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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林上第二十二(第二十二篇

时间:2023-08-2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22.1 汤以伐桀①,而恐天下言己为贪也,因乃让天下于务光②。务光因自投于河。务光因而跳河自杀了。公元前375年,韩灭郑而把国都迁于郑,所以把韩称为郑。乃与之万户之邑。智伯大悦,因索地于赵,弗与,因围晋阳。韩、魏反之外,赵氏应之内,智氏自亡。

22.1 汤以伐桀,而恐天下言己为贪也,因乃让天下于务光。而恐务光之受之也,乃使人说务光,曰:“汤杀君而欲传恶声于子,故让天下于子。”务光因自投于河。

【注释】

①汤:见3.2注。以:通“已”。桀:见10.3注。②务光:夏朝末年的隐士。

【译文】

商汤已经打败了夏桀,而怕天下的人说自己是贪心,因而就把统治天下的大权让给务光。但又怕务光真的接受了君权,于是就派人劝说务光,说:“汤杀了君主却想把这坏名声转嫁给您,所以才把统治天下的大权让给您。”务光因而跳河自杀了。

22.2 秦武王令甘茂择所欲为于仆与行事。孟卯曰:“公不如为仆。公所长者,使也。公虽为仆,王犹使之于公也。公佩仆玺而为行事,是兼官也。”

【注释】

①秦武王:战国时秦国君主,名荡,公元前310年—公元前307年在位。甘茂:秦武王时为左丞相。仆:驾驭马车的人,此指主管君主车马的官。行事:使者。②孟卯:即芒卯,又作昭卯,战国时齐国人,因善辩而被魏国任用为相。

【译文】

秦武王叫甘茂在主管君主车马的仆与主管传达君命的行事这两种官职中选择自己所想做的官。孟卯对甘茂说:“您不如做仆。您所擅长的,是做使者。您虽然做了仆这种官,秦武王还是会把使者的职事交给您。您佩带了仆的官印而又做了行事,这就兼有两个官职了。”

22.3 子圉见孔子于商太宰。孔子出,子圉入,请问客。太宰曰:“吾已见孔子,则视子犹蚤虱之细者也。吾今见之于君。”子圉恐孔子贵于君也,因谓太宰曰:“君已见孔子,亦将视子犹蚤虱也。”太宰因弗复见也。

【注释】

①商:指宋国,因为宋国的君主是商王朝王族的后代,因而后世称宋为商。太宰:相当于宰相的官。

【译文】

子圉使孔子见到了宋国的太宰。孔子出来后,子圉进去,请问那客人孔子怎么样。太宰说:“我见到了孔子,因而再看您就觉得您像微小的跳蚤虱子一般。我现在要让他去见国君。”子圉怕孔子被国君看重,就对太宰说:“国君见到孔子后,也将把您看作为跳蚤虱子了。”太宰因而不再让孔子去见国君了。

22.4 魏惠王为臼里之盟,将复立于天子。彭喜谓郑君曰:“君勿听。大国恶有天子,小国利之。若君与大不听,魏焉能与小立之?”

【注释】

①魏惠王:战国时魏国君主,又称为梁惠王(参见30.4.1注),名罃。臼里:位于今河南洛阳市西北。②于:语助词。③郑君:即韩王。公元前375年,韩灭郑而把国都迁于郑(位于今河南新郑市),所以把韩称为郑。

【译文】

魏惠王举行了臼里的诸侯盟会,准备重新拥立名存实亡的周天子。彭喜对韩王说:“您不要听从。力量强大的国家讨厌有天子,力量弱小的国家才觉得天子对自己有利。如果您和力量强大的国家都不听从,魏国哪能与力量弱小的国家拥立天子呢?”

22.5 晋人伐邢,齐桓公将救之。鲍叔曰:“太蚤。邢不亡,晋不敝;晋不敝,齐不重。且夫持危之功,不如存亡之德大。君不如晚救之以敝晋,齐实利。待邢亡而复存之,其名实美。”桓公乃弗救。

【注释】

①邢:周代诸侯国,姬姓,原都在今河北邢台,后迁到夷仪(位于今山东聊城县西南)。②鲍叔:指鲍叔牙,齐桓公的大臣。③蚤:通“早”。

【译文】

晋国人攻打邢国,齐桓公将要援救邢国。鲍叔牙对齐桓公说:“还太早。邢国不被灭亡,晋国就不会疲惫;晋国没有疲惫,齐国的地位就不会显得重要。再说那扶持处在危险之中的国家的功德,不如恢复灭亡的国家的功德大。您不如晚一点去援救邢国来使晋国疲惫,这对齐国实更有利。等到邢国灭亡以后再使它重新存在下去,那名声就更美好了。”齐桓公就不去援救邢国了。

22.6 子胥出走,边候得之。子胥曰:“上索我者,以我有美珠也。今我已亡之矣。我且曰:‘子取吞之。’”候因释之。

【注释】

①子胥:见3.2注。出走:指他出逃到吴国。

【译文】

伍子胥出逃,防守边界关卡的官吏抓住了他。伍子胥说:“君主搜捕我,是因为我有颗美丽的宝珠。现在我已经把它丢了。您如果把我遣送给国君,我将对国君说:‘是您把它拿去吞食了。’”这守关的官吏因怕国君剖腹取珠而放了他。

22.7 庆封为乱于齐而欲走越。其族人曰:“晋近,奚不之晋?”庆封曰:“越远,利以避难。”族人曰:“变是心也,居晋而可;不变是心也,虽远越,其可以安乎?”

【注释】

①庆封:春秋时齐景公的相国,公元前546年,他灭掉崔氏执政,次年被鲍氏、高氏、栾氏合谋进攻,先奔鲁,后奔吴。

【译文】

庆封在齐国作乱而想出逃到越国去。他同族的人对他说:“晋国很近,为什么不到晋国去?”庆封说:“越国遥远,有利于避难。”他同族的人说:“如果改变这作乱的心思,居住在晋国也就可以了;如果不改变这作乱的心思,即使远居越国,难道就可以安宁了么?”

22.8 智伯索地于魏宣子,魏宣子弗予。任章曰:“何故不予?”宣子曰:“无故请地,故弗予。”任章曰:“无故索地,邻国必恐。彼重欲无厌,天下必惧。君予之地,智伯必骄而轻敌,邻邦必惧而相亲。以相亲之兵待轻敌之国,则智伯之命不长矣。《周书》曰:‘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予之。’君不如与之以骄智伯。且君何释以天下图智氏,而独以吾国为智氏质乎?”君曰:“善!”乃与之万户之邑。智伯大悦,因索地于赵,弗与,因围晋阳。韩、魏反之外,赵氏应之内,智氏自亡。

【注释】

①此节可参见10.5及其注。②任章:魏宣子的家臣。③《周书》:即《逸周书》,是周朝的史书。④质:箭靶子。

【译文】

智伯向魏宣子索取土地,魏宣子不给。任章说:“什么缘故不给他?”魏宣子说:“他无缘无故来要求割地,所以我不给。”任章说:“无缘无故来索取土地,邻国必然恐惧。他反复索求贪得无厌,天下各国必然害怕。您给了他土地,他必然会骄傲轻敌,而邻国必然会因为害怕他而互相亲近团结。以互相亲近团结的军队来对付轻敌的国家,那么智伯的寿命就不长了。《周书》说:‘将要打败他,必须暂且辅助他;将要夺取他,必须暂且送给他。’您不如把土地送给他来使他骄傲。况且您为什么放弃用天下的力量来图谋智伯的办法,而单单把我们魏国作为智伯的攻击目标呢?”魏宣子说:“好!”就给了智伯一个住有万户人家的城市。智伯非常高兴,接着又向赵国索取土地,赵国不给,智伯因而围攻晋阳。韩氏、魏氏在晋阳城外背叛了他,赵氏在晋阳城内作接应,智伯便灭亡了。

22.9 秦康公筑台三年。荆人起兵,将欲以兵攻齐。任妄曰:“饥召兵,疾召兵,劳召兵,乱召兵。君筑台三年,今荆人起兵,将攻齐,臣恐其攻齐为声,而以袭秦为实也,不如备之。”戍东边,荆人辍行。

【注释】

①秦康公:春秋时秦国君主,名罃。

【译文】

秦康公让民众建造观赏游乐用的高台已历时三年。楚国人调动军队,将要用兵攻打齐国。任妄说:“荒年会招来敌兵,疾病瘟疫会招来敌兵,百姓劳苦会招来敌兵,政局混乱会招来敌兵。您建造高台已经三年,现在楚国人调动军队,将要攻打齐国,我怕他们拿攻打齐国来虚张声势,而实际上是来袭击秦国,不如对他们加以防备。”于是秦国就派兵防守东面的边境,楚国人就停止了进兵。

22.10 齐攻宋,宋使臧孙子南求救于荆。荆大说,许救之,甚欢。臧孙子忧而反。其御曰:“索救而得,今子有忧色,何也?”臧孙子曰:“宋小而齐大。夫救小宋而恶于大齐,此人之所以忧也,而荆王说,必以坚我也。我坚而齐敝,荆之所利也。”臧孙子乃归。齐人拔五城于宋而荆救不至。

【注释】

①说:通“悦”。②欢:通“劝”。③反:通“返”。

【译文】

齐国攻打宋国,宋国派臧孙子到南方去向楚国求救。楚王非常高兴,答应援救他们,十分起劲。臧孙子十分忧虑地回国去。他的车夫说:“来求救而获得成功,现在您却有忧虑的脸色,为什么呢?”臧孙子说:“宋国弱小而齐国强大。援救了弱小的宋国而得罪了强大的齐国,这是使人忧虑的事情,但楚王非常高兴,他一定是用答应援救我们来坚定我们抵抗齐国的决心。我们坚决抵抗,那么齐国就会疲惫,这是楚国的利益所在啊。”臧孙子于是回到国内。齐国人在宋国攻破了五座城池而楚国的救兵也没到。

22.11 魏文侯借道于赵而攻中山,赵肃侯将不许,赵刻曰:“君过矣。魏攻中山,而弗能取,则魏必罢。罢,则魏轻;魏轻,则赵重。魏拔中山,必不能越赵而有中山也。是用兵者魏也,而得地者赵也。君必许之。许之而大欢,彼将知君利之也,必将辍行。君不如借之道,示以不得已也。”

【注释】

①魏文侯(?—公元前387):名斯,战国时魏国的建立者,公元前424年—公元前387年在位。②赵肃侯:公元前349年—公元前326年在位,与魏文侯不同时,此当作赵烈侯,名籍,公元前408年—公元前400年在位。③罢:通“疲”。

【译文】

魏文侯向赵国借用道路来攻打中山国,赵烈侯准备不答应,赵刻说:“您错了。魏国攻打中山国,如果不能夺取它,那么魏国必然会疲惫不堪。魏国疲惫不堪,那么它的地位就轻微了;魏国的地位轻微了,那么赵国的地位就相对重要了。魏国如果攻下中山国,必然不能越过赵国去统治中山国。这样的话,那么用兵的是魏国,而得到土地的是赵国。您一定要答应他。但答应他时如果太高兴,他将会知道您从他的进攻之中可以得到好处,他必将停止行动。您不如把道路借给他,又做出无可奈何的情态给他看。”

22.12 鸱夷子皮事田成子。田成子去齐,走而之燕,鸱夷子皮负传而从。至望邑,子皮曰:“子独不闻涸泽之蛇乎?泽涸,蛇将徙。有小蛇谓大蛇曰:‘子行而我随之,人以为蛇之行者耳,必有杀子。不如相衔负我以行,人以我为神君也。’乃相衔负以越公道。人皆避之,曰:‘神君也。’今子美而我恶。以子为我上客,千乘之君也;以子为我使者,万乘之卿也。子不如为我舍人。”田成子因负传而随之,至逆旅,逆旅之君待之甚敬,因献酒肉。

【注释】

①鸱夷子皮:田成子的家臣。田成子:即田常,见3.2注。②望邑:地名,位于今河北。

【译文】

鸱夷子皮侍奉田成子。田成子离开齐国,逃往燕国,鸱夷子皮背着出入关口时须交验的符牒跟在后面。来到望邑的时候,子皮对田成子说:“您难道没听说过干湖之蛇的故事么?有一个湖泊干枯了,蛇准备迁移。有一条小蛇对大蛇说:‘您在前面走而我跟着您,人们就会把我们当作是一般过路的蛇,那就必然会有人杀掉您。我们不如互相衔着而您背着我走,人们就会把我当成神灵了。’于是大蛇就和小蛇互相衔着并把它背着爬上了大路。人们都避开它们,说:‘这是神灵啊。’现在您长得俊美而我生得丑陋,把您作为我的上等客人,那么我就会被人看成是拥有千辆兵车之国的君主;把您作为我的使者,那么我就会被人看成是拥有万辆兵车之国的贵卿。您不如做我的侍从,那么我就会被人看成是大国的君主了。”田成子因而背着符牒跟着鸱夷子皮,来到一家旅馆,旅馆的主人对待他们十分恭敬,还献上了酒肉款待他们。

22.13 温人之周,周不纳客。问之曰:“客耶?”对曰:“主人。”问其巷人而不知也,吏因囚之。君使人问之曰:“子非周人也,而自谓非客,何也?”对曰:“臣少也诵《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君,天子,则我天子之臣也。岂有为人之臣而又为之客哉?故曰‘主人’也。”君使出之。

【注释】

①温:地名,在今河南温县西南。周:指东周国的都城雒邑,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白马寺以东。②以下四句诗引自《诗经·小雅·北山》。

【译文】

有个温邑的人到东周国国都雒邑去,当时东周国不准外客入境,因而问他说:“你是外来客吗?”他回答说:“我是本国的主人。”于是又问他同巷居住的人,他却不知道,守城的官吏便囚禁了他。周国的君主派人去问他说:“您并不是周国人,却说自己不是外客,这是为什么?”他回答说:“我小时候朗读《诗经》,那《诗经》上说:‘遍及青天覆盖下,无地不属君王家;沿着陆地到海滨,无人不是王家臣。’现在您周国国君是天子,那么我就是天子的臣民。哪有做了别人的臣民而又成为他的外客呢?所以我说‘我是本国的主人’。”周国国君便派人把他放了。

22.14 韩宣王谓樛留曰:“吾欲两用公仲、公叔,其可乎?”对曰:“不可。晋用六卿而国分,简公两用田成、阚止而简公杀,魏两用犀首、张仪而西河之外亡。今王两用之,其多力者树其党,寡力者借外权。群臣有内树党以骄主,有外为交以削地,则王之国危矣。”

【注释】

①韩宣王:即韩宣惠王,战国时韩国君主。②公仲:即10.9的公仲朋,他继公叔伯婴而任韩宣惠王的相国。公叔:即公叔伯婴,他在公仲朋任相国之前任韩宣惠王的相国。③晋用六卿而国分:见4.2注。④简公两用田成、阚止而简公杀:齐悼公被杀后,其儿子壬即位,就是简公,由田成子与阚止任左右相。阚止得宠于简公,于是田常以大斗出贷、以小斗收回来收买民心。接着他指挥部属杀死了阚止与简公。⑤犀首:战国时魏国人公孙衍的号,他在公元前319年为魏相。张仪:战国时魏国人,他在公元前322年任魏相。西河:3.2注。

【译文】

韩宣惠王对樛留说:“我想同时重用公仲朋与公叔伯婴,可以吗?”樛留回答说:“不可以。晋国任用赵氏、魏氏、韩氏、中行氏、范氏、智氏等六卿而国家被瓜分,齐简公同时重用田成子、阚止而齐简公被杀掉,魏国同时重用公孙衍与张仪而西河郡一带的外围地区便丧失了。现在大王同时重用他们,他们之中力量强大的就会建立他们的私党,力量弱小的就会借用外国的势力。群臣之中有的在国内建立私党来傲慢地对待君主,有的在国外搞结交诸侯来割取本国的土地,那么大王的国家就危险了。”

22.15 绍绩昧醉寐而亡其裘。宋君曰:“醉足以亡裘乎?”对曰:“桀以醉亡天下,而《康诰》曰‘毋彝酒’者;‘彝酒’,常酒也。常酒者,天子失天下,匹夫失其身。”

【注释】

①《康诰》:《尚书》篇名。毋彝酒:此句见于今本《尚书·酒诰》而不在《尚书·康诰》,是因为古本《尚书·酒诰》包括在《尚书·康诰》中。

【译文】

绍绩昧喝醉后睡着了而丢了他的皮衣。宋国国君说:“喝醉了酒就会丢失皮衣吗?”绍绩昧回答说:“桀因为酒醉而丢失了统治天下的大权,因而《康诰》说出了‘别彝酒’这样的话;所谓‘彝酒’,就是指常常喝酒。常常喝酒的人,如果是天子,就会失去统治天下的大权;如果是老百姓,就会丧失自己的生命。”

22.16 管仲、隰朋从于桓公而伐孤竹,春往冬反,迷惑失道。管仲曰:“老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马而随之,遂得道。行山中无水,隰朋曰:“蚁冬居山之阳,夏居山之阴。蚁壤一寸而仞有水。”乃掘地,遂得水。以管仲之圣而隰朋之智,至其所不知,不难师于老马与蚁。今人不知以其愚心而师圣人之智,不亦过乎?

【注释】

①管仲:见3.2注。隰(xí)朋:春秋时齐国大夫。孤竹:国名,在今河北省卢龙县西。②反:通“返”。

【译文】

管仲、隰朋跟随齐桓公去攻打孤竹国,在春天出发前往,到冬天才返回,所以迷失了道路。管仲说:“老马的智力可以利用。”于是就放开老马让它自己走,而大家跟着它,便找到了道路。走到山中没有了水,隰朋说:“蚂蚁冬天住在山的南面,夏天住在山的北面。蚂蚁洞口的土堆高一寸,在它下面七尺深的地方就有水。”于是就按照蚂蚁洞来挖地,便找到了水。就凭管仲这种人的圣明和隰朋这种人的智慧,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也都不惜向老马和蚂蚁请教,现在的人不知道用自己的愚蠢之心去学习圣人的智慧,不也是错误的吗?

22.17 有献不死之药于荆王者,谒者操之以入。中射之士问曰:“可食乎?”曰:“可。”因夺而食之。王大怒,使人杀中射之士。中射之士使人说王,曰:“臣问谒者,曰‘可食’,臣故食之,是臣无罪而罪在谒者也。且客献不死之药,臣食之而王杀臣,是死药也,是客欺王也。夫杀无罪之臣而明人之欺王也,不如释臣。”王乃不杀。

【注释】

①荆王:指楚顷襄王。②中射之士:宫中的卫士。

【译文】

有个人进献长生不死的药给楚顷襄王,朝廷中的传达官拿着这仙药进宫。有个宫中卫士问他说:“这药可以吃吗?”传达官说:“可以。”这个宫中卫士便抢过来把它吃了。楚王十分恼火,就派人去杀掉这个宫中卫士。宫中卫士托人游说楚王,说:“我问传达官,他说‘可以吃’,所以我才把它吃了,这件事我没有罪过而罪过在传达官身上。再说那外客进献这长生不死的药,我吃了它而大王就把我杀了,那么这是死药了,这样看来,那就是外客在欺骗大王啊。杀掉了没有罪过的臣子而又表明别人把您大王骗了,那还不如放了我。”楚王于是就不杀他了。

22.18 田驷欺邹君,邹君将使人杀之。田驷恐,告惠子。惠子见邹君,曰:“今有人见君,则圄其一目,奚如?”君曰:“我必杀之。”惠子曰:“瞽,两目圄,君奚为不杀?”君曰:“不能勿圄。”惠子曰:“田驷东慢齐侯,南欺荆王。驷之于欺人,瞽也,君奚怨焉?”邹君乃不杀。

【注释】

①田驷:战国时赵国人。邹:诸侯国名,在今山东邹县东南。②惠子:名施,战国时宋国人,曾任魏惠王的相国。③慢:通“谩”,欺骗。

【译文】

田驷欺骗邹国国君,邹国国君将要派人去杀死他。田驷恐惧了,把这事告诉了惠子。惠子拜见邹国国君,说:“现在如果有个人来见您,却闭上他的一只眼睛,不屑一顾,您会怎样呢?”邹国国君说:“我一定宰了他。”惠子说:“瞎子,两只眼睛都闭着不看您,您为什么不杀掉?”邹国国君说:“因为他不能不闭着眼睛。”惠子说:“田驷在东面欺骗齐国国君,在南边欺骗楚国国王。田驷在骗人方面,就如同瞎子闭着眼睛一样已成了本性,您为什么要怨恨他呢?”邹国国君于是就不杀田驷了。

22.19 鲁穆公使众公子或宦于晋,或宦于荆。犁鉏曰:“假人于越而救溺子,越人虽善游,子必不生矣。失火而取水于海,海水虽多,火必不灭矣,远水不救近火也。今晋与荆虽强,而齐近,鲁患其不救乎!”

【注释】

①鲁穆公:名显,公元前409年—公元前377年在位。

【译文】

鲁穆公使自己的儿子们有的到晋国去做官,有的到楚国去做官。犁鉏说:“到遥远的越国去借了人来抢救落水的孩子,越国人虽然善于游泳,这孩子也一定活不了了。失了火而到大海中去取水来救,海水虽然很多,这火也必然灭不掉了,远处的水救不了近处的火啊。现在晋国与楚国虽然强大,但齐国和我们靠近,鲁国的祸患靠晋、楚两国恐怕救不了吧!”

22.20 严遂不善周君,患之。冯沮曰:“严遂相,而韩傀贵于君。不如行贼于韩傀,则君必以为严氏也。”

【注释】

①严遂:战国时韩哀侯的大臣。周:指战国时的小国西周,它是周考王(公元前440年—公元前426年在位)分封的诸侯国,开国君主是西周桓公(考王弟,名揭),建都河南(王城位于今河南洛阳市西部)。公元前367年,又从中分裂出小国东周。公元前256年,西周君背离秦国,和其他诸侯国搞合纵攻秦,被秦击败,西周君(西周武公)奔秦,尽献其邑三十六。秦又将西周公(西周文公)迁往惮狐。公元前249年,秦灭东、西周。②冯沮:西周国的大臣。③严遂相:当作“严遂欲相”,因为任韩哀侯相的是韩傀,并不是严遂。④韩傀:韩哀侯的相国,为聂政所刺杀。

【译文】

严遂与周国的君主关系不好,周国的君主很担心他。冯沮对周国的君主说:“严遂想要做宰相,而宰相韩傀却受到韩哀侯的器重。您不如派人行刺韩傀,那么韩哀侯一定会认为这是严遂干的而把他除掉。”

22.21 张谴相韩,病将死。公乘无正怀三十金而问其疾。居一月,自问张谴,曰:“若子死,将谁使代子?”答曰:“无正重法而畏上,虽然,不如公子食我之得民也。”张谴死,因相公乘无正。

【注释】

①金:古代重量单位,即“镒”,先秦以黄金二十两或二十四两为一镒(yì),也称一金。

【译文】

张谴任韩国的宰相,病得快要死了。公乘无正带着三十镒黄金去慰问他的疾病。过了一个月,韩国的国君亲自去慰问张谴,说:“如果您死了,将让谁来接替您?”张谴回答说:“公乘无正重视法治而敬畏皇上,虽然这样,却不如公子食我得民心。”张谴死了以后,韩国的国君便让公乘无正做了宰相。

22.22 乐羊为魏将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之君烹其子而遗之羹,乐羊坐于幕下而啜之,尽一杯。文侯谓堵师赞曰:“乐羊以我故而食其子之肉。”答曰:“其子而食之,且谁不食?”乐羊罢中山,文侯赏其功而疑其心。孟孙猎,得麑,使秦西巴载之持归,其母随之而啼。秦西巴弗忍而与之。孟孙归,至而求麑。答曰:“余弗忍而与其母。”孟孙大怒,逐之。居三月,复召以为其子傅。其御曰:“曩将罪之,今召以为子傅,何也?”孟孙曰:“夫不忍麑,又且忍吾子乎?”故曰:“巧诈不如拙诚。”乐羊以有功见疑。秦西巴以有罪益信。

【注释】

①乐(yuè)羊:魏文侯的将军。②遗(wèi):赠送。

【译文】

乐羊当了魏国的大将去攻打中山国,他的儿子却在中山国。中山国的国君把他的儿子煮了并把这肉羹送给乐羊,乐羊坐在军帐中吃这肉羹,吃完了一杯。魏文侯对堵师赞说:“乐羊因为我的缘故而吃了他儿子的肉。”堵师赞回答说:“他的儿子他都吃,那还有谁他不会吃呢?”乐羊从中山国回来,魏文侯奖赏他的功劳而怀疑他的忠心。鲁国的孟孙打猎,抓到一只小鹿,派秦西巴把它装上车押送回去,小鹿的母亲跟在后面啼叫个不停,秦西巴不忍心而把小鹿放掉还给了母鹿。孟孙回家,一到家便向秦西巴索取小鹿。秦西巴回答说:“我不忍心而还给了它的母亲。”孟孙十分生气,就把他撵走了。过了三个月,又召回秦西巴让他做自己儿子的师傅。孟孙的车夫对孟孙说:“过去您要惩处他,现在却召回他让他当您儿子的师傅,这是为什么呢?”孟孙说:“他这个人不忍心残害小鹿,还会忍心残害我的儿子吗?”所以常言道:“巧妙的欺诈不如笨拙的诚实。”乐羊因为有功而被怀疑,秦西巴因为有罪而更受信任。

22.23 曾从子,善相剑者也。卫君怨吴王。曾从子曰:“吴王好剑。臣,相剑者也。臣请为吴王相剑,拔而示之,因为君刺之。”卫君曰:“子为之是也,非缘义也,为利也。吴强而富,卫弱而贫。子必往,吾恐子为吴王用之于我也。”乃逐之。

【注释】

①相(xiànɡ):鉴别。②卫君:指卫出公。吴王:指夫差。

【译文】

曾从子,是一个善于鉴别宝剑的人。卫出公怨恨吴王夫差。曾从子说:“吴王夫差喜欢宝剑,而我是一个鉴别宝剑的人。请让我去给吴王鉴别宝剑,我把剑拔出来给他看的时候,就乘机为您刺杀他。”卫出公说:“您说去做这件事倒是可行的,但不是为了义,而是为了利。现在吴国强大而富裕,卫国弱小而贫穷。您如果一定要去,我怕您会被吴王利用来对付我哩。”于是就把他驱逐了。

22.24 纣为象箸,箕子怖,以为象箸不盛羹于土簋,则必犀玉之杯;玉杯象箸必不盛菽藿,则必旄、象、豹胎;旄、象、豹胎必不衣短褐而舍茅茨之下,则必锦衣九重,高台广室也。称此以求,则天下不足矣。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

【注释】

①以下见21.7注。

【译文】

纣做了象牙筷,箕子便惶恐不安了,认为用了象牙筷,就不会把菜羹盛在陶制的食器中,那就一定要用犀牛角和宝玉做的杯子;用了玉杯和象牙筷就必然不会用它来装豆类叶子所熬煮的粗劣食物,那就一定要装牦牛、大象、豹子等的胚胎;吃了牦牛、大象、豹子等的胚胎就一定不会再穿着粗布衣服而住在茅草盖的屋顶之下,那就一定要穿着用华美的织锦缎做的衣服好几套,住在高高的土台上那宽敞的房子里。照这个样子追求下去,那么天底下的东西也就不够他享用了。圣人看见了微小的事情就能因此而知道它将萌发的其他事情,看见了事情的开头就能因此而知道事情的结果,所以箕子看见了纣的象牙筷就恐惧了,因为他知道天底下的东西会不够纣享用的。

22.25 周公旦已胜殷,将攻商盖。辛公甲曰:“大难攻,小易服。不如服众小以劫大。”乃攻九夷,而商盖服矣。

【注释】

①周公旦:见20.10.2注。②商盖:即奄,商王朝的属国,故又称商奄,位于今山东曲阜县。③辛公甲:即辛甲,原为商纣王的大夫,因为多次劝说商纣王不被听从而出奔周,被周任为太史。④九:虚数,泛指多。

【译文】

周公姬旦已经战胜了商纣王,将要去攻打商盖。辛公甲说:“大国难以攻取,小国容易征服。不如先征服各个小国来威慑胁迫大国。”于是就攻打了东方的各个小部族,而商盖也就归服了。

22.26 纣为长夜之饮,惧以失日,问其左右,尽不知也。乃使人问箕子。箕子谓其徒曰:“为天下主而一国皆失日,天下其危矣。一国皆不知而我独知之,吾其危矣。”辞以醉而不知。

【注释】

①长夜:漫长的黑夜,指关上门窗,点起灯烛,以白日为黑夜。②惧:繁体字作“懼”,当为“懽”字之误,“懽”同“欢”。

【译文】

纣搞了关上门窗、点上灯烛、以一百二十日为一夜的酒宴,欢乐得忘记了日期,问他身边的人,都说不知道。于是就派人去问箕子。箕子对他的门徒说:“做了天下的主子而整个国都的人都不知道日期,国家也就危险了。整个国都的人都不知道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日期,我也就危险了。”于是便用自己喝醉了酒因而不知道日期的话作了推辞。

22.27 鲁人身善织屦,妻善织缟,而欲徙于越。或谓之曰:“子必穷矣。”鲁人曰:“何也?”曰:“屦为履之也,而越人跣行;缟为冠之也,而越人被发。以子之所长,游于不用之国,欲使无穷,其可得乎?”

【注释】

①被:通“披”,分散。被发:散发,指不扎发髻。

【译文】

有个鲁国人自己善于编织草鞋麻鞋,妻子善于编织生绢,因而想搬迁到越国去。有人对他说:“您一定要穷困了。”这个鲁国人说:“为什么呢?”那人说:“做了鞋子是为了穿它,但越国人却光着脚走路;织了生绢是为了戴它,但越国人却披头散发不戴头巾。凭您的特长,到用不着它的国家去活动,要想使您不穷困,那可能么?”

22.28 陈轸贵于魏王。惠子曰:“必善事左右。夫杨,横树之即生,倒树之即生,折而树之又生。然使十人树之而一人拔之,则毋生杨。至以十人之众树易生之物而不胜一人者,何也?树之难而去之易也。子虽工自树于王,而欲去子者众,子必危矣。”

【注释】

①魏王:指魏惠王。②毋:通“无”。

【译文】

陈轸受到魏惠王的器重。惠施对他说:“您一定要好好侍奉君主的侍从。那杨树,横着栽它它活了,倒过来栽它它活了,折断了来栽它它也能活。但是如果十个人栽它而一个人拔它,那就没有活的杨树了。至于这靠了十个人的多数去栽种这十分容易成活的东西却不能胜过一个人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栽培它困难而除去它容易啊。您虽然善于在君主那里树立自己,但如果想要除掉您的人很多,您就一定要危险了。”

22.29 鲁季孙新弑其君,吴起仕焉。或谓起曰:“夫死者,始死而血,已血而衂,已衂而灰,已灰而土。及其土也,无可为者矣。今季孙乃始血,其毋乃未可知也。”吴起因去之晋

【注释】

①君:指鲁悼公,名宁,公元前468年—公元前431年在位。②吴起:见3.2注。③衂(nǜ):同“衄”,缩。④晋:指魏,因为魏国为三晋之一,所以又称“晋”。

【译文】

鲁国的季孙刚杀掉他的君主,吴起就到他那里去做官。有人对吴起说:“被杀死的人,刚死的时候流血;血已经流完了,皮肉就开始萎缩;皮肉已经完全萎缩了,就开始腐烂成灰;肉体已经完全腐烂成灰,就变成了泥土。到他变成了泥土,就不可能再作怪了。现在季孙才刚刚使鲁国的君主流血,他的结果恐怕还不可以预料吧。”吴起因而离开鲁国到了魏国。

22.30 隰斯弥见田成子,田成子与登台四望,三面皆畅,南望,隰子家之树蔽之,田成子亦不言。隰子归,使人伐之。斧离数创,隰子止之。其相室曰:“何变之数也?”隰子曰:“古者有谚曰:‘知渊中之鱼者不祥。’夫田子将有大事,而我示之知微,我必危矣。不伐树,未有罪也;知人之所不言,其罪大矣。”乃不伐也。

【注释】

①隰(xí)斯弥:春秋时齐国大夫。田成子:见3.2注。②离:割。③相室:大夫家中的管家。④数(sù):通“速”。

【译文】

齐国大夫隰斯弥去见田成子,田成子和他一起登上高台向四面眺望,三面都畅通无阻,但向南望去,隰斯弥家的树却把远方遮住了,田成子也不说什么话。隰斯弥回到家中,派人砍伐树木。斧头刚砍出几个伤口,隰斯弥就阻止了砍树的人。他的管家说:“为什么变得这样快呢?”隰斯弥说:“古时候有句谚语说:‘知道深渊中的鱼的人不吉利。’田成子将要干一番改朝换代的大事,而我却向他显示出我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这样我就一定会危险了。不砍掉树,没有什么罪过;知道了别人不愿说出来的事情,那罪过就大了。”于是就不砍树了。

22.31 杨子过于宋东之逆旅。有妾二人,其恶者贵,美者贱。杨子问其故,逆旅之父答曰:“美者自美,吾不知其美也;恶者自恶,吾不知其恶也。”杨子谓弟子曰:“行贤而去自贤之心,焉往而不美?”

【注释】

①杨子:指杨朱,战国时魏国的道家人物。②父(fǔ):老年人,此指主人。

【译文】

杨朱走过宋国东部的一个旅馆。旅馆的主人有两个妾,其中长得丑的被器重,长得美的被看不起。杨朱询问其中的缘故,旅馆的主人回答说:“长得美的自以为美而很傲慢,所以我不觉得她美;长得丑的自以为丑而很谦卑,所以我不觉得她丑。”杨朱对自己的学生说:“自己的行为贤能而又去掉了自以为贤能的想法,到哪里不受到赞美呢?”

22.32 卫人嫁其子而教之曰:“必私积聚。为人妇而出,常也;其成居,幸也。”其子因私积聚,其姑以为多私而出之。其子所以反者,倍其所以嫁。其父不自罪于教子非也,而自知其益富。今人臣之处官者,皆是类也。

【注释】

①反:通“返”。②知:通“智”。

【译文】

有个卫国人嫁自己的女儿时教育她说:“你一定要私下积蓄。做人家的妻子而被休了赶出门,是常有的事;那成功地终身住下去,是侥幸的事。”他的女儿因此便私下积蓄,她的婆婆觉得她多积私房钱而把她休了。这卫国人的女儿带回来的钱财,比他用来嫁女儿的嫁妆和花费多了一倍。她的父亲不怪罪自己在教育女儿方面教得不对,反而自以为他这样来增加财富是很明智的。现在身居官职的臣子,都是这一类人。

22.33 鲁丹三说中山之君而不受也,因散五十金事其左右。复见,未语,而君与之食。鲁丹出,而不反舍,遂去中山。其御曰:“反见,乃始善我,何故去之?”鲁丹曰:“夫以人言善我,必以人言罪我。”未出境,而公子恶之曰:“为赵来间中山。”君因索而罪之。

【注释】

①反:通“返”。②反:复。

【译文】

鲁丹三次去游说中山国的国君都没有被接受,因而分发了五十金黄金去奉承中山国国君的侍从。然后再去拜见中山国的国君,还没有开口说话,中山国的国君便赐给他食物了。鲁丹出来后,不回旅馆,马上就离开中山国。他的车夫说:“这又一次觐见中山国国君时,才开始待我们好,什么缘故要离开中山国呢?”鲁丹说:“因为别人的话而待我好,也一定会因为别人的话而加罪于我。”他们还没有走出中山国国境,而公子就毁谤他说:“鲁丹是为赵国来探测中山国的。”中山国的国君便搜捕并惩处了他。

22.34 田伯鼎好士而存其君,白公好士而乱荆。其好士则同,其所以为则异。公孙友自刖而尊百里,竖刁自宫而孰桓公。其自刑则同,其所自刑之为则异。慧子曰:“狂者东走,逐者亦东走。其东走则同,其所以东走之为则异。故曰:同事之人,不可不审察也。”

【注释】

①白公:见21.10.2注。②公孙友:当作“公孙支”,秦穆公的大臣。百里:指百里奚,见3.2注。③竖刁:见7.3注。:“谄”之俗字。④慧:通“惠”。惠子,即惠施,战国时宋国人,是名家的代表人物。

【译文】

田伯鼎喜爱士人而保全了他的君主,白公胜喜爱士人而扰乱了楚国。他们喜爱士人倒是相同的,但他们用士人来做的事却不同。公孙支砍掉了自己的脚而使百里奚得到了重用,竖刁割去了自己的生殖器而去谄媚齐桓公。他们给自己用刑倒是相同的,但他们给自己用刑的目的却不同。惠施说:“发疯的人向东跑,追赶的人也向东跑。他们向东跑倒是相同的,但他们向东跑的目的却不同。所以说:对于做同样事情的人,不可不仔细地去加以考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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