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对任何考试”

在和以色列黄金教育学校老师们座谈的时候，我还向 Hanna Shachar 老师请教：“中国实行的是应试教育，您对这种以考试为主的教育体制如何评价？”

Hanna Shachar 是专门研究创新学校的专家，曾于 2007 年在中国出版过一本书名叫《创新学校——组织和教学视角的分析》（中国轻工业出版社 2007 年 1 月版），被列为“全国中小学校长培训参考用书”。她斩钉截铁地回答：“考试真的不好，考试只能培养死记硬背的人，考试以一小部分的成绩代表一个人的全部，非常不好。”接着，她给我画了一个圆，把圆分为若干个扇形，每个扇形代表一个人的一种特长和爱好，有的人喜欢唱歌，有的人喜欢跳舞，有的人喜欢工作，有的人喜欢运动，有的人喜欢帮助别人。如果一个人的每项成绩都不高，说明他不仅没有特长，而且有缺陷，他的心就关上了；如果一个人的成绩有高有低，他的成长的各个扇形就像盛开的鲜花，他的心就开了。一旦他的心开了，他的潜能和天赋就会被彻底激发出来。在这所小小的乡村学校，就尝试着这样的教育，这就是 PenZA 所倡导的“GET 模式”。

一个理想的学生应该对知识充满好奇，对未知的领域具有毫不犹豫的探索精神，思想开放，富有社会责任感，愿意为一个有价值的目标而艰苦工作。每一个学生爱好什么，能够做什么，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老师的作用不是告诉他们应该做什么，而是充分激发他们的潜能。

华东师范大学的校长李培根曾经说过，中国的学生没有质疑能力。他在 16 分钟的开学典礼讲话中，先后 82 次提到“质疑”二字，就是说中国的学生不善于质疑，也不善于提问。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我一辈子反对权威，不幸的是我自己也成了权威。”犹太人之所以能培养那么多诺贝尔奖得主，和他们的父母与老师从小培养孩子学会提问和质疑的传统是分不开的。以色列的总统佩雷斯在自己的演讲中，也提到了犹太人善于提问的传统。如果说用一个符号代表犹太人的科学精神和思维传统的话，那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1944 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拉比获奖后，有人向他请教说：“你是怎么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呢？”他回答说：“我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全靠我妈妈。”“那么，你妈妈是怎样培养你的呢？”拉比回答说：“我妈妈没有怎么培养我，每天回家以后就问我一句话，‘孩子，今天你在学校提问了吗？你问了一个什么样的好问题？’从此以后，我就养成了一个提问的习惯，自然而然地就获得了诺贝尔奖。”

经过 20 多年的研究，我终于发现：提问是犹太教育最核心的秘密。

提问有五大好处：第一，善于提问的人具有强烈的好奇心、求知欲和较强的探索精神，这些人未来更容易在自然科学方面获得成就；第二，善于提问的人具有较强的观察力和想象力，这些人将来能在艺术、文化方面具有创造能力；第三，提问能够锻炼人的语言表达能力，表达能力强的孩子自信心更强，容易在未来的商业领域取得成功；第四，善于提问的人具有较强的逻辑思维能力，擅长在哲学人文领域获得成就；第五，善于提问的人更容易解决问题。正因如此，犹太民族才人才辈出。

除了让孩子从小学会提问，家长们还要从小培养孩子的动手能力和实践能力，着力于把孩子培养成从小就有目标的人，更重要的是把孩子培养成具有五大智慧的人：首先是绿色的智慧，即创造的智慧。第二是黄色的智慧，即情商，一个人没有情商，遇到困难就没有自信，很容易改变目标。第三是蓝色的智慧，即开放的思维模式，培养孩子如何与世界和谐相处，是一种和谐与平衡的智慧。第四是红色的智慧，指一个人的野外生存能力和团队精神等，即实践的智慧。第五是白色的智慧，即学习的智慧。

究竟什么是好的学生和好的学校？在犹太人心目中有 11 条标准：

◎ 有兴趣学习；

◎ 具有好的社会生活，对国家民族有利；

◎学习成绩好；

◎ 在学校，学生没有痛苦，有痛苦也能向别人倾诉；

◎ 老师爱教学，能发展，有自由度和力量，有好的人文环境；

◎ 小班授课，师生可以多接触，每个人一个辅导员；

◎ 除了高考统考以外，学校还有自己的毕业项目。老师要帮学生自己做项目。灌输式的方式是上个世纪的落后方式；

◎ 学生要会提问题，不仅要记忆，还要回答问题——会提问题的学生收获更大，要向政府发问，向教授发问；

◎ 学生做项目时，老师要教给他们基础知识，把握项目的关键；

◎多给学生提供社交和实践的机会，让他们有可能接触一些重要的人和不同的人——要有机会参观访问，每次在外住宿两三天；

◎ 老师要发现孩子的长处，并同家长紧密合作，共同达到目标，让学生学会管理自己。

以色列的文化就是书的文化、智慧的文化和上帝的文化，老师的地位不仅高于父亲也高于国王，而且对学生要具有献身精神，要用自己的德行和才智为孩子做出榜样。以色列的父母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准打骂孩子，而且必须学会赞美孩子。成功和敬畏上帝是每一个犹太人与生俱来的责任和义务。

2012 年春，我和以色列老师 PenZA 感知实验室创始人 Erez 先生在北京共同举办一场名为“如何把孩子培养成世界精英”的演讲。Erez 就讲了一则故事：

在英国有一名妈妈，她有一个孩子非常厌学而且淘气，连续进了几家学校都被要求退学，在绝望之际，那位母亲找到一名教育专家咨询。教育专家连续对孩子提出了若干问题以后，也觉得这个孩子“无可救药”，他打算告诉这位孩子的妈妈，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但是，职业习惯让这位教育专家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告诉他母亲这残酷的“事实”。他让孩子到隔壁的房间里等一会儿，为了不让孩子感到无聊，他打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正好播放音乐节目。当这位教育专家走出隔壁房间时，透过房间的窗户看里边的孩子在干什么，结果发现那个孩子正随着收音机里的音乐翩翩起舞。于是他马上改变了主意，到另一个房间对孩子的母亲说：“也许您应该把孩子送到一所舞蹈学校。”20 年以后，这位曾经被许多学校认为“不可救药”的孩子，成为美国百老汇著名的音乐剧《猫》的编舞。

故事感动了在座的每一位观众。Erez 也激动地说，“有时候，正是教育坑害了那些有才华的孩子。如果没有那扇窗户和那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也许又葬送了一个天才”。在犹太人眼中，每一个孩子都是天才，关键是我们能否激发他们的潜能，让他们变成真正的“天才”。所谓的“天才”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精神气质的天才；一种是技能的天才。在当今的以色列，教育部主要推广的就是天才教育，全以色列总共有 54 个天才儿童中心和 98 个特殊教育班。天才的孩子叫 Soup，每年在以色列只有 10 个，全以色列现在总共有 12538 个学生是天才儿童，这些孩子都是通过层层的测试选拔出来的。首先按照 15%的比例进行地区性选拔，然后再按 5%的比例进行省级选拔，最后一批天才儿童按 3%的比例进行全国性选拔。每年有 8 万名孩子接受测试。据说在以色列有这样一个天才儿童，她有一个计划，要在 2035 年发明一个机器人，取代所有的医生。因为所有的人都想当医生。

在 Erez 创办的一所 GET 学校，老师们反对任何考试。他们认为考试成绩只能代表每个人的很小一部分才能，用这很小的一部分才能去代表一个人的综合素质，这是非常不公平的。GET 是以色列最著名的未来教育模式，尤其在加利利地区非常著名。以色列所有的教育权威都认可 GET 在提供教育环境上取得的巨大成功，孩子们都喜欢在 GET 学校学习，在那里不存在厌学的孩子。GET 是目前在世界上被教育界公认的最先进的教育模式。

面对明天的竞争，孩子内心是否拥有强大的力量？面对未来的危机，孩子是否拥有从容应对的能力？未来世界的竞争比现代社会还要激烈，想要迎接未来的挑战，必须把我们的孩子培养成精英。我多次考察以色列这个神秘国度，并渴望从犹太人那里为中国的教育寻找改革的出路。我希望自己的墓碑上将来写上这样一句话：“正是这个人，从犹太人那里为中国的孩子盗来了智慧、幸福和创造力的种子。”

在中国只有学习的智慧，甚至连智慧也谈不上，只有死记硬背。而孩子要想真正迎接未来的挑战，就必须会提问，能解决问题，有目标和理想，成为一个真正有智慧的人。而这一切的开始，就是你每天在孩子放学回家的时候问他：“孩子，你今天提问了吗？”

我们的孩子必须成为真正的世界精英。什么是世界精英？我认为，世界精英不是简单的有钱人或是社会上所谓的成功人士，而是具有世界眼光和人文情怀，并能站在人类立场看待问题的人。精英是有高贵品格的人，有高情商，不会因自己的情绪变化而随意改变目标，能够经常反省自己，宽容别人并与世界和谐共处；精英是会提问和能解决问题的人，用科学的眼光看待问题，自觉地探索未知的世界和宇宙的奥秘，勇敢地面对一切失败；精英是有理想和目标的人，能够修复这个残缺不完美的世界，体现自己生命的真正价值；精英是有道德的人，正直地说话、正直地做事，有非常强的社会责任感。总之，精英是有智慧的人，用开放的眼光看待问题，用智慧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