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李翱的《复性书》
与韩愈同时齐名的李翱,对韩愈的道、性理论作了进一步的发挥。
李翱像
李翱(772—841年)字习之,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东)人,一说赵郡人。贞元进士。历任国子博士、庐州刺史、中书舍人、户部侍郎、山东南道节度使等职。他无论在政治上或思想上,都深受韩愈的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也很密切,关系介于师友之间。他曾说过,自从孟子死后,韩愈是无人能超过的杰出学者,他取字习之,就是学习退之的意思。著有《李文公集》,其中《复性书》最为著名。
李翱修正了韩愈的人性学说。在他看来,把人性分为三品,把人性的先天差别说得太绝对,不利于争取信徒。为此,他专门写了《复性书》来弥补老师的缺陷。他说:“问曰:‘凡人之性犹圣人之性欤?’曰:‘桀纣之性犹尧舜之性也,其所以不睹其性者,嗜欲好恶之所昏也,非性之罪也。’曰:‘为不善者,非性邪?’曰:‘非也,乃情所为也。情有善不善,而性无不善焉。’”这里,他模仿孟子的文体,提出并回答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人性有没有先天性的差别?他认为,圣人与凡人,好人与恶人的人性都是一样的,人人性善。这就明显地改变了性三品的观点,恢复了孟子的性善论。中国思想史上有若干不同的人性学说,只有性善论才给人人皆可成为圣贤提供了理论根据。因为它是以尊重每个人的人格为号召的,在各个阶层中都具有吸引力。因此,中国封建社会的思想家们选来选去,还是选中了性善论作为正统的人性论。这与佛教所讲人皆可以成佛,连犯了大罪的人,甚至草木瓦石也有“佛性”,道教所讲人皆可以成仙在本质上都是一致的。可见,儒、佛、道三家在性善论上可以互相贯通。所以,李翱并不反对佛教的性善论,而是反对离开封建道德来讲性善。
第二个问题是性无不善,为什么有圣人与凡人的区别?他认为,有一种人生来就能体现天赋的本性,不为情所迷惑,这就是圣人;另外一种人则沉溺于情而迷其本性,这就是凡人。他说:“人之所以为圣人者,性也;人之所以惑其性者,情也。喜、怒、哀、惧、爱、恶、欲,皆情之所为也。情既昏,性斯匿矣。非性之过也,七者循环而交来,故性不能充也。”这是说,每一个人的本性,都是先天地符合封建道德标准的,这个本性是做圣人的基础。有人成不了圣人,这是由于受到情的干扰,人的七情不断从各方面迷惑人的本性,才使性善得不到扩充。他把情比喻为使河水混浊的泥沙,使火光不能显露的烟雾,所以他认为情是性之累。
由此,李翱得出结论:人们必须去其生活的情欲,才能恢复本性,即所谓“灭情复性”。李翱不仅发挥了《中庸》关于“天命之谓性”的观点,反复论述人人具有天赋的道德属性,而且把《中庸》中所谓的“至诚”作为复性的境界。他认为人一旦复性而达于“至诚”,就能运用“诚之明”,即照明万物的能力,去感应天地万物,把复性与知人、知物、知天相统一。也就是说,我就是万物,万物就是我。这种神秘的主观意志,据李翱说首先要摒弃一切感觉和思维活动,保持“弗思弗虑”的斋戒状态,然后通过一种内心探索或天台宗所说的“止观”修持过程才能得到。可见,李翱所说的“复性”,不但否定了一切具体知识,而且也排除了全部思维活动,最后只是“心寂不动,邪思自息,唯性明照”。这里,很难看出李翱的“复性”同禅宗所说的“内无一物、外无所求”的“无念”有什么差别。他自己在向禅师惟俨请教禅宗教义后,曾作诗说:“炼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人要像云动水静那样,一任自然,练就成为只有呼吸而不加思虑的人,这就是“复性”的宗旨。李翱的这种糅合佛儒的观点,实为宋明理学的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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