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流行菜肴———“签”
有宋一代是我国封建社会发展的巅峰,无论是思想、文化、科技还是政治、经济,都有着空前的成就。新事物、新思维不断出现,语言的词汇也就会不断创新。满足日益丰富的新生事物、准确表达各种思想情感,是新词产生的直接外因。因此,反映赵宋王朝现实的语言也异常活跃。“签”就是当时菜谱中的一种流行菜,史籍文献,如《梦梁录》《武林旧事》《西湖老人繁盛录》等多有记载,品种繁多,如羊舌签、奶房签、鸡签、鹅鸭签、荤素签、莲花签、蝤蚌签、莲花鸭签,不一而足,举不胜举。故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序言中说:“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
那么,“签”究竟是怎样的一种菜肴呢?
朱瑞熙在《中国古代的“签”》中说:“根据各种史料,可以肯定,宋
代的签只是一种将主要原料切成细丝而做成的羹。”[1] 朱先生从宋人的记载来考察宋代的签时说:“宋神宗时,宰相王安石爱吃羊头签,有时正值阅读文书,他便将羊头签‘信手撮入口,不暇用箸,过食亦不觉’。”
今检《朱子语类》卷130《本朝四》原文是:“介甫每得新文字,穷日夜阅之。喜食羊头,家人供至,或值看文字,信手撮入口,不暇用箸;过食亦不觉,至于生患。且道将此心应事,安得会不错!”[2] 按,《龙龛手 镜·食部》: ,良冉反,食无味。”王安石喜食无味的羊头肉于理难安。疑 乃“签”之换旁俗字。
在这里我们得知的信息:签本该用箸的,王安石因为看文字而没有时间,就信手撮入口中。《说文·竹部》:“箸,饭攲也。从竹者声。”箸是夹取食物的筷子,其对象不可能是羹状食品,何况宰相王安石用的是手直接送入口中。朱先生还举了宋理宗宝祐丁巳(1257)洪巽《肠谷漫录》的记载为例。《说郛》卷47、《古今说海》卷123、《宋稗类钞》卷31大都是这样描述的:“食品第一为羊头签,菜品第一为葱虀,余皆易办者。厨娘操笔疏物料:‘内羊头签五分,各用羊头十个;葱虀五碟,合用葱五斤,他物称是。’守固疑其妄,然未欲遽示以俭鄙,姑从之,而密觇其用翊旦。厨师告物料齐,厨娘发行奁,取锅铫盂勺汤盘之属,令小婢先捧以行,璀璨溢目,皆白金所为,大约计六七十两,至于刀砧杂器亦一一精整。旁观啧啧。厨娘更围袄围裙,银索攀膊,掉臂而入,据坐交床,徐起取抹批脔,惯熟条理,真有运斤成风之妙,其治羊头签也。漉置几上,别留脸肉,余悉置之地。众问其故,曰:‘此皆非贵人所食矣。’……凡所供备,馨香脆美,济楚细腻,难以尽其形容。食者举筯无嬴余,相顾称好。”
我们再一次发现,食“签”用筷子,并且“签”的质地“馨香脆美”,这与介甫信手撮入相照应,当然不是一种羹状食品。
宋赵叔向《肯綮录·签羹误》:“今人多不识‘韱朋羹’字,直写作‘签’,士大夫亦如此。一云‘脸’字。”(函海本)朱先生据此从文字音韵入手探求“签”的含义,认为:“‘签’原应写作‘韱朋羹’,士大夫为了简便,久而久之,就干脆用‘签’字来代替。‘签’也可以写作‘脸’。”这种把“签”的意思与“韱朋羹”画上等号的推理是不够严密的。“签”代替“韱朋羹”在意义上已经推翻。还有一种可能的解释就是因为宋代“签”的流行,在外延上包含了“韱朋羹”,而“签”的另外一种意思就是邓之诚先生指出的:“签之名,今都中食肆尚谓炸肥肠为炸签”。此“签”非“韱朋羹”之“签”,只是赵叔向所说的一种临时代替的误用而已。简单 来讲,“签”就是一种油炸的薄肉片。上面厨娘“取抹批脔”即是其证。这还有其他史料以资佐证:
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15《方物·荔枝谱》:“好事者作荔枝馒头,取荔枝榨去水,入酥酪辛辣以含之。又作签炙,以荔枝肉并椰子花与酥酪同炒,士人尤嗜之。”
吕继棠等先生采用“礼失求诸野”的方法,依据史料记载及有关研究成果,考察认为“签”应该是一种炸制食品(参见《中国烹饪百科全书》“莲花鸭签”)。
综上可知,流行于宋代的“签”类菜肴,均是一种油炸的薄肉片食品。
【注释】
[1]朱瑞熙:《中国古代的“签”》,《中国烹饪》,1993年,第6期。
[2](宋)黎靖德编,王星贤点校:《朱子语类》,中华书局,1986年,第310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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