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典】
五曰:
由其道,功名之不可得逃,犹表之与影[1],若呼之与响。善钓者,出鱼乎十仞之下[2],饵香也;善弋者,下鸟乎百仞之上,弓良也;善为君者,蛮夷反舌殊俗异习皆服之[3],德厚也。水泉深则鱼鳖归之,树木盛则飞鸟归之,庶草茂则禽兽归之,人主贤则豪杰归之。故圣王不务归之者,而务其所以归。
【注释】
[1]表:表木。在道旁竖一木杆,上横一短木,表示可以向君王提意见。后转为装饰之物。
[2]仞:古代以七尺或八尺为一仞,此处指水深。
[3]蛮夷:此处泛指四方各少数民族。
【译文】
第五:
道循一定的正规途径去求取功名,功名就不会逃脱。就像日影无法摆脱测日影用的标杆,回声必然伴随呼声一样。善于钓鱼的人能在七十尺的水下钓到鱼,这是因为钓饵香美;善于射猎的人能把鸟从七百尺的空中射下来,这是因为弓箭好;善于做君主的人能够使四方各族归附于他,这是因为恩德崇厚。水泉深邃,鱼鳖就会游向那里;树木繁茂,飞鸟就会飞向那里;百草丰盛,禽兽就会奔向那里;君主贤明,义士、豪杰就会归附于他。因此,圣明的君主不致力于使人们归附,而致力于创造使人们归附的条件。
【原典】
强令之笑不乐;强令之哭不悲;强令之为道也,可以成小,而不可以成大。
【译文】
强制命令的笑不快乐,强制命令的哭不悲哀。强制命令这种做法,只可以浪得虚名,而不能成就大业。
【原典】
缶醯黄[1],蜹聚之[2],有酸;徒水则必不可。以狸致鼠,以冰致蝇,虽工,不能。以茹鱼去蝇[3],蝇愈至,不可禁,以致之之道去之也。桀、纣以去之之道致之也,罚虽重,刑虽严,何益?
【注释】
[1]醯(xī):醋。
[2]蜹(ruì):蚊类。
[3]茹鱼:腐臭的鱼。
【译文】
瓦器中的醋变黄了,蚊子之类就聚在那里了,这是因为有酸味。如果仅仅只有水,就一定不会招来它们。用猫招引老鼠,用冰招引苍蝇,纵然做法再巧妙,也不能达到目的;用臭鱼驱除苍蝇,苍蝇会越来越多,无法禁止,这是因为用招引它们的方法去驱除它们。夏桀、商纣企图用残暴驱民的方法来招引人民,惩罚即使再重,刑法即使再严,又有什么益处呢?
【原典】
大寒既至,民暖是利[1];大热在上,民清是走[2]。是故民无常处,见利之聚,无之去。欲为天子,民之所走,不可不察。今之世,至寒矣,至热矣,而民无走者,取则行钧也[3]。欲为天子,所以示民,不可不异也。行不异乱,虽信令,民犹无走。民无走,则王者废矣,暴君幸矣,民绝望矣。故当今之世,有仁人在焉,不可而不此务;有贤主,不可而不此事。
【注释】
[1]民暖是利:即“利民暖”,下句“民清是走”即“民走清”。
[2]走:奔向。
[3]取:通“趣”,趋向,奔赴。
【译文】
严寒到了,人民就趋向温暖之处;酷暑降临,人民就奔向清凉之地。因此,人民没有固定的居处,他们常常就会聚集在对自己有利的地方,离开那些没有利益的地方。想要成为天子,对于人民之所以奔走的原因不可不仔细察辨。当今之世,寒冷到极点了,炎热到极点了,而人民都没有奔走,是因为要去的地方君主的行为都是一样的残酷啊!因此,想要成为天子,用来显示给人民的不可不与此相区别。如果君主的所作所为与行凶作乱的暴君没有什么不同,那么,即使下命令,人民也不会趋附于他;如果人民不趋附于谁,那么,成就王业的人就不会出现了,暴君就因没被废除而得到幸运了,人民就绝望了。因此,当今之世,如果有仁义之人存在,就不可勉力从事施行仁义这件事;如果有贤明的君主存在,就不可不致力于施行仁义这件事。
【原典】
贤不肖不可以不相分[1],若命之不可易,若美恶之不可移。桀、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能尽害天下之民,而不能得贤名之。关龙逢、王子比干能以要领之死争其上之过,而不能与之贤名。名固不可以相分,必由其理。
【注释】
[1]不相分:“不”字误衍。分:给予,分给。
【译文】
贤与不贤的名声全由自己的言行而定,不能由别人给予,这就如同命数不可以扭转一样,就如同美好和丑恶不可以互换一样。夏桀、商纣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能够害遍天下的百姓,但不能得到贤德的名声;关龙逢、王子比干能以死谏诤其君的过错,但不能给他们争得贤德的名声。名声本来就不能由别人给予,只能由自己遵循一定的正规途径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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