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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家训朱熹

时间:2023-08-29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第一节 明初的朱学统治朱熹虽集理学之大成,但他的学术直到南宋末年才被统治者认可,不再像“庆元党禁”时那样被视为“伪学”,读书人参加科举考试,也不再声明自己不是“伪学”了。朱学被定为一尊,则是在明代初年的事。明初三部《大全》的刊行,标志着朱学统治地位的确立。明初的朱学统治,是对当时社会思想文化的全方位的统治。

第一节 明初的朱学统治

朱熹虽集理学之大成,但他的学术直到南宋末年才被统治者认可,不再像“庆元党禁”(南宋宁宗庆元年间(1195—1200年),韩侂胄专权,先后罢去宰相留正、赵汝愚,朱熹被视为同党,其学亦被称为伪学)时那样被视为“伪学”,读书人参加科举考试,也不再声明自己不是“伪学”了。但在当时朱学还没有取得学术上的统治地位。虽然元仁宗皇庆年间(1312—1313年),曾下令科举以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及朱熹的五经传注为准则,但实际上未受到重视。其间又不乏调和朱、陆的理学家。这种情况绵延近百年之久。朱学被定为一尊,则是在明代初年的事。

明代不仅建立了统一强大的封建王朝,而且相较宋、元两朝,在政治、思想和文化上进一步强化了专制制度。从建国之初,君臣之间就议论“帝王之学”“以礼义治心”“以学校治民”(《明史·宋濂传》)的问题。但由于朱元璋在即位之初,只读过《说苑》《韵府》《道德经》《心经》等书,这个和尚出身的皇帝爱读佛典《心经》,兼及《道德经》是可以理解的。《说苑》多系历史故事,《韵府》则类似辞典,并非传统的经典。他的这种读书状况,反映了他对儒家思想文化不甚了解。有鉴于此,明太祖洪武年间(1368—1398年),解缙上万言书,建议由政府编书,书的内容是广集“关、闽、濂、洛”诸家学说,“随事类别,勒成一经”,作为“太平制作之一端”(《明史·解缙传》),作为安定社会的一项重要措施,从而开启了官修理学丛书的先声,其意义类似于汉武帝时期的董仲舒“天人三策”,旨在建立有权威的统治思想。

明成祖永乐十二年(1414年),朱棣为了使“家不异政、国不殊俗”,制定统一的思想文化政策,乃下令胡广等人编撰《五经大全》《四书大全》和《性理大全》三部理学巨著。这三部书共260卷,成于永乐十三年(1415年)。其中《五经大全》154卷,《四书大全》36卷,《性理大全》70卷。

明初三部《大全》的刊行,标志着朱学统治地位的确立。从《五经大全》来看,其所据经注,都属朱学著作。《周易大全》据程颐《伊川易传》及朱熹《易本义》,《书传大全》据蔡沈《书集传》,《诗经大全》据朱熹《诗集传》,《春秋大全》据胡安国《春秋传》,《礼记大全》据陈浩《云庄礼记集说》。蔡沈是朱熹的学生,胡安国是二程再传弟子,观点与朱熹同,陈浩之父陈大猷师事饶鲁,饶鲁之师黄榦,黄榦乃朱熹学生。所以,经过《五经大全》的修撰,朱学成了《五经》唯一的标准经注。

《四书大全》的全称是《四书集注大全》,它是朱熹《四书章句集注》的增订本。该书的《凡例》指出:

《四书大全》,朱子集注诸家之说,分行小书。凡《集成》(吴真子《四书集成》《辑释》,倪士毅《四书辑释》)所取诸儒之说有相发明者,采附其下,其背戾者不取。凡诸家语录、文集,内有发明经注,而《集成》《辑释》遗漏者,今悉增入。

这表明,《四书大全》所辑录的诸儒之说,不论是《集成》《辑释》所已记录,或其所遗漏而这次新增补的,其作用都在发明经注,即发挥朱熹《四书章句集注》中注文的含义,使之更加明白透彻,而朱熹的《集注》原文,则照录不改。《凡例》又指出:“注文下训释一、二字或二、三句者,多取新安陈氏之说。”元代理学家陈栎,其“学以朱子为宗”,“陈氏之说”,即是指他著的《四书发明》一书。《凡例》所列引用“先儒”之说,共106家,其中朱熹的学生和后学尤多。可见,《四书大全》是一部朱学著作。

至于《性理大全》,则是以朱熹《朱子语类》为蓝本的。该书卷一至卷二十五所收的“先儒”著作,有朱熹注的周敦颐《太极图说》和《通书》,朱熹注的张载《西铭》,朱熹著的《易学启蒙》《家礼》,蔡元定著的《律吕新书》《洪范皇极内篇》等,这些书,或为朱熹所注,或为朱熹所著,或为朱熹学生所著。只有所收录的张载《正蒙》和邵雍《皇极经世书》非朱熹全注,但也是他所推崇的。该书卷二十六至卷七十,则为有关性理的语录。语录的分类,基本上仿照《朱子语类》。该书所分“理气”“鬼神”“性理”“道统”“圣贤”“诸儒”“学”“诸子”“君道”“治道”等目,与《朱子语类》的门类十分相似。而语录的内容则取自程朱及朱熹学生、后学之说,很少收录其他学派的。所谓《性理大全》,也就是朱学在性理方面著述的“大全”。

明初的朱学统治,是对当时社会思想文化的全方位的统治。①由于三部《大全》都是由皇帝钦定的,所以使朱学具有了法典的意义,从而在知识界中形成了一股“尊朱”“述朱”的风气,学者士人只能以朱学为鹄的,极力推崇而不敢逾越。明初理学家宋濂说:

自孟子之殁,大道晦冥,世人擿埴而索途者,千有余载。天生濂、洛、关、闽四夫子,始揭白日于中天,万象森列,无不毕见,其功固伟矣,而集其大成,唯考亭朱子而已。(《宋学士全集》卷五《理学纂言序》)

明初另一理学家薛瑄也说:

《四书集注》《章句》《或问》,皆朱子萃群贤之言议,而折衷以义理之权衡,至广至大,至精至密,发挥先圣贤之心,殆无余蕴,学者但当依朱子,精思熟读,循序渐进。(《薛文清公文集》《读书录》卷一)

可见,在明初朱学独尊的情况下,认为天下的道理已被朱熹说尽,是一种流行的观念,凡“言不合朱子,率鸣鼓而攻之”(朱彝尊:《道传录序》)。正如黄宗羲所说:“习熟先儒之成说,未尝反身理会,推见至隐,所谓此亦一‘述朱’,彼亦一‘述朱’耳。”(《明儒学案·姚江学案叙录》)②明初的学校教育,从中央国子监到地方州县学,以至书院和乡村的社学,都要用朱学为教材。学例规定,“生员听讲师说,毋恃己长,妄行辩难”,违者将受到严惩。据记载,宋讷主持国子监时,有一监生批评他欺凌生员。依国子监规,毁辱“师”道者罪杖一百并发云南充军,但朱元璋竟下令将该监生杀害,并在国子监前立竿悬首示众。这是用血腥的手段维护师道尊严的一个典型事例。③明初的科举制度规定,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以及程朱学派的其他解经著作为科举经义考试的标准。三部《大全》颁行以后,更成为科举的文章程式“八股文”的唯一依据,如果考生“剽窃异端邪说,炫奇立异者,文虽工,弗录”(《松下杂钞》卷下),即使文章出类拔萃,也不会被录取。由于科举是做官的唯一途径,这样,读书求仕的人,就不得不苦读朱熹之书了。所以朱彝尊说:“世之治举业者,以《四书》为先务,视六经为可缓,以言《诗》,非朱子之传义弗敢道也,以言《礼》,非朱子之《家礼》弗敢行也。推而言之,《尚书》《春秋》,非朱子所授,则朱子所与也。”(《道传录序》)这就是说,朱学已成为统治者遴选人才的得心应手的工具。

此外,艺术领域,如戏曲、小说、弹词等,也染有朱学的色彩,充斥着道学家的说教。元代曾经出现的反抗压迫,解放个性的《窦娥冤》《西厢记》等优秀文学作品,这时已被《五伦记》与《香囊记》之类的宣传忠臣孝子、义夫节妇的内容所取代,看不到一点人的活泼生动的个性与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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