城府使。但时隔不久即遭朝廷严查与革职,离开了仕途……林尚沃这次出事的表面原因是所建豪宅与身份不符。
林尚沃在他的《稼圃集》序文里是这样说的:“丁丑年,在先父的坟庙下盖起了房子。房子上的椽子犬牙交错、错落有致,来往的人朝夕都能见到。别人觉得房子好像宫殿似的,可我对此称谓却不敢当。房子盖起来了,在房子的周围垒起长长的围墙,这样房子看起来比较壮观、豪华一些,但要满足远亲近戚们居住在一起的愿望,房子还是应当盖得更体面一些。” 据说,林尚沃的房屋是一座拥有99间屋子的“大宅院”,亭台楼阁蔚为壮观。在等级制度森严的时代,大门的宽度是几尺、柱子的高度有多高等都有严格的限制。另外,私宅不得建有三门,不得有双梁两层的柱子,也不得使用附椽和刷漆涂彩。不仅如此,在日常生活方面也不能随心所欲,各种规矩繁多,如在吃饭时因身份不同而应分别使用金筷子、银筷子等。同样,头上的着饰也有“程子冠”(儒生平时所戴的帽子)和“平凉子”(平民百姓平时戴的帽子)之分。因此,林尚沃盖起了近百间的私宅就如同让平时戴着“平凉子”的平民百姓戴上皇家贵族的“程子冠”,是非常惹眼且有违法度的。他被微服的备边司一纸诉状送进了大牢,差点连性命都不保。
“屋大必有灾”,这并非耸人听闻,林尚沃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才会修起这样有违规格的宅院,最终取祸。然而,这只是表面的原因,他应该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名声,即便是拥有小的私宅,也会成为别人议论的口舌。正如唐朝的御史大夫柳玭所言:“夫门第高者,可畏而不可恃。”一个人越是富贵、越是地位高,就越应当小心谨慎,而不能依仗自己的权势和财富胡作非为。可畏的原因就是,如果门第高的人在立身处世方面有一点失误,那么他的罪过就要比普通人大。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众人关注的对象,更是大家热衷探讨的话题,有一点过失就可能被舆论放大。不可恃的原因在于,门第高的人家本来就被人们所忌妒,即使有美好的品行,人们不一定相信;可是如果有了一点点差池,人们便会争相指责。林尚沃既是巨富,又是官员,集这两种特殊的身份于一身,自然会招来别人的妒忌,成为众人所指责的对象,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一个人富有了,却不被穷人指责;如果拥有了权力,却能被没有权力的人拥护,那么他做人就可以说是相当成功的。林尚沃虽然没有完全做到,但至少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为富不仁、为官不正。他锒铛入狱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与他有着复杂渊源和深情厚谊的女人。
林尚沃到郭山担任郡守时,见到一名貌若天仙的官妓。所谓官妓,大都是因为父辈犯了罪而受到株连,被迫沦为下人。官妓的社会地位十分低下,只有到了老年,若能出钱买一个年轻的女子代替自己,才能摆脱这一身份。林尚沃见到的这名官妓名叫松伊,他之所以对她念念不忘,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她像极了自己的一位好朋友——在洪景来之乱中被凌迟处死的李禧著。
林尚沃曾私下找松伊的养母打听她的情况,他十分肯定,松伊就是自己的莫逆之交李禧著的遗腹子。该怎样救这个女孩子出苦海?这是林尚沃了解到松伊的真实身份之后,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他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纳松伊为小妾,买一个女子代她做官妓,让她成为良民。对于一个地方长官来说,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在此期间,林尚沃也疯狂地爱上了松伊。然而,政治斗争无处不在。这些年,朝鲜几易其主,形势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林尚沃救下了叛臣的女儿,可以说是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政治性错误”,这也是他入狱的真正原因。
在朴钟一的四处奔走下,林尚沃得以出狱回家,但是他的人身自由受到了限制,被判“围篱安置”一年。这一年内,为了林尚沃的安全考虑,朴钟一坚决反对他再见松伊,林尚沃饱受相思之苦,有几次甚至不顾安危想要逃出去见她。
佛祖曾说,人之不愿放弃财与色,犹如贪舔刀刃上的蜂蜜,其实是根本舔不到的,但总有人不惜用舌头一再去舔,以致伤害了自己的舌头。人之所欲,莫大于色,色欲永无止境。为爱欲所溺的人如同手持火炬逆风而行,即便是烧灼了自己的手,他也不愿放弃。就连佛祖本人也曾感叹:“幸亏爱欲是唯一的,否则就没有人能修炼成佛了。”
正如石崇大师所预言的那样,林尚沃人生中的第三次危机已经到来,这最后一个诱惑就是松伊。而帮助他度过危机的戒盈杯也正式登场了。
戒盈杯只是一个普通的酒杯,杯内刻着“戒盈祈愿,与尔同死”八个字。但是,由于这个杯子是石崇大师所赠,所以林尚沃将其奉若珍宝,藏在家中的柜子里,谁也不让动。这一天,他却不得不把戒盈杯拿出来,因为今天的访客关乎他后半生的命运。
林尚沃虽然被释放,但是仍在家中“服刑”,而这次来的备边使正是当下的门阀大族。如果他看好林尚沃,那么林尚沃自然能够逢凶化吉;如果他不高兴,林尚沃以后的苦果子少不了。来人是一个贵族中常见的纨绔子弟,好酒好色,他在无意中看到了林尚沃珍藏的戒盈杯,便要拿出来用一用,林尚沃只好从命。
可就在林尚沃为他倒酒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满满的一杯酒,竟好像被人偷喝了一样,一点不剩。莫非杯子内壁有裂缝?可是桌子上一点酒都没有洒出来。林尚沃的注意力全部在这个杯子上,备边使却认为林尚沃对自己不敬,非要他重新斟酒。可是,众人试了许多次,还是如此,只要酒倒满,一会儿便消失了,谁也看不出其中的奥妙。林尚沃又尝试着往杯中倒酒,这次,他只倒了七分满,出乎意料的是,杯中的酒居然没有消失!
求满而不可得,难道这就是戒盈杯所蕴藏的奥秘?
正当林尚沃出神时,备边使却已经恼羞成怒,他认为这是林尚沃故意找一个附有鬼魂的酒杯来诅咒自己。一怒之下,他把酒杯扔出窗外,拂袖而去。林尚沃顾不上管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人,而是第一时间跑到屋外,捡起了那个破碎的杯子。奇怪的是,他在杯子上隐隐发现了一丝血迹。此时的林尚沃,已然明白石崇大师的苦心,戒盈杯意在让他戒除自己过多、过满的欲望,以求明哲保身。
此后不久,林尚沃被正式释放,重新获得了自由。原因就是那个傲慢的备边司觉得自己打碎了别人的传家宝,十分不好意思,于是在上呈的折子中替林尚沃说了很多好话。最终,还是戒盈杯帮林尚沃度过了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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